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车呼啸而去，我和大老表愣立在原地，久久没有回过神来。

警官刚才的那席话，一直在我们耳边回荡：“徐春燕……被同村一个叫黑皮的流氓奸污了……”

在这之前，我们都很痛恨徐春燕，以为这一切祸事的根源，都是因为徐春燕婚内出轨造成的，

但是现在，事情来了一个大反转。

徐春燕从一个始作俑者，变成了一个受害者，我们全都错了，我们全都误会了徐春燕。

大老表狠狠一拳砸在墙壁上，愤懑地骂道：“你说这他妈都是什么事儿呀！”

“黑皮是什么人？”我问大老表。

大老表说：“什么人？那就不是人，一个人渣，从小作奸犯科，进看守所都是家常便饭，仗着家里有点钱，经常在十里八村流窜，恃强凌弱，老子以前都差点跟他干过架，妈的！这混蛋居然做出如此令人发指的事情，老子非扒了他的皮不可！”

我生气地说：“这种强奸犯丢进号子里，有他受的，呸！”

中午的时候，我们在医院门口的一家小餐馆吃饭，大老表点了几个小炒，几瓶啤酒：“哥几个，有个最新情况，我想跟大家讲一讲！”

“什么情况？”黄毛问。

大老表看了李建国一眼，特别对李建国强调说：“建国，这个情况是关于春燕的，你听了以后，可千万不要激动！”

李建国冷冷一笑：“你说吧，我现在还有什么不能承受的？”

大老表抿了抿嘴唇：“不是，这个情况有些复杂！我首先想说的是，我们全都误会了春燕！”

“误会？什么意思？”胖虎问。

大老表端起桌上的酒杯，咕噜一口，一饮而尽，然后擦了擦嘴巴，一脸沉重地说：“春燕……被人奸污了……”

什么？！

大老表此话一出，犹如一颗炸弹丢在桌子上，直接把李建国他们给炸得跳了起来。

餐馆里的其他食客听见声响，都纷纷侧目。

“坐下！先坐下！你们想搞得所有人都知道吗？”大老表摆摆手，示意大家坐下。

李建国的情绪最为激动，自己的妻子被人奸污，作为一个男人，他肯定是最不能接受的，这是一种莫大的耻辱和伤痛。

李建国脸上的肌肉突突直跳，他端起酒杯，一连喝了三杯，瞪红眼睛问大老表：“军哥，到底是怎么回事？”

大老表说：“刚才警察给春燕录口供的时候，春燕向警察透露了一个情况，说她两年前，被同村一个叫黑皮的流氓奸污了。春燕胆小懦弱，再加上这种事情难于启齿，所以她选择了沉默。结果没有想到，她居然怀上了这个流氓的孩子，她不敢对任何人讲起，十月怀胎以后，一个人悄悄生下这个孩子。

但是，因为这是强奸犯的孩子，春燕根本就不爱这个孩子，她对这个孩子只有恨！

所以，当她生下这个孩子的时候，她就狠心把这个孩子掐死了，然后埋在了院子里，并且种上了一棵桃树。

她原本以为，除掉这个孩子，噩梦就可以结束了。但是她万万没有想到，这个孩子含冤而死，变成婴灵，竟然回来复仇，最后害死了建国的孩子。

一步错，步步错，所以春燕选择喝农药自杀，她无法面对这一切！”

大老表一口气说完这么长一段话，拎起桌上的一瓶啤酒，仰脖喝了个精光，这件事情压在他的心头，实在是太难受了。

静默。

一桌人陷入了长时间的静默。

李建国突然抄起一只啤酒瓶，直接砸在自己的脑袋上，把自己砸得头破血流。

大老表赶紧拦着李建国：“建国，你做什么？”

李建国红了眼眶，眼泪滚滚而下：“我真是个混蛋，居然不相信自己的妻子！”

“哎！”我叹了口气：“建国，别这样说，我们都误会了春燕，都该跟她说声对不起！”

胖虎说：“我早就说过，春燕不是这样的人！春燕不是这样的人！”

黄毛砰地一拍桌子：“妈的，黑皮是吧？就是那个家里有点臭钱，到处惹是生非的流氓？他居然敢对春燕做出这种事情，走，哥几个，咱们现在就回去，把那狗日的鸟蛋割下来！”

“黄毛，冷静一点！”大老表抓住黄毛。

黄毛说：“军哥，发生这种事情，你让我们怎么冷静？”

大老表说：“警察已经在抓捕黑皮的路上了，既然已经报警了，这件事情就交给警察处理吧！”

“建国，你怎么说？”黄毛问李建国。

李建国噌地站起来，转身就往对面医院跑：“我现在只想看一看春燕，我不能再丢弃她一个人了！”

李建国跑回医院病房，看见徐春燕正坐在病床上发呆，脸上挂满泪痕。

“春燕！”李建国径直跑了过去。

徐春燕看见李建国，别过脑袋，想要闪躲。

李建国一把抱住徐春燕，带着哭腔说：“春燕，对不起，我误会你了！我都知道了，我什么都知道了，你受苦了！你受苦了！我以后再也不会离开你了，我不会再让任何人欺负你，我发誓，我会用我的命来保护你！”

徐春燕的眼泪也流了下来，她哽咽着说：“我们还有以后吗？我杀了人了……我杀的还是自己的孩子……我是一个罪恶的人……我有罪……”

李建国说：“有的！我们会有以后的！我知道，你也是受害者，你也不想事情变成这样的！我相信，法官会对你从轻发落的！”

徐春燕伸出双手，轻轻抱着李建国，压抑的情绪如洪水般爆发出来：“建国，对不起！建国，对不起！”

两个人抱头痛哭，这样的画面催人泪下。

这种时候，我们也不方便继续待在病房里，大老表给我们使了个眼色，我们退出病房，关上房门。

大老表给我们递上烟，我们吐着烟圈，心里都很难过。

其实，事情完全可以不用搞成现在这样。

可是，我们能怪春燕懦弱吗？

春燕也是为了自己的名节，为了保住自己的家庭，才这样忍气吞声，独自承受苦果。

虽然她有罪，但她也是受害者，整件事情，彻头彻尾就是一场悲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