枪声停歇时，前后杀了三百人的龚道还剩下372发7.92口径的子弹。

手枪子弹并没有耗尽，两把勃朗宁各剩下六发子弹备用，除了最开始的两队人之外，他杀的其他人全都是用的缴获而来的手枪和子弹，或者是98K。

没有去看狙杀值已经上涨到了多少，因为这五百人的队伍一个都跑不掉，杀完了再看或者不用看，因为后续还有大部队正在赶来。之前经过这座山的那些侦查骑兵已经听到了枪声折返回来，观望之后靠近然后接到了求援的命令，策马狂奔冲向了后方的大部队。

枪声就在这个时候再一次响起，于是只有那些马跑向了远方，而它们背上的人却永远的留在了这条土路上。

终于有士兵无法忍受自身的惊恐转身逃窜，和之前逃窜只是为了寻找掩体不同的是，这一次他们是真正的逃窜，头也不回的他们想要回家。

“鬼，是山鬼，那座山上有山鬼。”

他们惊慌失措的逃窜和歇斯底里的喊声，让两百人队的其他士兵也真正慌乱了起来，枪声的停歇和再一次响起，以及负责求援的那些骑兵被击杀当场，证明了他们的敌人并没有死。

这其实并不足以让他们恐惧至此，真正让他们恐惧的是，直到现在他们都没有看到他们的敌人，他们不知道他们的敌人有多少人，也很难确定他们的敌人是不是人。

如果有大量人手埋伏在这座山上，那之前的侦查骑兵不可能发现不了。如果是很多人隐藏然后突然发动袭击，那刚才的枪声频率也不对，两百人和数十人或者上百人的枪战，枪声应该会像是鞭炮一样不绝于耳。

有经验对于士兵来说是好处，但这个时候他们能够分析出大概情况的经验，却让他们越发的恐惧。

“山鬼，绝对是山鬼啊。”

“不，是怨鬼，是那些被我们杀死的人，他们变成鬼回来找我们了啊。”

他们之中有很多人回想起了他们曾经造下的杀孽，鬼神之说在这个时代才是真正的主流，唯物主义的世界观已经形成但却需要很多年时间才能够普及。

正常情况下，战场之上出现逃兵的时候，指挥官会直接下令击毙，现在的情况其实也属于正常情况，然而还活着的指挥官却没有下令击毙那些逃窜的士兵。

因为不需要他下令，有人说过他们今天一个都跑不掉。

枪声有节奏的响起，一声又一声仿佛是山鬼的狂欢盛宴，于是一个又一个士兵突然倒下，仿佛是被索命的鬼怪裹挟着怨气从身体之中穿过，带走了他们的一切生机。

“山鬼？”

龚道的脸上出现了微笑的表情，他听到了山下那些人的呼喊声，也听懂了那些人的呼喊声。

虽然他完全不相信这个世界上会有山鬼之类的超凡力量存在，毕竟游戏公司并没有在这个正常副本世界里设置，没有相关的数据，哪怕元宇宙世界模拟的再真实，不存在的就永远都不存在。

但他依然希望此时真的有山鬼存在，更希望那些逃窜的东瀛士兵们，惊恐呼喊的那些怨鬼们存在。

“如果你们在的话，那就听一听我的枪声是否动人，那就看一看他们的死有余辜是否能让你们畅快。”

与君歌一曲，请君为我倾耳听。

这歌声是枪声，这枪声是歌声，想要听到的诸君听不到，能听到的敌人却不想听。

不想听也得听，不想死也得死。

龚道现在有些中二的感觉，他很清楚他是在玩游戏，但在当初那个网络游戏并没有虚拟现实技术的时代，都有很多人沉醉在虚拟的世界里无法自拔，更何况现今的游戏使用虚拟现实足以以假乱真呢？

他是真正体验过以假乱真的，就在上一个世界里，就是有些太贵了，等他有钱了一定会时刻保持特殊行为模式的开启状态。

虽然大多数的时间还是要用来攻略游戏，寻求爽快的同时挣点钱，不能整天不务正业的在元宇宙的世界里干那事。可是……我可以不用，但我不能不行。

一会像是一个正在报仇的孤胆英雄，一会像是一个色批，这种冲突在元宇宙的时代并不罕见，虚拟现实到了以假乱真的程度时，又有多少人能够分得清楚什么是现实，什么是虚幻？

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

庄周梦蝶，何尝不是蝶梦庄周？

龚道突然想起了诸天传说这款游戏的宣传语：或许，这不仅仅是一个游戏。

是的，这不是一个游戏，这是很多个游戏，什么世界首富、枪王之王、功夫之王……

脑海中有些混乱的思绪，并没有影响龚道扣动扳机。

瞄准、开枪、上膛，一枪又一枪，山下的土路上已经没有士兵逃跑了，他们全都躲在了掩体后面惊恐的观察。

终于有人确定了龚道的位置并开枪还击，然而他们的命中率低到了可以忽略不计，子弹落在身旁的树木上、身前的草地上，并没有让龚道有惊慌失措的感觉。

这种距离的枪战，高打低就像是人打狗，龚道也确实是在打狗。

子弹命中周边激射的木屑、泥土越来越多，也只是让他起身半蹲着后退了一些距离，借助那些树木当做掩体更换了一个同样适合开枪的位置而已。

当枪声再一次停歇的时候，山下的士兵们并没有死完，依然还有百人队的规模，他们已经完全藏在了掩体后面避开了龚道所有可能的射击角度。

事实上龚道的射击角度很狭隘，当那些士兵们发现这一点的时候，哪怕他们死伤惨重依然惊恐，却还是有人忍不住笑了出来。

他们不用死了，不仅仅是因为龚道打不中他们了，还因为他们的增援部队很快就要到了。

当大部队到达时，他们能够轻而易举的包围这座山，然后一点一点的缩小包围圈把山上的敌人赶尽杀绝。

敌人确实可以趁着现在逃跑，但只要敌人逃跑，那他们就更不用担心自己的生命安全了，活下来比什么都要好。

然而他们的敌人却没有趁着现在逃跑。

“我说过了，你们今天一个都跑不掉。”

龚道抄起枪，耗费了很多子弹之后，他的行动效率得到了很大程度的提升，不是子弹重量的因素，而是子弹体积的因素。

速度爆发穿行在山林之中的他，现在真的像是一个山鬼一样，身姿矫健到了犹如鬼魅的程度，高达三点的精神让他的感知能力超越了人类极限，结合体能提升时同时被提升的视力，是他刚才在山林中独自解决两百人队的凭借之一，另一个凭借就是枪法。

而现在，则是他的速度超出了山下百人队预计的凭借。

没有人想得到他能这么快的从山上转移到山下，而且是绕了半个圈从另一个方向出现。

所以当枪声再一次响起的时候，百人队瞬间就懵了。

原来不是几个人或十几个人，是很多人。

龚道开枪的时候在心里说：对，你们说的对，不是十几个人，是千千万万人。

当大量玩家涌入这个副本世界的时候，或许会有很多人选择东瀛作为阵营，但无论有多少人选择，和龚道同一阵营的玩家一定更多。

因为正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