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家两位也算是啥大风浪都经历过了，也明白若是瑞斯执念未消，指不定以后又出什么乱子，比起废除魔力，失去记忆应该好一些吧，何况现在瑞斯这种状况比起完全失忆也没什么区别。

本都已经同意莫邪的想法，结果回到瑞斯的住所却见瑞斯抱着墨特菲睡得正香。难不成……瑞坦立刻掐断了自己的思绪，不可能，瑞斯喜欢陛下那是因为陛下之前是女人！不会的，一定不会的！

“你喜欢墨特菲？！”

瑞斯点头。

瑞坦就觉得天旋地转：陛下你为啥要这么问，“瑞斯！你发什么混！”

莫邪赶紧拦住要打过来的瑞坦，“瑞老您这是干嘛啊！”

“这个混账！他竟然……竟然又……”

莫邪忙劝，“瑞老，那个‘喜欢’也不一定都是那个意思啊！比如……瑞斯你喜欢他吗？”莫邪随手指了指治疗师，瑞斯点头。莫邪觉得瑞斯现在就是小孩，对他好的他都喜欢！

果不其然，莫邪指了一圈，跟瑞斯动过手的他都不喜欢。

“可是大祭司墨特菲也打了他啊！他怎么就不记仇了！”瑞坦被划定进不喜欢人群，瑞斯尤其在莫邪指向瑞坦的时候拼命点头，气得瑞坦天灵盖疼，他这般筹谋那般算计就是想保下瑞斯这混小子的一条命，结果瑞斯醒了非但不认瑞坦，还处处给瑞坦上眼药。

“是呀。为啥！”莫邪也纳闷。

“梦里、丢了，回、回不来，墨、特菲，护、我。”瑞斯说得磕磕绊绊，但是莫邪大概明白，之前不是说瑞斯自己不愿意醒过来吗！或许是因为强烈的刺激让瑞斯的识海跟着一道崩塌了，正因为如此瑞斯才迟迟无法缓醒。估计是墨特菲和瑞斯有阵法牵连，所以一直护着瑞斯的神识，把他从虚无中带了出来，这么一想也就明白为啥瑞斯醒来便只认墨特菲一个。

瑞斯的执拗劲儿莫邪可是早有领教，看现在这形势瑞斯是赖定墨特菲。只是墨特菲却根本不想有这样的纠缠……莫邪有点犯难，红封冥传声入神提醒他，“若瑞斯的识海真的崩塌过，再让墨特菲抹杀一次怕是什么都不剩下了，与其让他那么活着还不如杀了他！”

莫邪不动声色的扫过瑞坦和瑞丰，显然他们都明白再次抹除记忆会带来什么后果，只是他们身为臣子没法再说。莫邪啧了一声，问瑞斯，“你黏着他干嘛！他不喜欢你的！”

“胡、说！喜欢、喜欢的！他对我、笑！”

切，墨特菲从来都是笑着的！莫邪腹诽之后自己也是一愣，这一个月他都没见墨特菲笑过。

“他也对你笑你怎么就不喜欢！”同样被划定在不喜欢行列的红封冥被莫邪用两根手指推着唇角做表情。

“假！墨，眼睛，有光！”瑞斯争辩道。

有光？有光！那他妈是杀意吧！莫邪也不想跟缺心眼的争辩，“你直说吧，你到底想干嘛，找墨特菲干嘛！”

“我要他，陪着，不怕！”瑞斯的眼神往瑞坦身上瞟了瞟，怯怯的当真做不了假。

莫邪想了想觉得虽然瑞斯现在智商不在线，但是简单的事情还是能听懂的，于是化繁为简对瑞斯说，“你之前对墨特菲做了特别特别特别坏的事情，所以他并不想陪着你！”

“坏事？比他，还坏？”瑞斯指着瑞坦，瑞坦觉得血压就要爆表了！

“是，还要坏一百倍！”莫邪特别认真的说，瑞斯沉思了一会儿，去衡量一百倍到底有多严重，显然这个数字已经超出了他的认知，足可以证明事情的恶劣，瑞斯突然就慌了，“错了，我，错了，求求，别不要我！”

莫邪把他问出来的加上他猜得都跟墨特菲交代了一遍，看墨特菲半天都没有反应，便柔声问，“那个，老墨，我知道我这么说有点站着说话不嫌腰疼，可是若是真在抹一次，他就真成白痴了，虽然瑞家两位已经同意了，可是……”

“莫邪……”

莫邪立马噤声，他只是试着再争取一次，但是只要墨特菲开口，莫邪便会听墨特菲的。

“若真是我潜意识里将他带出虚无帮他重建识海，我是不是也有毁掉的权利！”

“自然。”

“准备一下，明天便办了吧，我们王主朝中还有事，不好耽误。”墨特菲表情平淡，莫邪只能点头称是。

然而还不到明天，瑞斯就又跑来了，不过他这次学乖了，没有大吵大闹，而是寻了空子趁着大家不注意直接顺着窗子翻进墨特菲的房间。墨特菲体虚觉深，入睡虽难可是睡着了便沉的很，若不是热得发慌，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床上多了一个人！

“你！”

