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处的人
红封冥正在翻看公文,莫邪便滋溜一下钻了进来,红封冥心道谁这么没规矩,可是一抬头看见莫邪的两颗小虎牙,一脸明媚的跟自己问早,就什么脾气都没有了。
“你怎么来了?”
“不是你说早起要去跑马场练习的嘛!走啊!”
“你,可以吗?”
“什么可以不可以,不是你定的嘛!你要说不用我点天灯,我现在就回去补觉。”
红封冥眼皮一落,没再说什么,收起来公文便和莫邪一起去跑马场。
马厩里的马个个精神,可是莫邪就盯着红封冥的启路眼馋,之前看得不真切,这次才发现启路并不是普通的马,而是背生对翅的飞马。只不过它这翅膀属伸缩的,觉得挡碍可以收起来。
莫邪看着正梳理羽毛的启路眼睛都直了,“除了启路还有没有能飞的马?”
“有是有,但是魔都就这一匹,启路不是圈养的,每个人的特属坐骑都是自己寻得的。我是怕它无趣,才放在马厩里。”
“唉,也不知道我们家小白会不会飞。”
“小、小?”莫邪是学着蜡笔小新的口吻叫得小白,红封冥实在不明白他说得哪个字。
“我坐骑呀,狻猊,我起名叫小白~,我们那面特别著名受千万人追捧、喜爱的男主角。”
狻猊本来是不接受的,可是听莫邪这么形容,便同意了,它上哪知道那是只狗的名字,要是知道真相它非让莫邪站他面前试试绝杀光波!
“应该是不会。”
听红封冥这么说,莫邪一脸失望,他早就想变身阿凡达了,却不想这的人异能是有的可是不敢骑龙,要想飞总不能骑鸟吧,多大的鸟能驮得动他啊,“我也想飞……”莫邪手拄着下巴,一脸艳羡的看着启路。
“那、那我带你去乘启路吧。”
“真的?真的!走走走!”莫邪就像怕红封冥反悔一样,拽着红封冥的手腕就往启路身边凑,启路看见莫邪摇晃着雪亮的马鬃,明显不爽,红封冥把手抵在它颈上它才安静下来,老老实实的等在原地。
“商量的怎么样了?大哥同意不?”
“嗯。”
莫邪喜形于色,抬手就顺了顺启路的马鬃:“启路你太帅了,跟你家主人一样帅!我跟你说,我可是你们主人的好兄弟,那好的简直就跟一个人一样,所以呢,一会儿麻烦您老人家好好飞,我呢,小门小户没见过啥世面,一会万一在你耳边大呼小叫,你别见怪!”
“你这是……”
“我先给启路拍拍马屁,省得一会不小心薅它毛,它再把我摔下来。”
莫邪这马屁是没拍到启路身上,毕竟光用嘴吧吧不去冥想,启路根本接收不到,但是启路的主人心里却是高兴的很,不管是夸他帅,还是跟启路说,“好的就跟一个人一样。”
启路曲下前腿矮下身子方便莫邪上背,莫邪念叨着果然是灵兽啊,却不想启路这是遵从主人的指令。待莫邪坐定,启路便挺立起来,红封冥扯住缰绳一个翻身干净利落的坐在了莫邪身后。
启路小跑着跑上场地,还没等速度提升起来,莫邪就亢奋的催促着:“快快!fly ay!”
启路纵身一跃,莫邪就感觉到两道巨大的翅膀铺展开来,启路挥动翅膀时肌肉的鼓动顺着他的大腿直链接到他的心脏,他随着启路的身体不断向上,内心的激动就像个不断盈满的水球在欢畅的嘶吼中破裂,震荡出的水花变成了凛冽的风飞扬了莫邪的头发。
莫邪的身体在微微发抖,红封冥在他耳边低声道:“别怕。”谁知道莫邪突然大喊起来:“啊啊啊!太他妈爽了!”与天为伍与云齐,这和坐在飞机上的感觉完全不一样,那是种夹杂着危险和亢奋的激动,莫邪这辈子都不曾感受过。
攀升到一定高度的启路,挥动翅膀保持了平稳的飞行,莫邪松开一只持缰的手,伸出去感受风从指间穿过,这是真正的畅游天际。缓缓的莫邪将两只手都松开,他明显感觉到红封冥加持缰绳的手臂在一点点收紧,他知道这是红封冥在保护他,于是更加大胆起来,直接张开双臂,闭上眼睛,任凭锐目的阳光照射着自己。
“小心。”
“有你呢。”
莫邪说他对红封冥是绝对的信任,他正在身体力行的证明这一点。莫邪感受着风从耳际流过,感受着红封冥有些僵硬的手臂,为他架起的保护圈,忽然开口道:“红封冥你信我吗?信我能管好魔都,当好君主?”
“我信的。”红封冥几乎没有迟疑的回答道。
“那为什么不告诉我,阿洛奥汀要来?”
