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潮雨也不想太狠心，可对方这么不听话，她只好让符总好好教她做人。等女人吓得近乎失禁，连声叫嚷自己不会再说谎，真的交代实情时，杨潮雨才慢悠悠端了个椅子坐到她对面。

“说吧。”

“你想知道什么？”女人被折磨得根本不敢看杨潮雨的眼睛。

“从头开始说。”

见女人拖拖拉拉，好像并不想和盘托出，杨潮雨便笑了。

“这么久了都没人来救你，你就没想过自己被放弃了么？”

杨潮雨说着，目光扫过关闭的大门。

之前，那红色大门都是开着的。而关上它的人，正是张先生。不是没有人来救女人，而是但凡想越过张先生的，都被他打翻在地了。

女人闻言，脸色一变。

她之前的确是想拖延时间来着，可现在也的确因为没有人出现而慌了神。

见识过女人的嘴硬后，杨潮雨的耐心基本耗尽了。

“符时念。”

“等等！”女人惊恐地看着想再次接近的符总，忙说，“我说，我说啊。”

“本来这个村子跟其他村子一样，都是普通的农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明明周围几个村子都富起来了，建了小二楼，但就我们村子还贫穷着。我们村不管种什么都收成不好，甚至好苗子种到我们地里，会直接烂掉。”

“说重点。”

“……”女人害怕地看了一眼符总，“之后有一年，村里来了个方士。”

“他自己自称是方士。”她补充道，“那时候大家读书少，根本不知道方士是什么意思。他就说，他能带我们村子走向富裕。”

“你们不可能就信了吧？”杨潮雨道。

“我们当然不信。”女人摇头，“但我们都穷怕了，族长和村长他们讨论了一夜，然后那方士还表演了什么特技，一下说服了族长他们。再然后，族长家就先试了方士所说的致富方法。”

“族长家富起来了？”杨潮雨问。

“那个方士带了人去族长家，然后没几天族长就收到了一笔巨款，隔天就开始建小二楼。”

听到这，其匪筮皱眉道：“可我看你们村里，好像没有什么小二楼。”

一眼望过去，基本都是平房。

女人叹了口气，说：“这就是我之前说的，我们做这种买卖之后，钱财不能直接用。”

“但可以洗。”杨潮雨笃定。

既然他们村子接受那种丧心病狂的挣钱方式就是因为缺钱，那有了挣钱方法之后，怎么可能因为这个原因，就直接放弃呢？

如果是杨潮雨自己，那她铁定要找个方法，让这些钱能用。

这就是一些空壳公司没业务，却依旧能活的原因。

因为他们不靠业务生存。

女人沉默了一会，道：“对。”

杜继征想到了什么，插话道：“洗那些钱的地方，不会就是北边那个超市吧。”

之前他主要探查的地方，就是那个超市。

“你查到了什么？”杨潮雨问。

“那间不是普通的超市。”杜继征犀利的眼神直逼女人，“那是间香烛超市。”

只卖香火纸人等物品。

“但标价奇高无比。”

杨潮雨了然。

不能直接使用那种方法赚钱，那就将钱用作买纸钱，这就算是“正经渠道”来的钱了。

女人咽了咽口水，点头。

“是的。”

杨潮雨又问：“看你们村门口的牌坊，就知道你们的村子历史悠久，那方士的故事，发生在什么时候？”

以杨潮雨之前的推测，村子做这种生意的时间可能不少于百年。

但女人的话，打脸了。

“没几年。”

杨潮雨诧异：“可你们村口的牌坊……”

“我们村子虽然破败，但很有历史，算是古镇了。”说道这里，她喃喃，“虽然很多遗迹都被拆除，几乎没剩下什么。”

杨潮雨了然：“那个牌坊，是古迹？”

女人点头。

杨潮雨不太信：“照你之前的说法，你们村子很穷。既然穷的话，怎么有钱修理牌坊？”

女人摇头，说：“牌坊一直是残破的。我们真正有钱来修，也是这几年的事情。”

杨潮雨：……

她总觉得哪里不对。

其匪筮插嘴道：“你们村有多少人？”

女人疑惑：“你为什么问这个问题？”

其匪筮道：“我其实想说，你们村总不会所有人都那么团结吧？所有人的想法一样，就没有人觉得这样赚钱，良心难受么？”

女人明显愣了一下，却摇头，说没有。

其匪筮很怀疑。

大抵是因为这女人之前就满嘴谎话，杨潮雨并不十分相信她。但她是他们能了解这个村子的渠道之一。

杨潮雨又问：“你们一共做了多少笔‘生意’？”

女人的视线快速扫过杜继征两人，道：“没几次。”

杨潮雨感觉有点烦。

这女人明显各种藏着掖着。

她站起来，说：“要不还是问问别人吧。”

女人一惊，以为她这话的意思，就是将自己干掉，忙说她记错了，这么多年，可能有十几笔。杜继征两人也误会了，很识趣地转身，甚至想往外走。

杨潮雨：……

她有那么凶残么？

坐在地上的女人已激动地开始揪她的裤腿，哭得满脸是泪。杨潮雨在心里叹息，像个混黑老大般，蹲下身拍了拍女人的脸，威胁着。

“小妞，我跟你说，我的耐心是有限的，你总是挑战我……”杨潮雨目光往卫生间的方向飘，“我会忍不住把你融了，然后冲下水道。你不要以为我在开玩笑，我上次这么做，还是七年前。那一家四口，至今还是失踪状态。”

杨潮雨借用了破败公寓的事。

她的表情太笃定了，女人望进她眼眸里，只看见一片黑暗。

女人倒吸一口凉气，视线不由往杜继征两人身上飞。杨潮雨一把捏住她的下颌，让她看着自己。

“我给你三秒考虑，是继续说谎，还是坦白？”

杨潮雨才数到2，女人就“哇”地大哭起来。

她抽抽噎噎，说他们干了其实不下百次，但她每次都只负责带路，真正下手的另有其人。

杨潮雨不想听她的辩解，就问她对方下手是要做什么，直接取人性命，还是有什么讲究？

女人张了张嘴，眼里满是害怕。

“说啊。”

“根据不同的愿望，需要的东西也不同。”

意思就是，有的人会直接取命，而有些可能只是取掉某个部位？

杨潮雨这么问，女人点头。

见杨潮雨脸色变得难看，女人又急忙解释，说自己只知道这些了，具体怎么操作，取那些部分，都是族长他们的活。女人说，当时方士只教了族长一家，其他人都是根据族长的指示行动。

她说自己很无辜，她也不想这么做，可她的父母就是因为反对族长而被杀了。

她说自己不想死。

其匪筮眉头紧锁：这女人之前还说村里人都团结一心呢。

真不知道她嘴里的话有几分能相信。

杨潮雨却打断了她的哭诉，直白地问：“可看你村子的现状，好像也没富多少。”

女人摇头，道：“不知道怎么回事。明明我们挣了那么多钱，可好像我们挣得越多，花得越多，有人染上赌瘾，有人突然重病，还有包养小三的……”女人说着说着，就出神了。

“就好像，我们村子被诅咒了一样。”

“只能一直穷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