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斯醒过来的时候觉得周身无力，脑子混沌但却清晰的记得满眼白昼的莫邪是怎么紧紧卡着自己的喉咙，他又搞砸了。

瑞斯怔愣了一会，使劲的闭上眼睛，现在该怎么面对莫邪？道歉吗？开什么玩笑莫邪怎么会原谅，莫邪吃软不吃硬的限度应该不包括现在这种程度，但是自己醒来又好好的躺在床上，莫邪并没有把他下到牢狱，这样看来莫邪是不是没打算把他怎么样？！

“公爵你醒了？”

房间里安静的很，瑞斯情况比较稳定，并未留治疗师候在这里，虽然连着两天瑞斯大量使用魔力，可是他都是施暴者，最多就是魔力亏损，被莫邪拍在墙上也是被莫邪极速暴涨的魔力震出去的，看着呕血挺可怕，但并未伤及根本，所以只留了一个侍女静侍一旁。

瑞斯揉着眉心，心里没着没落，生硬的回道，“嗯。陛下呢？”

“回公爵，陛下在书房处理事务。”

已经醒了吗？可以去处理政务了，看来暴走并没有什么大的影响。瑞斯掀开被子，下地穿衣，之前他大概是被情绪冲昏了头，他实在生气莫邪抹去他记忆这件事，恨莫邪对他这么无情，若是抽出莫邪身体里魔力的时候好好跟他谈一谈呢？会不会不一样。想到这瑞斯的手指蓦然停住，有什么用？也改变不了莫邪不爱他的事实！难道让他看着莫邪和红封冥成双入对？！瑞斯自问做不到！

见瑞斯穿戴整齐，转身要走，侍女赶紧拦住，“那个，公爵大人，陛下有旨，说是不准你踏出房间一步，不然……”

“不然怎么样！”瑞斯突然一笑，对嘛，这才是他和莫邪之间该有的氛围，都已经到了那种局面，怎么可能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瑞斯的指节发出脆响，突然觉得好可惜，好可惜刚才没有把莫邪怎么样，如果他做到了，就算莫邪恶心了厌恶了又如何，起码他和莫邪之间有了说不清的牵扯，就算是被莫邪恨极了，那也是在他心里留下了印记。可现在？瑞斯还能怎么拿捏莫邪？！

“我要见他！”瑞斯顿住脚步，沉声道。

“公爵，陛下吩咐过，说他闲下来的时候自然会来见你，但是在那之前如果您醒来，请您书面澄清一下和大祭司之间的情况，人族那面好像已经派使臣过来了……”

瑞斯一怔，妈的，墨特菲。

“他人怎么样？大祭司？”

“呃，好像不太好，治疗师现在还在守着呢。”

瑞斯重重的叹了口气，他又在他和莫邪之间设了一道障碍，算了，又能怎样，已经不能再坏了。可是墨特菲，瑞斯的眉头微凝，果然，越是粉饰的光鲜越是残破。

瑞斯想回忆，可是头疼的厉害，反噬是极速接受了墨特菲的信息，不光凌乱不堪信息巨大，还对大脑造成了强大的冲击。何况瑞斯他之前曾经陷入自爆状态，被红封冥沉寂后又被墨特菲强行修改记忆，对神识是有很大影响的，因而更容易冲动，短时间内记忆会出现混乱和暂缺的现象，如今没有一段时间的修养很难恢复。所以瑞斯才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像个疯子一样翻脸就变。

瑞斯并不清楚自己的状态，嘴里念叨着墨特菲，心里就不自觉的想起墨特菲的样子，瑞斯脑袋一阵抽痛，他捂着眼睛，一种强烈的抗拒情绪带着快速闪动的画面便在瑞斯大脑里播放起来。怎么回事？瑞斯微愣，为什么这些画面都是瑞斯他自己的脸……