红封冥一怔,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为什么没和莫邪提及这件事。他想到了莫雪的死,想到了莫邪跟他拍桌子说他不可能结婚,想到有一天面前这个渡染着光泽的人会成为别人的妻子,心里就怪怪的。
“如果你信我,能不能让我试试,或许我能拒绝这桩婚事,又能让阿鲁修和我们站在一条战线上呢。”
空中一片寂静除了翅膀扇动鼓做的风声,什么也没有,莫邪重重的出了一口气,伸展的双臂颓然垂下,这样的沉默就是红封冥的回应,这就是红封冥说的信任?!他们或许并未期待能穿越来一个有能力的人,他们不过是想要一个人,可以顺从的接受伊蓝莫雪都不想接受的命运。莫邪心里多少是明白一些伊蓝莫雪的情绪的,反正生命只有一次,为什么不能活的自我一些大胆一点!
莫邪看着眼前的风景,突然有种纵深而下的冲动,他控制不住自己露出讥笑的表情,他曾经信誓旦旦斗志昂扬的要护佑一方的壮志怎么那么可笑!他不过是个平平无奇的青年,不过是遭遇了这么离奇的经历才被固定在这样一个位置上,谁需要他造福,谁要他睿智,他只要听从安排,不让皇权外落便可以了。我凭什么为了别人搭上自己!莫邪不停的问自己。
启路开始下行,莫邪的心也跟着下坠,像是要坠入没有光亮的深渊,只他一个人,在这世上没有牵连。
启路落地,惯性驱使,莫邪紧紧的抵靠在红封冥的怀里,他忽然厌烦了和这样一个捂不热,暖不透的人打交道,翻身要下马,却被红封冥禁锢住,红封冥微微低头,几乎是耳语道:“莫邪,我其实希望你试试。”
红封冥说得极其平静,没有任何情绪,可是这声莫邪,却让莫邪心中一动,忽的回头,却没能捕捉到红封冥的表情,红封冥已翻身下马,落在地上,伸出一只手等着扶莫邪下马。
莫邪忽然一笑,自己是小孩子吗?怎么会因为一个人的不同反应,心情这般大起大落。
“红封冥……”
“红封冥!”
莫邪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瑞斯一嗓子吼断了,瑞斯快步过来打量着莫邪,也不说什么,直接伸手把人从启路上托抱下来。
“你干嘛!别,别!啧!”莫邪就算是男人的时候也要比瑞斯矮上半头,瑞斯又浑身上下的健子肉,在力量对抗上莫邪肯定不是个,何况他现在还是身娇肉贵的公主殿下,瑞斯抱她就跟拎小鸡一样!
莫邪可不想当着红封冥的面让瑞斯公主抱,毕竟他曾拍着红封冥的肩膀让红封冥叫他哥,简直太丢人了!
“你怎么不在寝殿呆着!”瑞斯还不等莫邪回嘴,就转头没好气的对红封冥说:“封冥你也是的,她都受伤了,你就不能让她老老实实的在床上躺着吗?你怎么当哥的!”
“哎呀,瑞斯你别小题大做了,又不是断手断脚!再说红封冥又不知道,你这是干嘛啊!而且朝吉大会就要开始了,我这骑射还没准头,到时候点不亮天灯,不也是丢我自己的脸!是我非要来练习的。”
“不行,起码今天再修养一天。”
莫邪刚要辩驳,红封冥却开口道:“先回去休息吧,腿伤确实不方便骑马。我还有事,瑞斯你送殿下回去吧。”
红封冥说完也不等瑞斯应是,便翻身上马,骑着启路回马厩了。
“能走吗?”瑞斯关切的问,可是莫邪却神游天外:以前红封冥安排的各种课程,都是早早的候在门外接自己,今天却没有,早上看见自己的时候还问可不可以,其实他今天并没想拉着自己来练习骑射吧。
“莫雪?莫雪!”
莫邪被瑞斯唤了两声,没接话头,而是问他“你昨天跟红封冥说我受伤了?”
“没有,要是说了他还非要你来练习我刚刚就打破他的头!”
腿伤确实不方便骑马……那他是怎么知道的?
红封冥从财务首臣白己那出来,就看见莫邪鬼鬼祟祟的绕到庭院前,趁着小孩去找其他人成功的抢了盒子,扬着满满的快乐喊着:“小鬼你们又输了!”
不知道为什么,红封冥就觉得自己被钉在了原地,他就一直看着莫邪和那些小孩做游戏,甚至在莫邪藏得离自己很近的时候,偷偷的探出魔力,将那柔和的蓝色轻轻的搭在了莫邪的手腕上,一瞬即撤。
红封冥站在庭院长廊立柱的阴影里,看了好久,直到瑞斯把莫邪抱在怀里,红封冥才离去。可红封冥总是克制不住的想,如果抱着莫邪的人是他呢?这个人是莫邪啊,不是伊蓝莫雪,不是他的表妹,不是瑞斯的爱人……拒绝联姻,就算莫邪不说,红封冥其实已经打算试一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