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古战场的真正危机藏在大地之下，不朽者之血与残肢断臂混合泥土，变成了极为坚硬的血色大地。

冥河翻滚涤荡，古战场变成黑色的幽暗汪洋。吞噬了古战场大地的冥河在增长，向下拓展，向外扩张。

古战场的上空，停息的生死劫雷凝成了古拙的文字，不是神文也不是魔文，而是甄见根据走遍三界，踏入混沌之后凝结的大道之文。

杀生月站在冥河船头，神念投入画中界看着文字甄见，文字甄见此刻化作了紫白色，一个个蕴含着大道至理的神秘文字流转，如同气血运转。

甄见坐镇古战场，把对古战场的感悟与理解传给文字甄见，文字甄见在整理推演。

生死之间有大恐怖。贪生怕死是绝大多数生灵的本性，不可笑，也不值得夸奖，就如同狼吃羊，羊吃草，本性而已。跳不出这个窠臼，一生在逃避死亡的来临。

大道雷文组成朴实无华的道文，与翻腾的冥河相互呼应。道文与冥河之间，巨大的魅影祭坛投影被数万不朽强者的遗骸拱卫，九个苦痛刺客身上的黑袍变得修长而华丽。

哪怕黑色面巾遮住了容颜，九个苦痛刺客的绝世风姿也遮掩不住。这原本就是九个最出色的女魅影刺客，融合了苦痛战女，代表着古战场的九种意志。

一个不朽异兽身体撕裂出伤口，暗金色的鲜血流淌，让它获得了狂奔的能力，向着魅影祭坛投影狂奔，那里才是一线生机的地方。

同声相应，同气相求。苦痛刺客牵引着不同的古战场意志，喜怒忧思悲恐惊……

庞大的古战场上，魅影祭坛投影和老白眉组成了巨大太极的阴阳眼。虚空的道文也在变换形状，形势与内容同样重要，不存在形而上学。

一个不朽强者身体炸裂，他的残魂冲向魅影祭坛。雨嘉修长的手指指过去，死神幻象手中的镰刀斩落。

上古不朽，依然想着投机取巧，真以为舍弃了躯体就能有做些什么？想多了。苦痛刺客依托魅影祭坛，真实战力超出了想象，现在没必要张扬而已。

长达十几丈的刀锋斩落，不朽者的残魂被一刀两断。死神投影越来越巨大，高达百丈的黑色巨人，气息越来越内敛，死神之镰也越来越真实。

老白眉喝道：“过去种种，未来重重，不悔不追，活在当下。”

老白眉的长眉、长发与胡须绽放出无尽的大道碎片，数万个不朽傀儡的大道气息传递向老白眉。

老白眉瞪眼，发出一声惊雷般的怒吼，大道碎片崩溃。过去的道，还是上个世代的大道，早就不契合这个世代。

老白眉须发贲张说道：“修罗王，上个世代有巨大的隐患，诸多强者各自占据不同的大道，大道三千，分支无数，因此造就了无数的不朽强者，他们其实就是大道的蛀虫。”

甄见说道：“原来如此，大道独行，不过是依托大道的蛀虫。不朽不是不死不灭，身体不朽，意识可以消亡，大道崩溃，你们就失去了存在的根基。”

龙树捂住嘴，师父说过那个世代有问题，强者占据大道之后，后来人就寸步难行，因此爆发了无数的道争。

龙树以为那是生生不息，多年之后面对这个问题，龙树才意识到这对于后来者太不公平。大道固化了，占据不同大道的不朽者，不可能给新人让路，甚至要对有潜力的新人残酷打压，乃至直接铲除，为的是避免隐患。

大道碎片崩溃，化作了无数的流光。甄见叼着烧饼，右手缓缓握拳，出来啊，看我打不打死你。

冥河咆哮，浊浪滔天，大地之下藏着一个强大的意志，正在吞噬崩溃的大道碎片。

甄见左手指着天空的道文，右手指向冥河，冥河掀起无数巨浪，把崩溃的大道流光卷入其中。

甄见凝视着下方说道：“今日开始，只有一条大道，冥河大道，生死面前人人平等，不允许不死不灭。想要成为不朽，为冥河效力，为守护大道而奋战。”

一道剑气冲向甄见，甄见回头看着袭来的剑气说道：“过去之道，早已腐朽没落。剑，不是这样用的，你不配用剑。”

剑气崩溃，偷袭的不朽者茫然看着剑气消失的地方。哪怕是上古天师，也不可能一句话就让剑气崩溃。难道自己的剑道真的崩溃了？不，不是这样，这个不朽剑修眼中时而茫然，时而愤怒，他陷入迷乱之中。

