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菜刀划伤了脚

五月中午的阳光,有点热,筛过了高大斑竹,在薛湄脸上落下光圈。

薛湄站了站,转身便走了。

她和彩鸢慢慢往回走,想着一个月一次的请安糊弄过去了,心里很轻松。

这时,却见一个丫鬟急匆匆往外跑,差点撞到了薛湄。

彩鸢赶紧搀扶了下。

那丫鬟瞧见了是大小姐,转身就想继续跑;然而,她似乎想起,大小姐最近挺出风头的,赚了不少钱,又停下了脚步,请安:“大小姐,婢子冒失了。”

彩鸢诧异看了眼她。

这丫鬟叫清月,是侯爷身边周姨娘院中的大丫鬟。

侯爷只有一位姨娘,便是那位周姨娘。

周姨娘生了五少爷薛润。

大少爷变成了残疾,几乎闭门不出,五少爷就成了侯爷唯一健全的儿子,在府上很得宠;而周姨娘既有儿子傍身,又是唯一的妾室,地位自然不同寻常。

自从大夫人隐世礼佛开始,长房内部一些事,就是周姨娘协助二小姐料理。

这位周姨娘,俨然成了长房的女主人,又跟二小姐关系亲密,得老夫人高看一眼,自然眼高于顶。

平时,周姨娘身边的丫鬟,颐指气使的,不会多瞧大小姐一眼。

清月是周姨娘身边的二等丫鬟,彩鸢以为她撞了大小姐,会错身而过,不成想她居然行礼道歉。

看来,银子真是好东西,能让傲慢的人低下头,变得谦逊。

“无妨。你这么匆匆忙忙,是做什么去?”薛湄问。

清月:“五少爷在大厨房里顽皮,非要弄大厨的菜刀。他失手把菜刀跌了,滑过了脚背……婢子去告诉周姨娘,她不在院中,婢子还得去寻她……”

“五少爷现在人在哪里?”薛湄问。

“在他自己院中,等着大夫来治。”清月道。

说罢,她又跑了。

薛湄沉吟了下。

菜刀砍伤了脚,那可是外伤。

如果不好好处理伤口,血止不住,还会导致伤口发炎、溃烂,引发败血症,一命呜呼。

现在是五月了,天气一日日炎热,伤口更容易发脓。

薛湄不认识那位庶弟,只是她本是一名军医,身上有个医药空间,拥有取之不尽的大量药材,她可以救治他。

她念军医大学的时候,也背诵过医生守则,要救死扶伤,要以人为本。

薛湄想到了这里,对彩鸢道:“咱们去看看。”

“大小姐,五少爷那边肯定是一团乱糟糟,咱们去了,只怕讨人嫌。”彩鸢道。

不如等过几天,五少爷的伤势好转了,再去看。

“咱们去瞧瞧,不添乱。”薛湄道。

彩鸢既不如红鸾那般活泼直爽,也不如修竹那般沉稳干练。她没什么主见,大小姐说要去,她便同意了。

主仆二人带着猫,去了薛润的院子。

尚未进院,薛湄就听到了鬼哭狼嚎。

五少爷薛润今年十四岁,是个半大孩子,正处于变声期,他哭吼声听起来格外沙哑刺耳。

彩鸢光听到这声音,都替五少爷害疼。

“大小姐,咱不如先回吧?”彩鸢害怕血,打了退堂鼓。

薛湄:“你若是怕,就带着阿丑先回。”

说罢,她要把猫递给彩鸢。

阿丑却死死扒住了薛湄胳膊,伸出爪子勾住了她衣服,誓死不回。

薛湄觉得这猫比她还爱凑热闹,啼笑皆非:“你到底是什么品种的猫?莫不是娱记成了精?”

彩鸢不懂她说什么,却也不想问,只想赶紧回去。

薛湄仍是进了屋子。

彩鸢咬了咬牙,决定豁出去了,赶紧跟随着大小姐。

屋内,五少爷嚎哭声更惨烈,声声入耳。

老夫人、三夫人和二小姐已经到了,一个胆大小厮,正在用帕子死死按住五少爷的脚。鲜血将那帕子浸湿。

三夫人可能也是怕血,脸色惨白,随时像是要晕倒。

老夫人也神色不忍。

倒是娇滴滴的二小姐,此刻是难得镇定从容,不时问丫鬟:“大夫来了吗?周姨娘人呢?派人去国子监告知父侯了不曾?”

她安排有度,老夫人免不得对她目露赞许。

这个时候,薛湄进了屋子,几乎没人注意到她,除了二小姐。

二小姐目光在薛湄身上睃了一圈,有阴霾在她漂亮清澈的眸光中一闪而过。

不多时,大夫来了。

永宁侯府虽然是侯门,却早已无权无势,请不动御医,只得请京都医术比较好的大夫。

这次来的,是一位五旬医者。

“卢大夫,快给我孙儿瞧瞧!”老夫人急忙道。

京都有个金匮堂,借用的是《金匮要略》的名字,暗示他们药庐的人医术高超。

也的确,在整个夏阳城,没有比“金匮堂”更厉害的药房,也没有比这药房东家卢呈韬更高明的大夫了。

不过,今天到薛家来的,并非是卢呈韬神医,而是卢家的坐堂先生。

这位先生本不姓卢,只是在卢家药堂做事,大家都称他们是卢家的大夫,对他们很信任。

慢慢的,他们都改了姓。

哪怕不改姓,其他人叫他们卢大夫,他们也多少不会解释。

“让开,用药粉,按住怎么行?”卢大夫上前道。

说罢,他就从行医箱里,拿出了金疮药的药粉,要往伤口上撒。

薛湄见状,心里咯噔了下。

伤口不经过清创、缝合,直接这么撒药粉,只怕止不住血,还会加重感染。

不过,古代医术也有它的神奇之处,薛湄是个中医热爱者,她的空间里不少的中成药,效果非常好,副作用还小。

她想看看,这个药粉效果如何,是不是失传的名药。

药粉撒上去,五少爷嚎哭得更惨。

听上去,他中气十足。

老大夫在旁瞧着,见药粉撒上去半晌没有止血,就蹙眉,又撒了一点。

这个时候,周姨娘已经冲进来了,上前就要抱着五少爷大哭。

“润儿,娘的儿啊!”周姨娘哭着就要往前扑,被丫鬟们拦住了。

她们劝周姨娘别激动,影响大夫给五少爷救治。

就在周姨娘进门不久,脚步匆匆的永宁侯薛景鸿也回来了。

“如何了?”薛景鸿下意识去问二小姐薛玉潭,好像这个家里,只有薛玉潭是靠谱的。

“父侯别急,卢大夫来了,正在救治。”二小姐道。

“卢大夫,犬子伤势如何?”永宁侯又去问老大夫。

一听对方姓卢,永宁侯也稍微松了口气。

卢大夫的表情,却是很沉重。

“侯爷,只怕是有点严重。这血止不住啊,就连卢氏的止血散都止不住,令郎怕是……凶多吉少。”卢大夫叹气。

屋子里一时寂静了下。

就连薛润自己的哭声,都哽住了下。

薛湄听到这里,无力扶额:什么名药、什么止血散,原来都是假的。唉,庸医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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