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这一年他两岁

“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荀子的这句话,出现了他的一篇文章中,其主要的意思就是,要表达知识的传承,可以博采众长,达到更高的高度。

普天之下的父母,要是真正的理解了这句话的意思,也就不会将自己的孩子当成仇人一样的教育。但凡,孩子有点空余时间,就安排这,安排那,用句不过分的话来说,即便是仇人也不带这样狠的。本应属于孩子们的蓝天白云,成了现如今的乌云沙尘,童年的艰辛显而易见。

当然,这不过是现代社会,人们生活水平提高了,空闲的时候多了,没事在家除了教育孩子,找不出其他更重要的事情了。

曾一阳还不知道他所处的时代,这让他有种很不踏实的感觉,更让他郁闷的是,他现在的父母,像对待特务一样的‘防着’他,至少他是这样认为的。每每在他父母聊天的时候,他的母亲都会发现他发亮的眸子,以为是精神过头了,都会轻轻拍打着他的后背,哄他睡觉,而且他每次都中招,即便等到他醒过来,发现自己错过了重要谈话的时候,他都暗暗发誓,下次一定不在关键的时候掉链子。

直到两年后,他才明白他是在民国,出生于民国五年,也就是1916年。不得不说,有了做人的经验(这话说的,汗一个),曾一阳不论是学走路,学说话都要比同龄的孩子学的早,学的快。直接导致的结果就是,曾让决定让他两岁的儿子启蒙,一般来说,四岁的孩子启蒙都算是早的,可曾让却有着不得不说的苦衷。

儿子和自己不亲,只有半岁的时候,儿子就会叫妈妈了。可是,就是不叫爸爸,急得他,在儿子面前,一遍一遍的叫着‘爸爸’,教儿子。可这小子,贪了不少自己的便宜,就是不叫,郁闷的老曾时不时的想好好‘教训’一下儿子,让他知道什么才是‘父为子纲’。

试问,曾让是没有多少耐心给孩子做启蒙教育的,这是最累人,最不讨好的事情。

打算,要是曾一阳学不好,他就好好的给他点厉害瞧瞧,纯粹的公报私仇,即便老婆闹也没得商量。

第一天,曾让在纸上写了三个字,就是曾一阳的名字。曾让很严肃的告诉他:“明天读写,不会打手心。”

“学会了呢?”曾一阳那里会让这几个字给难倒,他也是留过洋的,虽然结果不足为人道,可底子没有丢。

曾一阳用期许的眼光看得曾让有点难受,对了自己把有罚有奖的概念搞错了。

“奖什么呢?”曾让不禁有些为难,曾一阳好吃肉,见肉眼绿,狼崽子的习性。可买肉得花钱不是,兜里就几个大子,买几块豆干倒是够,以豆当肉,或许寒山寺的老和尚们,做出的素鸡素鸭能让曾一阳满意,曾让可没这个本事?

“就三个字,就想要奖励,是不是太简单了一点。”曾让嘴上带着一丝的微笑,奸计得逞的得意显露无遗。

“要多少才行。”曾一阳苦着脸,可心里就乐开了花。汉字繁体、简体本就同源,学起来不过是一个熟悉的过程而已。

曾让想了想,装作很不情愿的样子,其实心里早就笑开了。

“一百个左右吧!”即便曾让对于他儿子能够一天认几个字不太确信,不过通过他自己,学三五个是没有问题的。自己小的时候,学上十个字已经是极限,可是他还是太‘保守’了一点。

曾一阳气的直翻白眼,当爹的怕儿子都用到无所不用其极的地步了。“一百个?老爸你当年聪明绝顶,想必是可以在一天内轻松学完的吧!”

曾让老脸一红,强撑着说:“认字不是关键,关键是通过认识文字背后的含义,来解释自己的主张,来理解他人的主张,从而获得更多的答案。”

曾让避重就轻的做法,让曾一阳很不满意,最后还是怕他儿子不给他面子,刨根问底,自己又不好骗儿子。只好信誓旦旦的说:“要是你明天都能答上来,让你娘给你做鱼吃。”

曾一阳不以为然的撇撇嘴,不满的想到:“买书的钱有,为什么到卖肉的时候就没钱了呢?要知道,肚子往往要比脑袋重要的多,只要两顿不吃,再聪明的脑袋,也会发昏迷糊。”

“吃鱼就吃鱼,不能用小猫鱼来糊弄我。”曾一阳攥着小拳头威胁的说,就像是他赢定了似的。

对于,儿子超乎常人的自信,曾让决定给他扑点冷水,让他冷静冷静,学习并不是靠小聪明就行,还需要持之以恒的努力才能掌握大量的知识。曾让,他是过来人,作为一个才二十来岁的年轻人,他已经可以掌握三门外语,另外还通晓历史,艺术,而且对法律也很有研究。

