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对不起，这位……额……大家伙。”布莱恩·铜须揉着他漂亮的胡子，大大咧咧地向牛头人道歉，“我从来都没有见过像你这么魁梧的家伙，所以一激动就……哈哈。”

小赛安揉着下巴，他早上检查布莱恩伤势的时候，被突然苏醒的矮人一脑袋顶在下巴上，在他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左眼又结结实实地挨了一拳。

这场对他外表的回应可是和暗夜精灵们的热情截然不同。

小赛安打了个响鼻，抱怨道：“我有那么可怕的吗？”

布莱恩哈哈大笑，“不可怕不可怕，一点都不可怕，好心的大家伙。”

他叹了口气道：“只是我的王国刚刚遭遇过一场可怕怪物的入侵，所以对于高大的生物难免有些……”

布莱恩的目光上下打量着垂头丧气的牛头人，小心地组织了一下语言，“嗯……有点反应过度。”

小赛安不满地摇了摇尾巴，气呼呼地抱怨道：“我们牛头人才不是怪物，而且不要叫我大家伙，我才九岁！”

布莱恩·铜须显然被这可怕的事实给吓到了，只见他抽搐着嘴角望向艾丝塔莉雅，向她投去询问的目光。

艾丝塔莉雅憋着笑，说道：“我也才不过九百岁而已。”

布莱恩咕噜咽了一口口水，他没得到预想的可怕答案，不过得到了一个更加可怕的答案。

只见他擦了擦红彤彤的大鼻子，小声地嘟囔着：

“好吧，看看老布莱恩都遇到了什么奇怪的生物，高等精灵一样的长生种，还有壮得像牛一样的大家伙，我还真好奇他们的历史。”

说着说着，他忽然又兴奋了起来，对艾丝塔莉雅的肤色和赛安的牛角和牛尾巴产生了极大的好奇。

布莱恩干咳了一下，清了清嗓子，“想听一听矮人的故事吗？小家伙们？”

“趁着老布莱恩的喉咙还不干，我们可以围着炉火好好地分享一下不彼此的故事，我给你们讲一讲创世泰坦的神话，你们和我聊一聊你们的传统，聊聊你们居住的地方如何？要是再来一杯雷霆啤酒就好啦！”

布莱恩已经将近八十岁了，尽管是三兄弟中最小的一个，不过也称得上是矮人中的青壮年。根据他的观察，这两个有着异常恐怖的年龄，和异常恐怖的身材的家伙还处于他们人生中的少年时期，所以他把自己的年龄地位稍微抬高一点也没什么问题。

赛安和艾丝塔莉雅对视了一眼，齐齐摇了摇头。

“见鬼，现在的小朋友都连故事都不想听了吗？”布莱恩失落地叹了口气，“我小的时候可是听着探险的故事长大的，两个哥哥不喜欢听别人唠叨，所以成了武夫和铁匠，你们可不能学他们，最后成了只会打铁和抡锤的傻瓜。”

赛安摇了摇头，“这里不是我们的家园，我们牛头人在北方的被称作“玛山希”的平原上过着游牧生活，暗夜精灵们则在更北方的灰谷和海加尔山上生活着。”

“等等！暗夜精灵！你说暗夜精灵！”

布莱恩突然激动起来，“天哪！我以为暗夜精灵只是一个传说！我在只在奎尔萨拉斯皇家图书馆和荆棘谷血顶遗迹的碑文里找到到过一些语焉不详的记录，没想到你们竟然真的存在！”

布莱恩激动得差点跳了起来，结果牵到了受伤的左腿，疼得他一个不稳差点从牛头人的背上摔下去。

“卡多雷当然是真实存在的！”

艾丝塔莉雅翻了个白眼，同时她也注意到布莱恩提到了“奎尔萨拉斯”。

“别闹！”赛安抖了抖耳朵，安抚了一下这个不听话的乘客，这家伙断了一只腿还嘚瑟个不停，和个好奇宝宝一样手脚乱晃，差点就戳进了他的眼睛里。

“你的骨头还没有长好，要是再断掉的话，我可就真没有办法了。”

矮人哭丧着脸，瘫倒在牛头人宽阔的背上。

小赛安无奈地笑了笑，挺了挺背继续向前走去。

他们已经启程大半天了，布莱恩在溪流中遭受了好几次的冲击，左腿不小心受了伤，小赛安花了些时间给他接了骨头，用还不太熟练的自然魔法治疗了一下，背着矮人整整走了一个早上。

“很抱歉我们不能停下来休息，或者听你的故事。”赛安用闷闷的嗓音说道：“我们必须要赶路，因为有很要紧的事情。”

“为什么不把我放在原地呢？这样做不是会拖慢你们的速度吗？”布莱恩好奇地问道。

“别说傻话了！”小赛安哼着气不满地说道：“怎么能把一个根本不能走动的人丢在原始森林里呢？听你的口气应该是部落里的大人了，怎么能不清楚森林里到底有多么危险呢？”