瑞斯从梦中惊醒，看着墨特菲圆瞪着眼睛看着他，想起莫邪的话便赶紧解释，“你睡，噩梦！身体凉，我、给你、给你暖！”

墨特菲这才发现自己周身都附着瑞斯的魔力，明知道拍拍打打根本对这些魔力没用，可墨特菲还是一个劲儿的往下扑撸，赤脚下床拉着瑞斯的胳膊直接把人扔出了门外，顺手关死了半开的窗户。瑞斯被轰出来也不闹，乖乖的坐在地上，像小狗一样给墨特菲看门，以至于转天早上侍者才发现大祭司门前多的这只活物。

莫邪听治疗师说瑞斯高烧不退，比担心先爆发出的情感竟然是：那个熊一样的身体还能生病！莫邪以为瑞斯那种人只有战损，其他情况下哪里会生病？！

知道了前因后果，莫邪半天没说话！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心疼墨特菲多一点还是唏嘘瑞斯多一点！当初瑞斯那个王八犊子对着他全是暴力，哪他妈温柔过一次！单从这方面来说瑞斯做得已经是好的了。只是墨特菲铁了心的不想和瑞斯有交集，为了以后他们都能踏实过日子，只能让瑞斯做个傻子！

看着床上整个都烧红了的瑞斯，红封冥终于还是开了口，“去跟墨特菲说一声改天吧，起码等这小子好了的。”

“不去！孽缘也是缘，墨特菲若能下得去手就让他下吧，病着还是好着脑子一空结果不都是一样的！早死早托生！”

莫邪推门把墨特菲让进屋里，“那，人给你准备好了！瑞家两位自请离席，我也不想参观，你若需要人手，封冥会帮你。”

“不用，我自己来。”

看人病着墨特菲都不问一句，莫邪就知道，这事是没有回转的余地了，“那我们外面等着，你若有需要就喊。”

“嗯。”

房门轻响，把晌午的阳光都关在了外面，墨特菲深吸了一口气来到床边。一直昏昏沉沉的瑞斯寻到了熟悉的气息，便挣扎着张来眼睛，“墨，我，疼！墨，陪我！”

墨特菲紧抿唇线，终是抬手拉住了瑞斯极力伸向他的手。

“我，错了。他说，我坏事，对你。错了，我错了！”

墨特菲揩掉了瑞斯的泪，这么个高大勇猛的人怎么老是哭，“不怪你。怪我，我太自私了。”

从边城的反噬那次开始，瑞斯就成为了见证墨特菲所有丑陋的人，他这个风光无限的大祭司内里是搅烂的，他本就是个懦夫，不然怎么会为了心安理得的活着忘记前尘往事，如今他怎么敢让瑞斯这样一个时刻会提醒自己过往的人待在身边，即便喜欢又怎样，瑞斯与他不过是因为阵法的纠缠，这样的情感没办法填补上墨特菲的创口，所以墨特菲只能舍弃。

“别怕，我会很小心的，搭建的时候我垒得很牢靠。若知道会是这种样子，当初抽离灵力的时候我便该在识海里抹除你的记忆，虽然那样你会再睡上三五年，可总好过现在这样吧。”

瑞斯看着墨特菲发亮的眼睛，轻声唤着，“墨，墨特菲……”

“乖，睡一觉就什么都不记得了，放心，慢慢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不、记得，你？”

墨特菲看着一脸懵懂的瑞斯温柔一笑，在瑞斯额上落了一吻，“没事，睡吧，我在你旁边守着。”

瑞斯听见在识海中常听见的话，看见识海中常见的笑容，终于放弃意识乖乖的闭上眼睛。然而下一秒的剧痛却让他嘶吼起来，那刚刚还在眼前的笑脸竟然像被火舌吞噬瞬间焚化了大半，瑞斯开始强烈的挣扎起来，魔力自发保护将那半张残脸紧紧裹在其中，墨特菲的灵力竟然再难进半分。墨特菲看见半大孩子的瑞斯抱着那半张残脸嚎啕大哭，识海翻转飞速流逝，如层层松涛扑面而来，细细碎碎竟全是这一个多月来瑞斯和墨特菲的在识海中的点点滴滴。

“你喜欢这个？”瑞斯看着墨特菲手中玩转的枫叶。

“嗯！绿叶太普通，黄叶太萧条，红叶热烈，我是挺喜欢的。可是春去秋来再热烈的终是要落叶归根融于泥土，喜欢又怎样，总不是我的。”

瑞斯的手里不断的变幻出火红的枫叶，他魔力运用的不自如，变幻出来的枫叶总是缺胳膊断腿，瑞斯便坐在地上一直变，直到变出个满意的，才开开心心的睡去。

墨特菲苦笑，这个傻子若不是昨天一直损耗魔力，也不至于在门外睡一觉就病倒。

房门洞开，莫邪还寻思才听瑞斯吼了一嗓子怎么这么快就完事了！墨大大要知道慢工出细活，虽然以后多半是废人，也不能这么不上心吧。

“墨……”还没等莫邪张开嘴，墨特菲便把话接了过去，“烧得说胡话了，找个治疗师给他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