莫邪看见躺在床上的墨特菲虽然脸色惨白，但是呼吸平稳，经过治疗师的连续救治墨特菲的状况总算是趋于稳定。莫邪亲笔书函命人递到吉尔台王主手里，言辞恳切，认错积极，言明自己的军务首臣最近病疾缠身，宴请墨特菲的时候突然发病暴走，之前在魔都大祭司就和瑞斯公爵交好，所以立刻舍身相救，结果不小心受了伤，至于伤到哪种程度，莫邪没有详述。

想来吉尔台肯定会知道大祭司受伤的事，莫邪若是秘而不宣肯定惹人怀疑，和人族那面一旦起了嫌隙再想修缮难上加难，不如他自己跟吉尔台国王说清楚，吉尔台了解魔族的态度，知道魔族不是刻意隐瞒。至于事实，稍微粉饰一下是必要的，总不能告诉吉尔台国王你们大祭司在我们这躺着，连嘴唇都白的看不见了……好在治疗师已经指天誓约的保证，墨特菲病情不会反复，一定还给莫邪一个活蹦乱跳的大祭司。

莫邪处理完墨特菲的事情，便去见瑞斯，推开瑞斯房门的时候，脸上冷得能结冰，连那张笑唇都挂着冷寒。两人静默的看着对方，谁都找不出此刻可以形容内心情绪的准确用词。

莫邪不带一人，给了门外红封冥一个安抚的眼神，才回身关上门。

“他还放心你单独见我！”瑞斯的目光停在关闭的门扉上，刚才那里停留着红封冥带着怨毒的神情。

“不放心，所以我跟封冥保证，你敢做什么，我一定一击毙命，绝不犹豫！”

“好大的口气，打算再暴走吗！”

“不打算，我暴走一次大家不光受惊还受伤，我觉得为你那种行为不值得第二次。所以我给你用了抑制剂。”

“你！”瑞斯发动魔力才发现滞堵明显，原来刚刚的疲累不是动用魔力过多，而是因为莫邪耍了这样的把戏。“莫邪！”

“瑞斯！”

两人怒吼着对方的名字，真不知道谁比谁更气愤。

“伤了墨特菲破坏人、魔两族修好是重罪！侵害陛下，以下犯上是重罪！念你宗族历代功深，我可以网开一面，瑞斯你好自为之！军务首臣的位置你回魔都便交出来，对你，我只能做到这里了！”

“放屁！都是我的无理吗！莫邪为什么会走到这一步！是你，是你指示墨特菲消除我的记忆，是你口口声声说着不行，却转身投进红封冥的怀抱！都是你，都是因为你！”

“瑞斯，感情从来都是单行线！我没有义务回应你的！我早就告诉你不可能，是你执迷不悟！若不是你要自爆，若不是你疯魔到那种地步，怎么会变成现在的样子！”

“回应？呵呵……”果然是没有任何期待啊，“我要你的回应做什么，我知道不会有的！可是莫邪，就算你没有回应，我也想把你留在我身边，怎么办！你说怎么办！就算你恨极了我，我也想占有你！”

说不通，他和瑞斯之间已经打了死结，打不开的，真是浪费唇舌！莫邪一阵头疼，他的手指微抖，没想到自己为了感情竟然动了杀心。可是莫邪并不是与生俱来的帝王，过了二十几年奉公守法的公民，即便手握权力，也觉得不至于做到那种程度。

何况暴走的情况下动手是一回事，清醒过来就是另一回事了。之前红封冥怕莫邪冲动，跟莫邪说了当时为什么阻止他暴走杀人的缘由，莫邪就更不可能不管不顾，再者瑞斯说的也不全是强词夺理，莫邪确实有愧对瑞斯的地方，他确实没有权利剥夺瑞斯的记忆。可是瑞斯就是个易燃易爆的炸/弹，畸恋成疯暂且不说，单单是知道红封冥身世这件事就够莫邪心惊肉跳的！