“是啊，我是成年人了。”布莱恩沉默了一下，缓缓地说道：“所以我也有资格说这个。”

“听我一句劝，孩子们，快一些回头吧。”

“虽然我不知道你们来自哪里，又想要去往何方，但我知道你们一定是偷偷跑出来的对吧？你们有想过有人会因为你们的不告而别而伤心担忧么？”

“看见你们，我就想起了我第一次出来冒险的经历。”布莱恩感慨地说道：“神秘，高耸，虚幻……丹莫罗的雪山对年幼的我充满吸引力，我觉得我能够征服它，于是不顾兄长们的劝阻，偷偷地跑了出去，却被困在寒脊山谷的雪人洞穴里。”

“那里没有雪人，但我却因为饥饿和严寒而晕倒，摔断了腿，差一点送掉了自己的性命。”

布莱恩打了个哆嗦，似乎丹莫罗的严寒仍环绕着他，只听他感慨地说道：“我那时以为我真的要死了，可是玛多兰保佑，在摔断腿的第六天里，兄长们和雷矛的巡山人找到了我。”

“为此我挨了狠狠地一顿揍，不过当我们兄弟三人相拥的时候，我才意识到我的莽撞究竟伤害了多少人，于是我奇迹般地静下心来了。”

“从那以后，我开始学习训练，因为我知道，自己还远远没有做好准备。”

布莱恩·铜须叹了口气，“多年以后，我又一次站在铁炉堡大门前，与我的兄弟们告别，真正的踏上冒险的旅程。”

“我知道，外面的世界对年轻人有着多么巨大的新引力，但是善良的孩子们哟，请收下我这个老矮人一点微不足道的告诫吧——自然是伟大的，舞台是广阔的，但是我们征服它们的那一天可能很久很久都不会到来。”

小赛安稳步前行着，他一直在聆听矮人的教诲，“您说的非常的有道理，我想您一定是部落里面的先知吧？”

矮人挠了挠头，“先知？这个称呼有点奇怪啊，那是牛头人部族的习惯吗？我更希望称自己为探险家或者考古学家。”

“额……好吧，考古学家布莱恩先生，谢谢您的好意，但我们的旅途还不能停驻。”

小赛安稳步向前走着，“您提到了您的兄长们，我从您的故事里看到了他们是那么的热爱您，在乎您，无论多么绝望地时候都不愿放弃搜寻您的希望，我说的对吗？”

布莱恩点了点头，铜须三兄弟总是如此，虽然天各一方，但他们的心永远联系在一起。

似乎是察觉到了矮人的肯定，牛头人以他那沉闷而慢条斯理的嗓音说道：“我们二人也在进行着相似的旅程，一个对我们来说非常重要的人可能陷入了麻烦，我们必须去帮他。”

“尽管我们仍很渺小，但即使再微薄的力量也要胜过什么都不做不是吗？”

“好吧……”布莱恩颓丧地说道：“你说服我了，大个子。”

他摸了摸腰带上一个小小的袋子，从里面抽出了一把考究的矮人火枪，拿在手里检查了一番，熟练地拉开击锤，然后把一颗沉重的弹丸塞进枪口里。

“那就让老布莱恩再保护你们一阵子吧，作为救命的答谢。”

“别觉得布莱恩是个累赘，我的火枪射击出了名的准！你去卡兹莫丹打听打听，那可是在巡山人里都赫赫有名！”

只见他挥舞着火枪，一副气势汹汹的样子，把艾丝塔莉雅都逗笑了。

布莱恩也不以为意，他摆出了一个帅气的瞄准姿势，嘴里嘟囔着，“要是再有雪人追来，我保准一发一发把他们送去见他们的祖先！”

“那样再好不过了……”

赛安笑了笑，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地方不对，“等等？我没听错吧？你说雪人？”

艾泽拉斯的雪人可不是下雪天堆的那种萌萌哒的雪人，而是可以用满嘴獠牙把一头山羊撕成碎片的恐怖野兽。

他缝箭袋的时候，曾在某本制皮手册上读到过关于雪人的描述，那一章节大量的笔墨都在用来描绘雪人皮革是多么多么优秀的制皮原料，顺带抱怨了它们居高不下的价格，然而关于雪人这种生物的习性只是几笔带过。

小赛安记得其中就有关于雪人可怕嗅觉及其暴躁性格的描写，它们对气味极其敏感，会对激怒它的对手毫不留情地发动追击知道天涯海角。

此外，还有一点更为致命——雪人是群居动物。

所以那本书的作者乔恩·星眼给新手制皮师的建议是：不要尝试单独猎杀任何一头雪人，哪怕它看起来落单了。

就在这时，牛头人灵敏的耳朵捕捉到了草丛中的响动，一些贪婪的捕食者已经注意到了他们，摩拳擦掌地准备享用盛宴啦！

“快跑！”

身后传来一连串雄浑的怒吼声，小赛安当机立断，抱起艾丝塔莉雅撒腿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