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要看你如何定义所谓的价值了。”那人面色不变，“你参加了这么多任务，应该能察觉到这些涡的变化。在它不断扩张的同时，我们则需要大批量的主播来进行任务。”

“那些新手主播的意志，我们不能左右——有些主播会走，有些主播会留下。而要如何分配这些留下的主播，生还率就是其中最重要的一个决策标准。”对方很是严肃。

这也是他一心想要拉拢杨潮雨的原因。

跟杨潮雨同期成为主播的人当中，杨潮雨完成任务的效率以及评价，都是最高的。

她算是所有人当中最具潜力的一个。

“那我就不得不问一个问题。”杨潮雨道，“MN到底为什么让主播去参加那些任务？意义在哪里？只是为了给那些看客制造笑点吗？还是为了制造机会让主播们成为逝者？”

成为你们压榨的对象？

这次，对方没有直接回答：

“太核心的问题我无法回答。我只能说：我们的初衷是好的，而且迄今为止，我们的初衷一直都没有变过。”

杨潮雨暗想：所谓初衷，应该就是MN的核心所在。

“我能看到的好处，只是让一些人提早遇见了奇迹，这就是你们所谓的初衷？”

一瞬间，杨潮雨敏锐地捕捉到了他的反常。

对方有一个轻微的想要摇头的举动，但被他自己克制住了。

他说：“也算是吧。但你我都知道，一般超脱规范之外的奇迹，往往需要更大的代价。有些人为了这些代价，付出了生命；有些人因为沿途的风景，迷失了方向。可追根究底，我们也不过是提供一种途径。当无辜者被开枪的人打死了，无辜者应当知道是要找那把枪，还是去找那个开枪的人。”

杨潮雨略略点头。

“也就是说，你们认为你们只是提供了一把枪，对方是否用这把枪去杀人，与你们毫无关系？”

柯策舟在旁边听着，整个人都快愣住了。

杨潮雨不愿意进入MN也就算了，咱们好聚好散。怎么问题突然就这么激进了？

他疯狂给杨潮雨使眼色，杨潮雨却根本不看他。

而那人的脾气很好，闻言没有生气。

“是我欠妥了，我不应该拿枪来当做比喻。虽然略有不同，但本质上类似。我们本意，并不是让主播们去送死，伤亡是无可避免又令人惋惜的附带伤害。”

他的态度这么谦和，杨潮雨的心里就有数了。

前半段的交谈，仿佛是在打嘴炮，但杨潮雨一直在挑战对方的底线。对方极强的包容性，则显示出了十足的诚意。

不管MN的目的，是否跟这人所说的一样，但至少杨潮雨对这人的印象很好。

原本她打算绕着弯询问的。

但现在看来，完全没有必要了。

她坐直身子，不再像方才那么轻视慵懒。

“我还剩下几个问题，只要你的回答基本让我满意，我也愿意为MN的发展出一份力。”

男人缓缓一笑，说只要是他能回答的，他都会尽力。

“第1个问题，涡是怎么产生的？到底是你们刻意制造了涡，还是只是以管理者的身份掌控着涡？”

她从一开始接触涡，就是通过乔乔和其他主播来了解。

而按照乔乔的说法，涡是由什么磁场形成的，似乎不受人的控制。

但……如果是能控制的呢？

会不会，是MN自己从头到尾演的一场戏？

“涡的诞生，的确有一些人为原因，或者说一些逝者的意志。其诞生也有一定的规律，但我们只能够预测，却不能够干涉其生成。”

杨潮雨点头。

他的回答，并非敷衍了事，听起来像是在自己的职权范围内尽力解答了。

“第2个问题跟，你刚才说的有关。既然你们的每次任务都是以所有参与人员的能力上限来设置的，那也就是说你们都在时刻监控制主播。而我好像因为某些特质，被你们重点观察。是这样吗？”

“对。”

这其实隐含着一个极大的问题。

既然MN能够监控所有的主播，那么当主播变成伪装者，MN也是知道的。可他们即便知道了，也没有在任务中提前告知其他主播。

当然，经过了这么多任务，杨潮雨对伪装者并没有太多的恶感。

这就好像，人有善恶，伪装者也能有不同的选择。

他们可以选择杀人嗜血，也可以像其匪筮那样克制自己，寻求朋友的帮助，在自己的底线内处理异变问题。也许，MN也是出于这样的考虑，才隐瞒了伪装者的身份。

但杨潮雨并没有将这个问题直接问出来。

因为之后的某一个问题，跟这个问题相关。

到那时再问，也不晚。

“你刚才还提到，是因为今天的事你们才来找我，那如果今天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你们还会来找我么？”

“会的。”那人道，“从我们注意到你，就一直在关注你的成长情况。原本上层的意见是再观察两个任务之后，主动邀请你加入。但今天的事，加快了这项议题的进程。”

并非出于什么挟恩图报。他这么想着。

杨潮雨承认自己的能力是有些特殊，可是也不是那么特例，比如御鬼一族。

长安……似乎比她强多了。

“你们会注意到我，是因为每次任务的结算么？”

什么特优什么的？

那人点头：“你的成绩很不错。”

杨潮雨心思一动，以喝水掩盖自己嘴角的笑意，而后问：“你们想让我加入，其目的是什么？只是因为我能带走涡里的逝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