莫邪重重的叹了口气，“瑞斯，过往种种不论对错，到此为止。你不适合居住宫中，交出军务首臣的印章，你是想做个闲官还是想要座外城做一处城首，我都答应。”

“我要你！”

“瑞斯！”

两人对视，瑞斯忽然笑了一下，刚要开口却被莫邪沉声打断，“我的底线就在这，瑞斯你不要逾越。若是你再敢拿红封冥威胁我，那就别怪我！你们的世界有没有连坐的说法，用不用我给你解释一下株连九族什么意思！瑞斯，一定要让我这样对你吗！”

莫邪露出了从未有过的狠厉，瑞斯忽然意识到，不到一年的时间里，那个醒来被震慑到行为失常的人，真的变成了魔都的王。

瑞斯紧紧握住拳头，“我不说又怎样？！不论是他的身份，还是你们的关系，人们会接受吗！”

“不劳费心，管好你自己的嘴！不然我不保证我会做出什么，你的族人，你不想他们所有人身首异处吧？”

“莫邪，那里也有你的族人！”

“是吗？真的是吗？我是莫邪！我不过是冠了伊蓝的姓氏，你不是很清楚的知道吗！你不是早就说过我算什么东西吗！可是瑞斯你别忘了，我现在是魔王陛下，是魔灵在众朝臣面前钦点承认的魔王陛下！”

瑞斯威胁不了莫邪，莫邪有更重的筹码。

“莫邪！”瑞斯的脑子在疯狂的运转，这个满眼都是红封冥的人怎么连一点可以撬动的关节都没有，明明是大家眼里温存善良的人，怎么转头就可以这样狠辣的说出这样的话！不行，不能这样，如果是这样的莫邪，他连强占的可能都没有！总会有弱点的，总是能突破的！瑞斯不想承认，可是他已经清楚的意识到，面前这个人唯一的软肋就是红封冥，可是他刚刚已经给这个软肋防御了铜皮铁骨。

“莫邪你说的对，你是魔都的陛下，你的一切都是魔都的！加冕典礼结束，事事步入正轨，你的婚事已经开始提上日程了，红封冥会接受吗？！你敢为了红封冥拒绝吗？你们的关系能公之于众吗？！但是我可以，我可以做你背后的男人！”

莫邪眉心一跳，瑞斯真是不遗余力抓住任何可以刺痛莫邪神经的事！

莫邪默了一下，不作回答，转身开门。他必须坚硬起来，必须是从内心锻造成钢，变成没有裂缝的样子，卑鄙也好□□也罢疯魔也行！只有这样他才能断了瑞斯的念想，不让这个人再作出什么伤人伤己的可怕事情，只有这样才能守护他珍视的人。莫邪甩了一条魔力问红封冥，“你在乎世人的眼光吗？”

红封冥一怔，复道，“为你，不在乎！”

莫邪阔步走出瑞斯的房间，当着院子中的一众侍卫、侍者和瑞斯的面，拉过红封冥的领子，倾身吻了过去！红封冥蓦然瞪大眼睛，下一秒便拥莫邪入怀深情回应。

噼里啪啦，不知是谁受了惊吓，手中的托盘碎了一地，莫邪在令人窒息的氛围中结束这个吻，摸索着拽下红封冥挂在脖间的蓝沁石扳指，当着大家的面套在了红封冥的指头上，他们是一对，只要红封冥不在乎他告诉世人又怎样？！莫邪要让瑞斯知道，他在瑞斯面前可以摆出魔王的架势，他对所有人都可以！他要让瑞斯知道，红封冥是光明正大的站在他伴侣的位置上！

莫邪看着瑞斯目瞪口呆的样子，命令道，“让瑞斯公爵好好在房间休息，关门！”

大门关闭，瞬间落了几道魔力的锁链，房间里即刻响起了愤怒至极的嘶吼，瑞斯明白了，莫邪没打算遮遮掩掩，也不是想要和世人唱反调，他为了红封冥可以无视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