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白

“嘴里发苦。”严禛逼近半步,就像在哄小朋友口袋里的糖, “让我甜一下吧。”

明明是很普通的话,经过严禛那华丽沉郁如大提琴的嗓音一润色,顿时带了两分撒娇、三分委屈、五分蛊惑。

严禛不置可否, 青年就像活蹦乱跳的小兔子,每天在他眼前晃, 每天都想逮住一顿rua,可惜自从上次的“惩罚”后,总是没有时机。

“我好些天没吃甜食了。”他忽然说。

不愧是出道以来只用原声的影帝。

不知过了多久,某种危机意识忽然袭击脑海,在情况变得不可收拾之前,乔逆猛地推开严禛, 气喘吁吁, 眼尾带红:“你……你不要太过分。”

青年的样子让人心痒,严禛笑问:“我怎么过分了?”

“……”乔逆噎住,一时竟想不到反驳的话。

“在车上的时候,你想让我吻你,不是吗?”

“你凭什么亲我?”

“我是你未婚夫,凭什么不能亲你?”

乔逆腰膝酸软,抗拒慢慢变成迎合,脑子像泡在桃花酒里, 冒着粉色气泡,思绪昏沉。

“我哪有?”乔逆心虚挪开视线, “你别误会了,我就是力气没你大,不然肯定推开你。”

严禛望着隐形门,拇指揩了一下自己的唇,眼神幽深含笑。他相信,青年迟早是属于自己的。

乔逆扑在床上把脸埋进枕头,他后悔,早知道就让严禛稍微吃点甜食了,也就不会欲求不满向他要糖。

乔逆心脏怦怦跳动,忍不住问:“……怎么让你甜?”

严禛优美如弓的唇角翘起,“你知道的。”

然后乔逆又被吻了个七荤八素。

乔逆动如脱兔,呲溜从严禛怀里逃出去,撞开隐形门又迅速合上,隔绝空气中过于契合缠绵的ao信息素。

——确实是酒心巧克力的味道。

甜得发齁。

自己的嘴巴真的很甜吗?乔逆不自觉舔了舔嘴唇,没味儿啊。不过严禛的嘴巴倒是意外的很软……打住!

乔逆禁止自己胡思乱想。

囫囵一觉醒来,又是新的一天。乔逆路过衣帽间,只见里面一道高大峻拔的身影,正在四处翻找什么。

“你找什么?”乔逆停下脚步问。

严禛回身问:“我那条墨松绿领带你看到过吗?”

“……”

作为一个精致的豪门alpha,严禛的领带一日一换,不同花样。但每隔几天,他都会珍重地系上他最喜欢的那条领带,他还给取了名字,叫“小松”。戴上小松,他一整天都心情都会很好。

“……呃,那个……”乔逆目光闪躲,支支吾吾,“你一定要戴那条领带吗?你看这里这么多领带,都很漂亮嘛。”

严禛捕捉到青年的心虚,只问:“你看见了,对吗?”

乔逆只得从抱枕后面的小沙发夹缝里,抠出一条皱巴巴烂巴巴的领带。这就是严禛的小松。

严禛:“…………”

“本来还想多藏几天,买一条跟这个差不多的。”乔逆叹道,“对不起。”

严禛近乎颤抖地接过小松的“尸体”,默然半晌,问:“怎么会变成这样?”

“就……不小心弄成这样的。”

严禛表情怪异,“你对它做了什么?”

乔逆几乎是在瞬间就明白了严禛的言下之意,面红耳赤反驳:“我没有做奇怪的事。还不是因为你要我学习系领带,我就拿它来练手……我看它皱巴巴的,用了电熨斗,就给烫坏了。”

严禛近乎宽容地睨着他,最喜欢的领带横遭“毒手”固然让人可惜,但青年的反应让他更为愉悦:“但你弄坏了我心爱的领带,这是事实。”

乔逆昂起下巴,语气桀骜:“所以?”

“你要接受惩罚。”

乔逆心底发虚,“什么惩罚?”

“从一星期给我系一次领带,现在要系两次。”严禛一指玻璃柜下摆放整齐的领带,“给我挑一条。”

这惩罚实在称不上重,乔逆欣然接受,挑了一条靛蓝带斜纹的真丝领带,很衬严禛的乳白衬衫与修身银灰西装,本就是高山流水般的人,腰杆笔直地站在那里,周身的禁欲气质绝了。

离得近,闻到甘醇的酒香,乔逆不免想入非非,昨晚与严禛的吻,他并不反感。

“你走神了。”严禛提醒。

乔逆听成了“走肾”,反应过来后红了耳根,手上不自觉用了力气。

严禛干咳一声:“你想勒死你未婚夫?”

乔逆连忙将领带松了松,妥帖抚平,戴上银质领带夹。为了掩饰自己的心虚,他望着严禛颔首微笑:“嗯,人模狗样的。”

严禛眼色微冷。

乔逆:“……我的意思是,你特别英俊。”

严禛垂眸,目光落在青年红润润的唇珠上,抬手以拇指狠狠一抹。

乔逆“嘶”了一声:“干嘛?”

“你这张嘴,真是……”

严俊国来主宅吃早餐,方檬自是一起,她故作自然地问林琬:“那个花恋蝶怎么样了?”

“没什么事,就是吃坏了肚子。”林琬说。

“哦,只是拉肚子是吧?”

“当然。”林琬笑道,“不然你以为还有什么?”

