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无寂将整块糕点吃完，这才回答道：“很好吃。”

雪天晴心尖突然酸了一下，面上却笑的更加灿烂了，若无其事道：“兄长喜欢吃就好。”

作为雪无寂的妹妹，她怎么可能不知道兄长平常几乎不会加一个“很”字来评价事物。兄长一直都是淡淡的，如今告诉她“很好吃”，可见这会儿心中是喜悦的。

以后……她便常去师傅那，用学做点心的借口让师傅做一些点心，再带回来给师兄吃吧。

她做不到让兄长放下对师傅的感觉，便只能尽全力让兄长多开心一些。

这辈子，如果兄长孤身一人，她便也不会成婚，会一直陪在兄长身边。

雪天晴垂眸，将眼底的酸楚掩饰了过去，将另一盘糕点朝雪无寂推了过去，嗓音略有些哑。

“兄长，你吃吃这个，这是蜜饯海棠，师傅今天新教我做的，你以前都没吃过。”

雪无寂垂眸看着碟子中的精致点心，眼底划过些许波澜。

雪天晴没有看到。

雪无寂伸出手取了一块放进嘴里，点心甜而不腻，口感绵软。

他从前是一贯不喜欢吃甜食的，可不知从何时起，竟染上了吃甜食的癖好。

“兄长，好吃吗？”雪天晴见他没说话，便再次问了一句。

“嗯，很好吃。”

许是糕点的甜糯粘在了嗓子里，以至于男人嗓音都有些沙哑。

有寒风从敞开的门外吹了进来，让屋内的烛火都摇曳了记下。

雪天晴脸颊被吹的有些冷，她看着身形孤寂的男人坐在桌对面默不作声地吃点心，越发想哭了。

强忍下泪意了，雪天晴一字一句道：“兄长喜欢吃就都吃了吧，我在师傅那儿就吃过了。明天我起早一点，按师傅教我的方法给兄长做蜜饯海棠，好不好？”

“嗯。”雪无寂慢条斯理吃掉一块，抬眸看她，道：“有信心，多尝试尝试是好事。”

雪天晴：“……”

一瞬间什么伤感的情绪都没有了。

“兄长，我怀疑你看不起我。”

“你想多了。”

雪无寂神情平静。

雪天晴一噎。

她兄长一本正经，让她想接着怀疑都怀疑不下去。

“兄长。”雪天晴见雪无寂又从碟中拿了一块蜜饯海棠，忍不住道：“我以后会一直陪着你的。”

雪无寂神色一顿，旋即抬眸看向她，好看的眉峰微拧。

“不嫁人了？”

“不嫁。”

雪无寂眉峰再次拧了拧，片刻后，才道：“只要你觉得自己过得开心就行。”

雪天晴点头如捣蒜：“开心，能陪着兄长当然开心。”

雪无寂没再说什么。

不多时，那张装着蜜饯海棠的碟子就空了。

雪天晴又催雪无寂把另外一份点心给吃了。

雪无寂道：“今晚已经够了。”

这份甜到心里去的甜度已足够支撑这个漫漫长夜。

“那剩下的怎么办？”雪天晴一脸苦恼地问道。

雪无寂道：“你吃了，免得半夜饿得爬起来找吃的。”

闻言，雪天晴俏脸一烫，尴尬道：“兄长，这事你怎么知道的？”

雪无寂语气平静，陈述着一个事实。

“你每晚从我房间门口路过去厨房的动静都很大。”

雪天晴窘。

好在，雪无寂不会继续揭她老底了，说完后，便没再说她了。

雪天晴眼珠子飘忽地转了两下来掩饰自己的尴尬。

见雪无寂在倒茶，轻咳了一声，道：“兄长，我帮你把这份点心放厨房去吧，你明天早上可以先吃这个垫垫肚子，我做点心要花挺长时间的。”

“不饿？”雪无寂看向她。

雪天晴摇头：“不饿。”

就算饿，她也不能跟兄长抢东西吃，兄长都已经那么可怜了。

雪无寂见状，便没再说什么，抿唇“嗯”了一声。

一杯茶下肚，所有甜糯都被冲进了胃里，雪无寂放下杯子，起身道：“我回屋休息了，你也早些睡。”

“好。”

雪天晴乖巧点头。

雪无寂这才离开屋子。

雪天晴看着在回廊上消失的衣袍一角，眼眶很不争气地红了，被强行压在心底的低落情绪都涌了出来。

下一瞬，她便抬手用手背狠狠抹了把眼角的泪水，然后将桌子收拾干净，带着那份没吃完的点心去厨房了。

……

凤明月睡醒的时候，发现已经是晚上了。

屋子里由于没人进来，所以也没有点灯，只几许窗外透进来的光让屋子里不那么黑。

凤明月穿好外衣和鞋子，朝门口走了过去。

“吱呀”一声，门轻轻推开。

守在门口的丫鬟看到她，连忙行了一礼。

“凤药师醒了啊，奴婢去告诉北冥阁下。”

