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也是有点算计。”

得益于之前对塔灵的观察，再加上对于其心态的推测，奎斯才能从这个末日坟场般的场景，得出了这家伙是在试探自己的结论。

不过细想一下也无可厚非：塔灵“夺舍”成功，好歹已经蒙骗过了巴尔泽布，若是有人叫它现在反水捣乱，它多少也有些畏惧。

奎斯从黄金屋离开的时候，这里本来还有一些魔鬼和恶魔。可之前巴尔泽布降临之时，全都被那位飞虫领主强硬碾压致死。

魔鬼的灵魂回到巴托九狱，恶魔的灵魂运气好则返回了无底深渊。而剩下的一些被截留下的灵魂，全都是牛头人、卓尔以及熊地精的。

大步迈入这间短短一夜之间就积累了大量灰尘的黄金屋，奎斯的精秘魔像化身“咔嚓”一声就将不知属于哪个牛头人的头骨碾碎。

“抱歉，但是你确实不该出现在我脚下。”

伴随着没有任何营养，反而还带着更多挑衅意味的话语，奎斯的脚步亦没有停下，就这么大喇喇走向那块已然蒙尘的完美灵魂棱柱。

而被其踩成碎片的那个牛头人头骨，霎时间就不复之前绿油油的颜色，变得一片惨白。只是，它旁边的其它骸骨却更绿了几分。

胜似闲庭信步，精秘魔像一步步走向黄金屋当中。而在其经过的道路上，已经铺满了白色的骨粉和骨片，像是一片白色的荆棘。

只是，在这条“道路”两边，那些吸收了被奎斯踩碎骨骼里灵魂的其它骸骨，却好像是经历过细雨滋润的草丛，变得油绿油绿。

不仅如此，当奎斯愈发靠近黄金屋的中心，那些“草丛”的变化也愈发剧烈。原本还趴安安静静趴在地上装死的各种骷髅，现在居然都主动站立而起。它们开始主动聚集，互相拆分着彼此的骸骨，努力将彼此的灵魂揉捏到一起。

当这些不死怪物开始抱团，整个黄金屋内的温度都骤然降低了许多，那条连接着洞穴和外界的通道也因为涌入大量空气，发出如同鬼哭狼嚎般的“呜咽”异鸣。

没过多久，一具由少量肌肉绑结，大量骸骨和骷髅拼接，外加一些泥土粘合而成的恐怖人形亡灵便站立到了奎斯面前。

它长有四条粗壮的触手式臂膀，每条臂膀都是有一条条肋骨捆束拼接成的；它的下半身由几头蛛化卓尔的下半身拼成的；在躯干右侧有着大量卓尔和熊地精的骷髅，这些骷髅就跟蜂巢似地挂在它的身体上面；而在其躯干左侧的肩胛位置，则镶嵌着一颗经过精挑细选出来的牛头人骷髅，牛角峥嵘，不时还会有一些蒸汽从其鼻孔中喷出，若是不仔细看的话，就好像是一颗长歪了的脑袋。

“没有正式的头颅么？”看到眼前这具跟奇行种似的骷髅，奎斯不由得冒出了一个想法，“促使其诞生的那个塔灵，看起来远没有其表现出的那般淡然——对于自己好不容易诞生的意识差点被夺取这件事，它显然是记恨于新——否则也不会不赋予自己造物以头颅。”

当然，没有头颅不代表没有智力。起码对于不死生物来说，有没有头颅其实对其影响并不大，头颅只是一种象征意义。

不过也正是因此，这个已经变化出恐怖的外形，并且集合了近百个灵魂的不死生物，在站到眼奎斯那由精金和秘银制成的魔像化身面前时，没有第一时间发起攻击。

敌不动，我不动，一动不动。

它虽然没有恐惧这种情绪，但是也知道自己若是动手，被拆成碎片也只是时间长短的问题。

反正其创造者下达的指令就是拖延时间。精秘魔像若是不动手，那么它也乐得跟奎斯大眼瞪小眼，无非就是奉陪到底而已。

“有趣的小把戏，”奎斯打量了这个家伙几秒钟，便将其从里到外看了个通透。借助独特的量子观察者视角，他甚至也读懂了这个不死生物体内灵魂之火的波动（从某种意义上讲，这是不死生物的思考方式）。“不过，我今天比较赶时间，和你的创造者谈一谈现在又迫在眉睫，所以……”

奎斯用右手食指刮了刮脑袋，精金手指在头顶锻炉的外壁上擦出了些许火焰，他的左手上面则多出了一个炮筒似的枪管。

——名为“哀嚎者”的双管短铳，是奎斯唯一使熟了的枪械。因此随着他的念头一动，这具魔像化身亦随之变化出与那把“哀嚎者”外形相同且等比例增大的武器。

“……我很抱歉。”奎斯赧然说道。

与此同时，魔像化身的手指却没有任何停顿，在大号“哀嚎者”成型之后就扣动了扳机。

当然，虽然他尚未进化为成年巨龙阶段，但是我们的这位主角好歹也已经在多元宇宙存活了将近百多年——他不是那种不讲武德的年轻人，用双管短铳近距离轰人没有两枪连开——奎斯仅仅是扣动了一次扳机，火光炸裂间，一枚方方正正的金属块就飞到了那个刚刚被塑造出来的不死怪物身边。

“砰”、“咔嚓”、“哐啷啷”……

枪响声，那具骸骨拼接怪身体被炸碎的声音，以及它因为承受了跟炮弹口径差不多的子弹、基于动量守恒原理被推飞之后犁在洞穴地面的声音……连成了一片。

硝烟散尽，长长沟壑的尽头，躺着一具仰面倒地的骸骨拼接怪的残骸。哪怕它本来就是由几种残骸拼接成的不死生物，可是与之前相比，现在这幅模样恐怕才更加贴合“残骸”的本意。

它身上，无论是左肩向下覆盖在胸膛上如同蜂巢般的熊地精、卓尔骷髅，还是右肩胛上顶着的那个硕大牛头人骷髅，现在已经尽数化为齑粉。绿莹莹的光点，悬浮在残骸的上空，犹如徘徊在其身边的萤火虫一般。

而就在它胸膛的正中心，则端端正正摆放着一个因为温度下降而渐渐从炽红褪色的金属方块。而且又因为褪了色的缘故，这颗金属方块才显露出其原本的八音盒外形。

“嗡昂、嗡昂、嗡昂……”连续三声，犹如发动机轰鸣的前奏音响起。这个八音盒就开始播放出一段极富有感染力的旋律。

音乐在洞窟内回荡，听到这让自己感到熟悉的音乐，奎斯也不由得随着节奏点起了脚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