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洪满脸惊愕地抬起头看着孟婆，见孟婆点点头给了他肯定答复，张洪心里瞬间被突如其来的喜悦塞满了g。林世垚低着头，慢慢把手绕到张洪背后靠在他身上，牛里见林世垚居然抱住张洪，顿时一脸猥琐地瞪圆了双眼。张洪也下意识地想抱住林世垚，却怎么也抬不起手来。

张洪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小声说道：“终于，张某可算做对了一件事……就是主动求死，来这阴曹地府……”牛里下意识地哼了一声：“林小姐，你等的这个人，嗯……好像有点问题……”林世垚回过神来，急忙松开张洪，满脸羞红地低头解释道：“牛里殿下，世垚等的就是张大人啊！他为我林家平反，力排众议，呕心沥血，又有心重振朝纲，日夜操劳，眼下他被奸臣诬陷，和我的父辈如出一辙……”

牛里蹲下身子，歪头看着林世垚的侧脸打断她说道：“可是林小姐，据我所知，你家并没平反啊！而且，张洪他……嘁，我看也不像是被奸臣害死的。”林世垚啊了一声望向牛里：“难道是遇到刺客了吗……亦或者，难道是圣上又……又听信谗言了？”

张洪看着林世垚一脸认真的表情，咬咬牙站起身子坦白说道：“林小姐，张某实在不敢在您面前说谎——我……我多行不义，是被江湖义士斩于剑下的！”林世垚有些不敢相信地看着张洪睁大眼睛：“张大人，你说什么？怎么可能呀……”

张洪凄笑一声后退几步，和林世垚拉开丈许的距离：“林小姐，您太看得起张洪了。实不相瞒，张洪后来奸淫掳掠，通敌卖国，祸乱天下无恶不作，所犯罪行实在罄竹难书！今天终于被江湖义士斩于剑下……林小姐，我不是您想象中的大恩人，更不是什么股肱良臣……真的不是……”

林世垚瞪圆双眼摇摇头：“怎么可能？不会的，绝对不会的！张大人你……”牛里按住林世垚的肩膀，刚想说出张洪的劣迹，忽然被孟婆用手堵住了嘴。“林小姐，张洪原本可以是你想的那副样子的。”孟婆瞪了牛里一眼，慢悠悠地开口说道。

孟婆看着悔恨地抬不起头来的张洪，松开牛里把他拽到一边，然后看着林世垚长叹一口气说道：“那一年，张洪早就侠名满天下，又为太子出生入死、力挽狂澜，立下赫赫功劳，直接坐到国师的位子，可谓意气风发。太子登基后，他先劝谏皇帝大赦天下，放出那些含冤入狱的忠义之士……”

林世垚点点头嗯了一声：“要不然妾身也离不开死牢呀。”牛里哼了一声撇撇嘴：“世垚小姐，你真该留在牢房里，否则怎么会不明不白就死了呢……”孟婆没理会牛里，接着对林世垚解释道：“然后张洪就马不停蹄地赶到河间府准备迎你们姐弟俩进京面圣。只可惜一场大雨，耽误了张洪的行程，也让你命丧黄泉……”

林世垚满脸费解地打量了一下张洪，然后看着孟婆问道：“孟婆大人，你说这些到底什么意思啊……”张洪不敢看林世垚的眼睛，更不敢回答她，只能把头压得更低了。孟婆苦笑一声摇摇头：“林小姐，你仔细想想，张洪做这些，到底是为了什么？”

林世垚还没想明白怎么回事，牛里倒是恍然大悟地哦了一声：“所以从那天以后，张洪就心性大变，走火入魔了？可是老子现在反而觉得，这也不能全怪张洪吧……想来也是，当年的张国师虽然不到三十岁，却已然武功盖世，更有大权在握，说是天下第一人杰都不为过呢！”

见林世垚依然满脸迷茫，牛里只能笑嘻嘻地替她解释道：“按孟婆说的，大赦天下以后，他满以为能救你们姐弟俩脱离苦海，从此夫妻举案齐眉，锦衣玉食，儿孙满堂……但是到头来等他的，却只是一座孤零零的无名孤冢……呀嘞呀嘞，就算换做我的话，也会因此恨天怨地，坠入魔道吧！”

张洪悔恨万分地抬起头，看着林世垚一笑倾国的容颜小声说道：“威狱侯说的一点没错，从那以后，张洪便不再是您想象中的那个张洪了，张某人的世界被那天的大雨冲的粉碎……呵，我苦练武功，出生入死爬到高位，结果却没救下张洪最心爱的姑娘……然后我就见不得别人好，最喜欢坏别人的好事，哪怕遇到成双成对的野兽飞鸟，也非得弄死一只才觉得痛快……张某人自知深陷魔道，所以不择手段位列仙班，以为当了神仙就能再次找到您，可是……可是最后却适得其反……”

林世垚愣愣地看着张洪，过了好大一会儿才用力摇摇头：“怎么会这样？不可能，不可能的！我不信……张大人应该根本没见过我啊……”张洪深吸一口气，然后有些不好意思地垂下头，用几乎听不见的声音说道：“您其实见过我的……虽然只有一眼，可是我见您的次数，却多的不计其数了……”

牛里瞬间来了兴趣，直接站到张洪面前问道：“啥？你怎么回事小老弟？给老子一五一十说明白。”张洪看着林世垚的双脚接着说道：“威狱侯不要催我，听张某慢慢讲。林小姐，那一年您只有十四岁，恰逢八月十五中秋节，当时您正靠在墙角里看书。张某和几位同僚去狱里办点事，路过您牢房的时候，您抬头……抬头看了我一眼……”

林世垚似懂非懂地看着张洪，反倒是牛里兴冲冲地催促道：“哎呦？！然后呢，然后呢？你不会是一眼就相中林小姐了吧？可人家那会儿还没及笄（女孩十五岁称为及笄）呢！张洪，你还真是个衣冠禽兽啊！”张洪皱起眉头，有些尴尬地看着牛里紧了紧嘴唇。

见牛里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表情，张洪只能硬着头皮嘀咕道：“威狱侯殿下，怎么跟传说中的，好像不太一样呢……”牛里不耐烦摆摆手：“传说那都是虚的！快给我老实交代，你怎么就被林小姐给迷住了？她又不是会法术的狐狸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