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爱好与专业
不知不觉两人结婚已经小半月了,陆萌觉得婚后的生活跟婚前其实没有什么区别,除了谢原晟更疼自己外,一切还跟结婚前一样。
自从田宝珍决定留在村里,卢翠花也决定在队里过年后,陆萌的小日子过得十分滋润,多了两个照顾她的长辈,过起了双重受宠的婚后生活。
临近过年,地里没活,学校放假,陆萌现在每天在两个奶奶和自己家往返吃喝,她们都积极拿出好东西好厨艺,把陆萌的小脸都养圆了一圈,红扑扑的,瞧起来就十分健康。
生活幸福无忧,陆萌就有心情捡起画笔,闲时就在家画画。
她画的画中,有给报社杂志投稿赚稿费的符合时代特色的宣传画,也有她喜欢的山水田园人物工笔画,更有一些大队劳动人员干活做事时的速写肖像画和画给小孩子看的童话故事连环画。
没有什么风格派系的限制,而是随心所欲想画什么画什么。
谢原晟为了支持她的爱好,通过各个途径给她买了不少颜料画纸,有水彩画颜料、国画颜料以及丙烯颜料等,方便她想画什么画什么。
这不,一大早刚吃完早饭,陆萌就背着谢原晟给她做的小画板,溜溜达达准备去两个奶奶家。
两个奶奶屋里现在每天都聚集了一大批大队做工的妇女同志,在里面说说笑笑好不热闹。
她到不是去做活,而是想画大队妇女同志一起工作的速写场面,为新一期的报纸杂志插图投稿积累素材。
给报社杂志投画稿和文章已经是她和谢原晟每月必做的兼职工作了,两人每个月的稿费加起来也是一笔稳定的收入,保证他们能在这个时代过得很滋润。
至于做工的事,是因为谢原晟这半年在队里建了沼气池,给大队通了电,还带着大队风风火火搞起了副业。
现在大湾生产队的队员农闲时也要干活。
队里统一成立了好几个社,有榨油社、打铁社、木匠社、制衣社等,谢原晟想办法将一些有技术的队员请回队里坐镇,还创立了技术学习小组。
男队员有的学木匠、有的学修理,学的好的就可以去队里的家具社、维修社上工,里面是面向大队和县城的家具厂和维修家里工具的大队合作单位,而妇女同志有缝纫机的、针线手艺好的可以加入制衣社之类的,只要愿意学,手艺好,基本都能在大队办的集体副业社里挣到一些钱,虽然不多,但对于除了中地没有收入来源的队员来说也十分难得珍贵,是一个家庭的重要收入。
田宝珍退休前在厂里当过领导,卢翠也在农场岗位上历练过,两个人呆在队里闲不住,就加入制衣社带着大家好好整顿了一下,提出了不少改进意见,一下空前受到队里人的欢迎。
制衣社的妇女同志就喜欢聚到田宝珍和卢翠花所住的小院,坐在暖炕上,唠几句嗑一起忙手头的工作,日子不无聊不说,也方便了陆萌每日过去取素材画图。
“萌萌来啦,早饭吃了没?锅里还煮的有鸡蛋,我去给你拿。”卢翠花在房门口一看到院门外的孙媳妇陆萌,立刻笑眯了眼。
田宝珍连忙从房间里出来,也上前拉住陆萌说道:“你书麒哥出差昨个刚让人给捎回来一盒核桃酥,我去给你拿两块甜甜嘴。”
两人的竞争无处不在,分分秒秒都想比较一番,但神奇的是两人私下里关系竟然还不错。
陆萌一手抱着自己的画材一手拍拍自己的肚子,笑着摇摇头说:“不用啦奶奶,早饭晟晟给我做了酥油饼,超级香,我吃的超饱的,你们看我的小肚子。”
陆萌熟练的卖着萌,转移两位奶奶想比较的注意力。
说起她对谢原晟的称呼,一直都是个纠结的大问题。
两位奶奶一个代表谢家一个代表原家,所以在她们面前叫谢原晟或者原晟都不合适,陆萌在她们跟前干脆学她们叫晟晟。
而两人私底下的称呼也很混乱,都是陆萌随自己开心乱叫。
比如有继续叫饭票票的,也有撒娇叫老公的,更有生气了就直呼其名的。
至于比较普遍的x哥的称呼……陆萌表示她可是比谢原晟大三天呢,她才是姐姐好吗!怎么可能叫他哥哥。
陆萌的卖萌奏了效,卢翠花摸了把她的肚子,田宝珍揉揉她的脑袋,两人对这个讨喜的孙媳妇十分喜欢,自然也没跟她计较。
不过说了不吃东西,陆萌还是被田宝珍和卢翠花东塞一把瓜子西塞一把红枣拽进了屋里,跟几个做衣服的大婶一起坐在炕上。
队里制衣手艺最好的秋婶一见面就打量陆萌肚子,笑眯眯的问道:“陆同志来啦?跟谢队长结婚那么久,有好消息没?”