凤明月看到她朝书房的方向去的。

不多时，丫鬟回来了，身后还有两人。

北冥辰和零清。

走近后，零清笑着唤了凤明月一声，旋即对北冥辰拱了拱手。

“主子，那属下就先行离开了。”

“嗯。”

零清便转身走了。

北冥辰停下脚步，看向丫鬟，吩咐道：“让厨房把晚饭送过来。”

“是。”

丫鬟应声后便要离开，凤明月这时将人喊住了。

“先等等。”

丫鬟听见她的声音，疑惑地停下脚步看她。

凤明月道：“我今天下午做的糕点留了两份放在厨房热着，你一并带过来吧。”

“是。”丫鬟这才离开。

凤明月看向北冥辰，笑道：“待会儿你尝尝看好不好吃。”

北冥辰也跟着浅浅笑了下：“夫人做点心的手艺我是相信的。”

凤明月被他这么一夸，倒有些不好意思了。

北冥辰这时朝她伸过手来，动作自然地牵起了她的手。

“进屋去吧，在这吹风容易受寒。”

凤明月心头微暖，应了一声，跟着男人进了大堂。

夫妻俩按平时吃饭时的位置，面对面坐着的。

凤明月见北冥辰唇瓣略有些干，想给他倒茶，摸了摸茶壶见是凉的，便起身道：“我让小茹去煮一壶热的过来。”

北冥辰按住了她的手，道：“我去。”

话落，便从她另一只手里将茶壶拿了过来，提着起身走出了屋子。

很快，北冥辰返回来了。

“丫鬟已经去煮热茶了，夫人再忍忍。”

凤明月闻言，见北冥辰误会了，哑然失笑，不过也没有解释，点了点头，应声道：“好。”

北冥辰这时主动说起了下午的事。

“欧阳绥回学院去了。”

凤明月略有些讶异：“欧阳少主伤好了？”

“嗯，差不多了。”北冥辰点了点头，旋即话锋一转，“不过此次急着走，是有任务在身。今日下午由穆老起笔书写了一封联名信，让欧阳绥送往异能学院交给华老，信中提议围剿祁泫。”

凤明月听见最后四个字的时候，还是有些吃惊的。

不过，很快便消化掉这个消息了。

“那中州局势接下来得一触即发了吧？”

“嗯，不过你不必操心这些，这一次我会护好你。”

凤明月心里有些感动，不过也很清楚，当中州真正动乱到来的时候，她是没办法置身事外的。所以，眼下依旧要脚踏实地地提升自己的实力。要是能在大动乱来临之前恢复记忆，那就更好了。

轻吐出一口浊气，凤明月给北冥辰说了一个好消息。

“北冥，我现在已经会用银针进行简单的针灸了，药材也记下了许多。”

北冥辰闻言，面上并无任何诧异之色，温声道：“夫人真厉害。”

“你好像不意外？”凤明月摸了摸鼻尖，问他。

北冥辰道：“夫人虽然失忆，但与生俱来的天赋是不会消失的。”

凤明月都不知道这个男人这么会说话，一时间都不好意思接话了。

好在这时，丫鬟和厨房里的伙计端着饭菜、点心过来了。

所有食物摆上桌后，丫鬟和伙计就都安静地从屋子里退了出去。

凤明月看向北冥辰，道：“你尝尝我做的点心，这两种不知道之前做给你吃过没有。”

北冥辰看了一眼就给了答案。

“都吃过。”

凤明月闻言，有几分期待还有几分紧张。

“那这次做的可能没有以前做的好吃。”

她说话时，北冥辰就拿了一块金糕卷吃了起来。

随即，又吃了一块蜜饯海棠，这才做点评。

“味道一样的，没有变。”

凤明月讶异，有些不信。

“真的吗？”

北冥辰黑眸一片深邃，眼底带了些许浅笑：“请夫人相信我。”

“好。”凤明月轻咳了一声，脸颊微热地躲开了他的视线。

小茹这时也进屋了，带过来一壶热茶，给他们夫妻俩都倒了一杯之后，也走出去了，将空间留给了他们夫妻俩。

“多吃点。”北冥辰叮嘱。

“好。”

夫妻俩用膳的时候，说话都不多，所以在北冥辰给凤明月夹了两次菜后，餐桌上便基本停下语言交流了。

吃完饭，北冥辰知道凤明月刚睡醒，这会儿不可能睡得着，提议带她去散散步。

凤明月欣然同意了。

走在炼药盟的高高屋檐下，凤明月任由北冥辰牵着她的手，身心逐渐放空。

“丘都城中这样的安宁不知道还能维持多久。”凤明月看着天际隐约的星光，感慨道。

北冥辰沉声开口：“我会尽最大的努力让炼药盟不被波及，尽量不让你待在这里受到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