方檬的态度让林琬起疑,而方檬自己也意识到这点了,她低头吃口粥,再抬头已经整理好表情:“怎么说花家都跟我们家有商业往来,我这不是关心一下嘛。”

在花夫人面前倒没少见你抨击人家的儿子的生活方式。

严俊国却把方檬的话当了真:“你要是真关心,就去看看花恋蝶。”

方檬僵硬一笑:“我有空就去。”

“你哪天没空?闲着也是闲着,多走动走动。”

方檬立时想到昨晚严俊国说她身材变形的话,一口气噎在喉咙里,上不来下不去,难受得像吞了屎。

乔逆望着自己的公公。

严俊国注意到他的视线,蹙眉问:“有事?”

“没事。”乔逆收回目光,他觉得严俊国说话的语气很熟悉,就像在原本世界很常见的,独断专行的大男子主义的老板,俗称大猪蹄子。

明明都是alpha,严禛还是他儿子,给人的感觉就很绅士——啊呸,昨晚那个强吻自己的人是谁啊。

严禛的酒味信息素闻多了醉人,乔逆心想自己一定是被迷惑了。

之后方檬有两天没做糕点,不知是不是被花恋蝶的事吓到了,除了吃饭,就是待在自己的东楼带孩子,与林琬及其他人的交流都少了。

方檬的性格耐不住寂寞,平时不找人碎两句嘴就浑身不舒坦。看来是真的有了收手的迹象。

乔逆暗自稀奇,难道就这样算了?方檬的胆子也太小了吧。当然,这对于他,对于严禛而言是件好事,少了一个威胁,就多了一份安全保障。

但仍不能掉以轻心。

乔逆掰着手指数,至少还要一个月,才能与原本世界的“严禛死亡线”彻底错开。

甚至因为这个世界与原本世界的规则不同,这条死亡线究竟是提前还是延后,还不得而知。总而言之,家庭一日不安稳,严禛就一日有生命危险。

“严禛啊严禛,我真是为你操碎了心。”乔逆往湖里打水漂,石子连跳三下才沉入水中。

涟漪一圈圈荡开,山明水净,天光云影,天气爽朗得让人打瞌睡。

乔逆捡起一颗扁扁的石子,吹一口“仙气”,稍稍猫腰,快准轻得丢向波光粼粼的湖面——当当当当当!

石子在水面“蜻蜓点水”了五次!

“nice job!”乔逆握拳,“耶!”

“瓜娃子,鱼都被你吓跑了。”严老的声音传来。

乔逆陪严老钓鱼,这项活动枯燥得很,他又没带手机,好不容易趁严老去方便的工夫,偷会儿懒,还被抓个正着。

闲得发慌,都打水漂都好好玩。

乔逆弯起唇角装乖:“爷爷,有句话叫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鱼儿愿意上钩的话,是不会被吓跑的。”

“我只听说过秦太公钓鱼,姜太公是谁?”严老问。

这个世界没有姜太公。

乔逆从善如流:“那就是秦太公,是我记错了。”

结果直到日头西斜,两人的水桶依然空空如也,愿意上钩的鱼为零。拎起鱼钩一看,上面的鱼饵早就没了。

虽说钓鱼就是打发时间,但这时间也太奢侈了,一下午的时间居然一条鱼都没有钓到。乔逆认真地问:“爷爷,这湖里真的有鱼吗?”

严老:“怎么没有?我去年还钓了一条大鲤鱼!”

“……去年?”

严老笑呵呵道:“钓鱼的乐趣在于陶冶情操,不急不躁磨性子,这样遇事才不慌——”

“爷爷!”严芭鬼哭狼嚎、梨花带雨跑来,“我哥出车祸了!!”

“什么??!!”严老猛地站起来,一脚踢翻水桶,顾不得水花打湿鞋裤,拔腿就往主宅跑,“我的大孙子啊啊啊!!!”

这位年老的alpha腿脚依然十分利索,愣是跑出了百米冲刺的劲儿。

乔逆:“……”说好的遇事不慌呢?

等等,严禛出了车祸?!

乔逆心头像被泼了一盆冷水,这一天,猝不及防就来了吗?是谁下的手?不,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严禛怎么样了?还活着吗?

“呃,爷爷!”严芭刹住脚,回头喊道,“你慢点别摔了!”

她看向乔逆,“嫂子——”

乔逆如同一阵风,从她身边掠了过去。

严芭:“……”

严禛出车祸了,严禛要死了。这个等式在乔逆脑中无缝转换,他想起严禛的种种好,这样一个男人,凭什么要被剥夺生命?

不行不行不行……

乔逆冲进主宅,脑子一抽喊道:“严禛你不能死!我不要守寡!!”

不要守寡……

不要守寡……

守寡……

这一声吼,回音绕梁,三日不绝。此情感天动地,鬼神听了都要动容。

严禛好端端坐在沙发上,诧异地望着他。

左边林琬,右边严俊国与一脸尴尬的严老,还有方檬严扬兰茵,甚至楚澜都来了。总而言之,一大家子都在,都听到了乔逆发自肺腑的深情表白。

他不要严禛死,他不要守寡。

严芭气喘吁吁跑进来,“我、我说漏了两个字,不是我哥出车祸了,是我哥差点出车祸。”

乔逆:“…………”

alpha气息侵略性极强, 乔逆被亲得七荤八素透不过气,他抬手推拒自己的未婚夫,却被拥得更紧, 缠绵索吻。

乔逆:“…………”上当了。

好在严禛亲归亲,知道乔逆脸皮薄,两人关系没到能再次“开车”的地步,他生生忍住生理冲动,理智被本能本能支配之前,停了下来。

乔逆愣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