第一百四十三章 青楼

徐美娘急忙说道:“龙小姐您稍等。”然后徐美娘转身朝屏风喊道:“小欣,你来一下,龙小姐有话问你。”话音刚落,一个粉衣女子从屏风后面慢慢走了出来,只是身子依旧哆嗦个不停。龙司盏打量了一番这个名叫小欣、长相颇为甜美的女孩:她也就十六七岁的样子,脸上还带着一丝稚气,从她惊慌的眼神中能看出来,她被昨晚的事吓坏了。

龙司盏不由得收起自己凌人的气势,和颜悦色地问道:“小欣姑娘,我想问问你昨晚都发生了什么,你还记得吗?”小欣一脸惶恐,磕磕巴巴地对龙司盏说了一遍。原来昨夜魏群刚和几个公子哥儿喝完酒,小欣就服侍他睡在了醉烟楼。等小欣后半夜醒来,身边的魏群刚已经是一具无头尸体了。小欣吓得跑出房间找来徐美娘,徐美娘不敢怠慢,赶紧通知了官府,而那时已经是将近三更天了。

龙司盏听完,慢慢伸出右手在小欣的脖子上摸了摸,小欣吓得剧烈哆嗦了两下。龙司盏收回右手,朝一同进来的校官说道:“她是清白的。昨夜她在昏睡中被人点了穴,和那个守夜的一模一样。”小欣听龙司盏这么说,噗通一声跪在地上磕头说道:“多谢夫人还我清白!”龙司盏嘴角浮起一丝笑意,扶起小欣挥挥手示意她退下。小欣感激涕零的再次谢过龙司盏,才被徐美娘带回了后房。龙司盏转过身来看了看木无双他们,沉吟一下才慢慢解释说:“来这里寻欢的客人大多没有武功,想要对他们下手实在是太容易了。敢问这位大人,仵作(验毒官,类似法医)已经来过了么?”

校官急忙点头说道:“仵作已经验过尸了,那位公子是瞬间被利器割下了头。”刘芳柏闻言皱起眉头问道:“大人可否带我们上去看看?”校官急忙作揖道:“诸位高人请随我来。”一行人来到二楼,两个官兵站在一个房门大开的房间前,校官跟他们说了几句话,龙司盏等人悉数进了房间。木无双看了看整个房间,房间布置的非常精美雅致,檀木案桌上还摆着一张崭新如初的七弦琴。龙司盏径直走到吊着红帐的绣床旁边,久久凝视着雪白褥单上那片已经变成暗红色的血迹。

文江站到龙司盏身边,啧了一声小声说道:“这……魏公子被割下头的时候,恐怕已经死去多时了啊。”龙司盏默不作声地点点头,刘芳柏和慧觉也围了上去,木无双知道得少干脆也不说话,只是默默站在一旁看着。刘芳柏捋了捋二尺长的白胡须:“确实,如果魏公子当时还活着的话,肯定是鲜血四溅。现在这血迹……倒像是从尸体流出来的。”文江点点头接着说道:“按小欣姑娘所说,她和魏公子在亥时已经睡下了。也就是说魏公子至少在戊时还活着。”龙司盏抬头看了看四周门窗:窗户关得很紧,不像有人进出过的样子。

龙司盏深吸一口气慢慢说道:“这醉烟楼到了子时也是灯火通明人来人往,想进出一个房间确实是太容易了。”说完龙司盏又查看了门栓一番,门栓也没有被动过的迹象。龙司盏嘴角再次浮起冷笑,然后走到慧觉面前问道:“慧觉大师,你觉得呢?”慧觉微微颔首说道:“阿弥陀佛。龙施主,依老衲所见,这个凶手进入房间后,并未直接动手,而是先杀死了魏公子,然后等魏公子全身血液僵硬以后,才取走了魏公子的首级。”一直默不作声地仵作急忙解释道:“可是大师,这位公子身上并没有其他伤痕啊!而且小人……小人也没查出中毒的迹象呀……”

刘芳柏安慰仵作说道:“大人不必惊讶,杀人不一定用毒用刀。世间害人的法门千万,只是大人有所不知罢了。”文江想了想说道:“只是他为什么只针对魏公子?”龙司盏笑着摇摇头:“因为他爹是量枢教教主啊!在这杀了他,足以引起一场江湖动荡。”文江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刘芳柏沉吟了一下问道:“那……司盏,慧觉大师,文提页,下一步怎么办?要想找这个银眼,实在不亚于大海捞针啊。”龙司盏走到雕花木门前抱起胳膊:“是狐狸总会露出尾巴的,咱们就在这等,一会儿就有分晓了。”

木无双和其他人都有些茫然地看向龙司盏,不知道她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过了片刻,一声重物落水的声音忽然从醉烟楼后院传来,木无双等人心中一惊还没反应过来,龙司盏已经像箭一样冲向到一楼,绕过屏风就不见了人影。木无双和慧觉几人赶到时,只见徐美娘一脸恍惚地靠在龙司盏身边说道:“她受不了别人指指点点,就投池自尽了……”木无双等人自然知道徐美娘说的是那个叫小欣的姑娘。龙司盏轻声说道:“我知道,我知道,徐姐你休息一下,找几个人试试把她捞上来吧。”说着龙司盏慢慢把徐美娘放到椅子上,瞟了木无双一眼后,居然头也不回地朝后院走去。

刘芳柏看着在池塘里找来找去的伙计,有些不解地问道:“司盏不在这儿救人,是想干嘛去?”木无双一边说着“诸位前辈请在这等稍等,我去看看太师叔”,一边朝龙司盏追去。木无双刚看到龙司盏的背影,龙司盏已经右脚点地,轻飘飘地跃过将近丈许的围墙。木无双满脸惊羡地看着龙司盏施展轻功,不由得咂了咂舌头:这么高的院墙,他只能先助跑起跳抓住墙头,再翻身过去。

等木无双落地之后,只能隐隐看见龙司盏的背影。木无双来不及多想朝龙司盏快步猛追过去。木无双没跑多远,猛地听到龙司盏冷如三九的声音传了过来:“知道我刚才为什么没拿下你吗?!”又有一个女子回答说:“夫人居然没有拿下我,我也很意外。还有,我以为自己已经掩饰得很好了,夫人又是怎么看出破绽的?还望夫人能让小欣死个明白。”木无双心中一凛,说话这女子正是那个叫小欣的姑娘。木无双快步绕过一片竹林,只见龙司盏正背对着他,站在龙司盏对面的小欣依然穿着那身粉色衣服。

龙司盏微微扭头看了看木无双,然后转过脸接着对小欣说道:“我为什么没难为你吗?一是念你还算心善,没有为难徐姐和其他姑娘伙计。二来自然是有事要问你。至于你的破绽么……”龙司盏顿了顿,扬起下巴对小欣接着说道:“……是因为你的体血阴澈,脉象流婉,乃是不更房事的处子——虽然你脸上画着风尘妆掩饰自己的眉梢鼻尾,但是骗不过我的眼睛。”

小欣脸上一红有些不自然地说道:“原来夫人摸我脖子的时候就……好吧,徐姐虽然贪财势利,人品却是相当不错,况且小欣与其他人无冤无仇,自然不会难为他们。”龙司盏啧了一声说道:“如此说来,你是和魏公子有仇了?”龙司盏此言一出,小欣的脸色顿时阴的可怕,一股阴郁的妖气也从她身上蔓延开来,龙司盏倒是没什么,木无双却下意识地握紧了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