老白眉的背后浮现出一个巨大的人影，是老白眉的样子，眼眸森寒冷漠，不复本体的那种慈眉善目，而是横眉冷对的嗔怒状。

老白眉的幻影可以看到无数张面孔，那是数万个不朽者的灵魂印记。老白眉三世身循环相生，这是一个极其古怪的强者，隐居在边陲之地坐镇。

望天城附近的秩序宇宙不多，老白眉严令禁止侵袭秩序宇宙。对于修罗界的魔域刚刚诞生，老白眉也只是放出了探索祭坛，从而让魔域尽快繁衍出生命。

而那些构建了虚界的奇物，就是老白眉随手丢进去。新生的宇宙需要变数，之后就可以自行发展，老白眉不会干涉。

因此甄见走出修罗界，知道探索祭坛是老白眉放在魔域，甄见没有恶感。天魔之中有第十二天魔这样的邪魔，是侯老人秘密派入魔域的棋子。

也有域外天魔这样的老东西，筹谋许多年，使用魔神与天魔之血孕育出甄见这个修罗王。

无所谓对错善恶，真界的一切源于八大天魔。事实上所有的真界强者，事实上皆是天魔和魔神后裔。

老白眉不允许混沌强者进入秩序宇宙，老白眉自身筹集资源完成万年献金，也没打过秩序宇宙的主意。

老白眉唯一从修罗界获取资源的方法，就是参照万年献金搞出来的千年献祭，彼此相对平等的交易。

无上真魔献祭了小半个天时宇宙，老白眉回赠了那颗重力星辰。无上真魔有些出尔反尔，不过现在无上真魔拿下了甄无咎这个皮孩子，估计再次见到无上真魔，无上真魔就得喊一声爹了。

九次循环，老白眉每一次皆战战兢兢，这一世的未来身到底出现了差错。老白眉看到的未来中，有修罗王，影响了边陲之地的风云际会。

老白眉认为看到的就是未来的真相，修罗王足以在边陲之地割地称雄。当老白眉知道了上古战场，他就知道错了，九次循环转生，终于在最关键的时刻出现了纰漏。

毁掉这个未来身，重新窥视的未来就是真正的未来？知道古战场全是不朽者的尸骸，老白眉陷入了怀疑中。

甄见给老白眉指出了明路，三世身在古战场归一，结合不朽者尸骸的力量，从而掌控上古战场。

老白眉毫不犹豫相信了，他真的成功突破。三世身的力量合一，并掌控数万个不朽者傀儡，老白眉觉得自己强大得突破天际，颇有混沌无敌的感觉。

修罗王大气，一手培养老白眉，一手培养苦痛刺客，而玄眸和六欲老人也在参悟上古战场的力量。

玄眸快疯了，冥河侵袭古战场的大地，固化的上古不朽者气血精华深藏其中，玄眸也想要。

冥河主动避开玄眸，玄眸却追着冥河抢夺大地之下沁出来的上古不朽者气血精华。

冥河有些怒，冥河意志诞生不久，对于敢和冥河抢食的家伙，冥河真想让他融入自己的滚滚长河中。

甄见漠然俯瞰大地，古战场四分之一的地方被冥河覆盖，俨然成为了一个黑色的巨大湖泊。

出来啊，再不出来就真的没机会了。老白眉背后的人影手中出现了一把巨大的开山斧，来啊，老白眉也做好了准备。

古战场的气息极为诡异，六欲老人搂着如见躲在魅影祭坛的投影附近；玄眸追着扩张的冥河狂奔；九个苦痛刺客肆无忌惮张扬自己的气息，她们一起凝结的死神幻象磨牙吮血。

老白眉的须发长眉牵扯着数万个不朽傀儡，背后的巨大人像握着开山斧随时准备出击。

那些刚刚醒来的不朽者在拼命逃窜，可惜刚刚复苏，他们凝固的气血让他们无法迅速避开冥河侵袭。

冥河冲刷，导致大地下沉，地下深处的意志狂怒，却不敢冲出来。天罗地网已经布下，敢冲出去，就要面临毁灭性的打击。

许多年前，深藏地下的这个意志看到了死中求活的机会，而且是旷世奇缘，如果掌握住这个机会，他不仅仅是重活一世的机会，更是成为大道主宰的机会。

数十万不朽者的尸骸横尸遍野，有人族也有异兽，无尽的气血精华，诸天大道的碎片，这就是无尽的宝藏。

若是能够控制这些不朽者的尸骸，那更是无法想象的财富，横扫一个世代的无敌大军。

不朽，哪怕是地老天荒也不会毁灭，否则就不是不朽。唯一值得顾虑的是不朽者不被彻底毁灭，就有复生的机会，因此他暗中扼杀了许多出现复苏征兆的不朽者。

潜藏地下，等待着时机到来，结果复苏的机缘到来，更可怕的强者掌控了局面，还引来了恐怖的冥河，还能更缺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