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7章 鸦杀

“哐。”

**的声响,昭示着杜继征挖到了棺木。

熠杳二话不说,跳下坑来,直接将棺木打开。

杨潮雨一愣。

这棺,没钉。

这么想着,她又环视四周。

也是,如果钉了棺,那这些尸骨被如何还逝者附身再跑出来呢。而众人开棺的时候,那些逝者虽蠕蠕而动,却没有立刻上前,像是在戒备什么。

不过,熠杳家里老人那副棺……

为何钉上了?

杨潮雨感觉自己满肚子的疑问。

而这时候熠杳已将棺木中的什么东西小心取了出来。

是两张画着奇怪曲线的白纸。

也是他们入村时所见,那两个稻草人脑袋上贴的“脸”。她拿到了纸,又从坑里出来,然后让杜继征再把土填上。

杨潮雨看见了棺里的孩子。

很年轻,面色苍白如纸,尸身却没有丝毫的损坏。跟其他血肉模糊的尸体相比,就真的像是睡着了。

不止没有臭味,还带着淡淡的熏香味道。

有点香甜。

杨潮雨:我是不是不太正常?

很快,她又想到熠杳之前那套“群像倒映”的说法,默默将疑惑放下。

“这孩子,就是你姑太奶奶最喜欢的学生?”她问。

熠杳点头。

“为何他们的棺材都没上钉?”杨潮雨又问。

“吼——”

熠杳才张嘴,众人身后便响起此起彼伏的吼叫。

“他们……”

陆东苹惊恐万分,紧紧扯着丈夫的手臂,试图躲到杜继征身边。

杨潮雨问熠杳:“我之前就说过这个问题,你跟方士一样,用‘以恶制恶’的办法惩罚了村民,却没想过这之后该怎么解决么?”

熠杳怀里抱着那两张纸。

她看着蠢蠢欲动,朝着他们要扑杀而来的逝者们,道:“想过。”

她这么说着,一边从口袋里掏出了什么东西。

杨潮雨还没有看清,就听其匪筮惊叫一声:“我的打火机。”

熠杳抬起一只手,便有一只乌鸦落在她的食指之上。她将打火机打着,毫不留情地将乌鸦点燃。乌鸦惨嚎一声,扑棱着翅膀,向同类飞去。瞬间,火焰像是瘟疫般蜿蜒开来,原本飞在半空中的乌鸦,顷刻间便如同连天的火海。

众人惊愕,并不知她此举为何。

那些逝者却仿若被刺中一般,疯狂奔袭而立。

杨潮雨本以为她点着乌鸦,是想将乌鸦当作流矢,杀死那些逝者,却没料到那些乌鸦直坠而下,落在了他们脚边。

原本只长着枯草,十分萧索的墓地,仿若被浇上了石油和酒精一般,火焰迅速蔓延开来。

众人被团团围住。

“啊!着火了,着火了!”陆东苹惊叫着,想要逃离,却挨到火焰便烫得大叫。

她惊叫着,怒骂熠杳儿找死,还要带着他们一起。

熠杳一言不发。

陆东苹见其他人依旧镇定,气不打一处来。

“你们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这么相信这个来路不明的臭丫头,我们就要死了呀!”

杨潮雨没有理会她的哀嚎。

她已然发现,在火光烧起来的同时,那些逝者也惨嚎着,燃起了火光。

一些离得近的还能说是被火烧着了,但离的远的却也被炙烤,这便意味着,这些火真正烧着的,不是他们脚下的土地。

杨潮雨看向熠杳。

橙黄的火光照映在女孩的脸上。

她如同神明看着众生苦苦挣扎一般,没有任何情绪。

“火能烧掉怨气?”杨潮雨问。

熠杳摇头。

“如果无法化解,怨气是永远都不会消散的。”

杜继征眉头一皱,却是下意识地拉了其匪筮一把,让他远离火源。杨潮雨也意识到了什么,紧跟着往里站了站。

眼瞧着,那些逝者快被烧没了,熠杳转过头来。

“你之前说的问题,我都仔细想过。以暴制暴,并不是最好的解决办法。但这是我唯一能够选的了。”

她说着,便抬脚往墓地外走去。

随着她的一步踏出,周围的火焰渐渐小了。

当最后一点星火消失,墓园又如他们刚来时一样安静静谧。

无数个坟包立在黑暗中,恐怖又凄凉。那宛若一个个无法诉说的苦难,被深埋在地下,无人得知。

众人跟着熠杳走出墓园。

陆东苹被打了脸,沉默下来。元玹扯了她一把。

两人小声耳语。

其匪筮没忍住,问:“你的那些乌鸦就这么没了?”

那些乌鸦,像是熠杳的爪牙和眼睛。

虽然不知她为什么要点燃乌鸦,燃烧整个坟墓,但估计跟她所说的秘法有关。其匪筮对这些不懂,但他却知道,乌鸦是很记仇的动物。

熠杳这么一搞,会不会被记恨上了?

但他很快又想到,在这个涡当中,那些所谓的乌鸦,说不定也只是一种意象,并非真实。可之前他们喂食乌鸦时,又显得这些乌鸦很贴近现实……

他一时迷茫了。

熠杳转头,看他说:“你身上的气质,也与常人不同,但你又好像并非天赋之人。”

与其说天赋之人,不如说他更像是……

想到这里,熠杳微微皱起了眉头。

杨潮雨适时打断他们,问道:“接下来,我们就要去那栋二层建筑了吧?”

熠杳点头。

出了墓地,他们站在东西主干道的最东面。

村子的格局排布整齐,所以他们便能一眼望到那栋隐藏在黑暗中的建筑。它是村里唯一一栋二层建筑,所以格外扎眼。

但这也意味着,他们要走很长时间。

杨潮雨忍不住说:“这次我们就坐车吧。”

水叔的出租车一直默默跟在他们身后,听到杨潮雨的话,缓缓开了过来。

熠杳的视线扫过驾驶座,然后问杨潮雨怎么安排座位。

杨潮雨便说自己和其匪筮坐在车顶,其他人随便怎么安排。其匪筮闻言一呆,却并未反驳。杜继征首先表态,说自己坐副驾驶。那后排就坐剩下三人,陆东苹夫妻和熠杳。

众人没有异议。

杨潮雨两人首先爬上了车顶。

其他人上车,车子缓缓开动。

冬天的风有点凉,之前大家靠在一起,还没那么明显,现在只做了两个人,其匪筮就不由自主地拉紧了衣服,想把脑袋缩进领子里。

他正瑟缩着,就听杨潮雨在旁边问:“你的身体还好吗?”

其匪筮:?

他一时间脑子短路,差点想解开衣服,让杨潮雨检查。

而杨潮雨一边像是漫不经心正地提问,一边摆弄着手机,并未注定他的神色。

听他久久不说话,她抬头看了他一眼。

“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