这么多的知识,都是他每天天不亮起床,到半夜,将大部分的时间都花在了看书和学习上,才这么日积月累的累积起来的。

他将一般学童的启蒙读物《三字经》拿了出来,对于孩子来说,学习三字经的经历往往要比《百家姓》和《千字文》来的好得多。其他两本书,一本是枯草的姓氏,全文四百多个姓,很多字都是拗口难懂;《千字文》好一点,但上有天文,下有地理,让一个什么都不懂孩子去理解,确实有难度;但《三字经》不同,不光朗朗上口,而且基本上每句都会有一个故事,正所谓,听故事,学美德两不误的启蒙最佳读物。

“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

苟不教,性乃迁,教之道,贵以专。

昔孟母,择邻处,子不学,断机杼。

窦燕山,有义方,教五子,名俱扬。

……”

开始,曾让还饶有兴致的讲的那个唾沫飞扬,兴致盎然。可一转眼,发现曾一阳又是打哈气,又是流眼泪,坐没坐像,站没站样。心中顿时窝了一把火,二十岁的大孩子,和两岁多的小孩子置气,这其中的滋味只能曾让自己体会。

本想着摔书而去,外带着用戒尺给曾一阳长点记性。

“传书明理,传书明理。”曾让一遍遍的在心里喊着,硬是强把胸口的怒火压了下去。为了让儿子明白勤奋的道理,他胸口憋得慌,最后几句话,简直就是咬牙切齿哼出来的。

“爸爸,你牙疼吗?”曾一阳不理解的看着曾让。

“没有。”曾让心中一暖,毕竟是亲儿子,才两岁,都知道关心老子,没白养。曾让不禁感叹着。

对于,曾一阳来说,什么孟母三迁,黄香替父温被,这种传了千年的故事,他哪里有不知道的道理。所以听的是兴趣索然,直等到曾让讲完,才眼睛放亮,预示着玩的时间又到了。

前辈子没有在童年玩过的项目,这辈子一定要补过来,曾一阳今天的项目就是捅老鼠洞。

费力的爬上家里唯一的那张太师椅,‘咯吱’声骤然而起,熟练的从桌子的笔筒里拿出了一只细杆毛笔,让人心惊胆战的跳下椅子,呼天喊地的笑着朝屋外跑去。

一时间,曾让被曾一阳的灿烂给感染了,父子之间的这种天性的相同,在此刻被无限制的扩大了。跟着曾一阳的脚步,发现儿子正趴在厨房的墙角边,用笔杆捅这一个小洞,还肆无忌惮的大笑着说:“哈哈——,这回逃不了了吧!投降吧!”

“儿子告诉爸爸,你在干嘛?”曾让好奇的问。

曾一阳很认真的说:“这个小洞里住着一家很不欢迎的房客,我正在赶他们出来。”

曾让有点傻眼,儿子的话根本不就是两岁的孩子该说的,像是个大人似的,但他做的确实是两岁孩子喜欢做的事情,逗‘耗子’完。

“好玩吗?”曾让艰难的问。

曾一阳点头说:“嗯,欺负他们,很有成就感,但是不好玩。”

显然他没玩过。这让曾一阳心里很是得意,今天的安排很有特色,不是每个有理想的两岁儿童都会玩逗耗子的游戏。

像曾让,出生于江南世家,不过早在他父亲这一辈的时候,家道中落,已经是一贫如洗了。多是靠亲戚接济,才勉强度日。靠着放弃所有的玩乐,才让他能够一直以优异的成绩,拿到政府的助学金,才完成了他的学业。

突然,曾让想起来,曾一阳手中的笔好像是他最好的一支毛笔,好友瞿秋白,在去年曾一阳满月,送给他的贺礼。一支‘长锋狼嚎写卷’,是他准备给曾一阳启蒙读书的礼物。

“这支笔是你将来读书写字用的,你就用他学写小字,还有一支大笔用来写大字的,反正早晚都是你的,现在用来玩也一样。”曾让有点幸灾乐祸的说。

“啥这支笔是给我的?”曾一阳大愕,他本想让他父亲难受难受,谁让他破坏自己美好童年的。

曾让点头默认,也没心情玩了,看着手里黑不溜秋的毛笔,曾一阳悔恨的到水缸边,把笔杆和笔尖都仔仔细细的洗了干净。最后还是让他父亲郁闷了一把,因为水缸的水用来做饭的,都是曾让提来的,这不,曾让只好拿起水桶,去井台边打水去了。

“原来他是故意的?”曾让才明白曾一阳的行为都是为了表示对他的不满,哪里想得到曾一阳的报复心这么强烈。

“明天我一定不放过他。”曾让临睡前,揉着酸痛的后腰,愤恨的说。

妻子陆静莞尔笑道:“你们这对父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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