陆萌满脸黑线的摇头。
她才结婚半个月,哪里久啦,就是立马怀孕也不可能知道啊。
大队的中老年催生团也太可怕了。
自从她结婚以后,遇见的每一个队员都是打量一番她的肚子,然后关心她有好消息没。
陆萌严重怀疑是自己的生活太滋润了,大队队员看不过去,才老提起这个。
卢翠花大着嗓门替陆萌说道:“两个孩子都小呢,不急着生,反正我还年轻,他们过几年再要孩子我也能帮忙带。”
田宝珍也拍拍陆萌的肩膀把她揽进怀里说道:“小姑娘家家的,自己都还是孩子,哪能当娘,让他们小夫妻自己先培养培养感情。”
“二十岁的姑娘也不小了啊,我们队里十六七岁结婚生孩子的都有……还不是……”秋婶旁边的白婶小声嘀咕了一句,被两旁的婶子胳膊肘一撞,怕得罪给她们指导的田宝珍和卢翠花,还是老实看眼色把话咽进了肚子里。
二十岁的谢原晟刚刚符合法定结婚领证年龄,而二十岁的陆萌就确实比其他十七八岁就结婚的姑娘大一点,尤其在农村这个封闭的环境,同龄人基本都是孩子娘的身份了。
陆萌对于队里人的催生充耳不闻,她觉得一切随缘就好。
跟两个奶奶打过招呼她就盘腿坐在炕边,一手扶画板一手拿画笔,认真画屋里大娘们制衣时的场景。
秋婶她们看陆萌板着小脸开始工作了,也不敢大声说话打扰她,而且为了自己上画好看,一个个都悄悄坐直身子,怕自己弯腰驼背的样子被画到画里投到报纸杂志上,那还不羞死了。
陆萌在炕上画了一会,又搬着小板凳转着角度唰唰唰画了几张。
对比当年她一次画农村赤脚医生宣传画的时候,现在的她抓神态特点已经非常纯熟了,是好几家报纸的长期约稿人。
不到一个小时,屋里几个角度的小稿速写图就画好了。
看陆萌收起画笔画板,刚刚一直挺直背做活的队员们纷纷弯腰吐出一口气,锤打自己的肩背。
秋婶期待的问道:“小陆同志画我们这张到时候准备投到哪里去啊。”
“我准备选几张我们队里合作社干活的场景画,投稿到《东方红》杂志去。”
“东方红!”屋里做活的婶子们懂的人眼睛唰的一亮,不懂的人也小声问了身边的人后暗暗惊呼。
《东方红》杂志是农村政治文化综合读物,1967年就创刊,虽然她们以前不识字也不怎么能看到,可是谢原晟当队长搞了阅览室后,就收集了一大批《东方红》《红旗》等杂志和报纸放在阅览室里。
每到该队员们上大首长夜校的时候都会由知青们给他们宣读上面的内容。
她们偶尔也小心翻过杂志上面的画,都是大首长的画像和她们农民工人同志劳作努力的场面,让看的人印象十分深刻。
“到时候看哪张底稿效果好,成图就用画油画的方法上色,这样投出去能竞选封面。”陆萌又淡定的抛出一个深水炸弹。
炸的卢翠花和田宝珍都没法保持淡定,赶紧站起来凑到陆萌身边想看她刚画的小稿。
她们俩作为指导队员制衣的技术指导员,刚刚也是有作为群众被入画呢,她们可得看看自己被陆萌画成什么样了。
秋婶子她们也放下手中的东西凑到陆萌跟前,七嘴八舌的指着几张速写小稿兴奋的讨论着。
“你们看这个是我!”秋婶惊呼。
“哎呀,我怎么只有半张脸啊,何莲花你挡着我了!”白婶不高兴道。
“我露出全脸了!画得真像我。”何婶子喜气洋洋。
“你那标志的蒜头鼻可不是容易画像?”没露全脸的白婶酸溜溜的说道。
几人又翻看别的角度的,角度不同,众人露脸的程度就不同,有人对自己这个角度这张满意,有人就对那张自己是侧面和背面角度不满意。
几个婶子差点为了选哪张画成油画投封面掐起来。
陆萌赶紧说道:“婶子们别急,我要画的是我们大队的合作社劳作场景,制衣社只是我的第一站,我还要去打铁社、家具社等地方画他们上工时的样子呢。”
陆萌话音刚落,几个婶子虎视眈眈的看着她,齐声说道:“陆同志画我们就行了!”
“对啊萌萌,我们制衣社别看都妇女同志,连正经点的干活场地都没有,但是我们给队里创造的效益是最高的,哪是他们家具社修理社那帮大男人能比的。”卢翠花也骄傲说道。
“就该多给我们妇女同志涨涨脸。”田宝珍也点头说道。
收到了很多人的意见,陆萌答应一声,告别两位奶奶和大婶们。
她先回家套了件厚棉袄,又转了转眼珠,看了看外面的雪景与天色,独自搬着小板凳准备去大队麦田里画雪景,这是她准备私下按爱好画的写生山水画。
因为有个小照相机的原因,她也不必真蹲进雪地里,冬天谢原晟绝不同意她在寒冷的外面写生,所以看着喜欢可以入画的角度就拍几张照片,结合脑里的印象,回家画。
陆萌拍了一会照片,不远处刚忙完队里事的谢原晟就来麦地里接她了。
“萌萌,该回家了。”
谢原晟走过来用手捂住陆萌的双手帮她取暖,顺便轻轻小啄几口说道。
陆萌把相机收起来,跟谢原晟手拉手回两人的新家。
一进屋里谢原晟忙着做午饭,陆萌给他打下手,两个人有说有笑的在厨房聊天。
“婶子她们一听可以投《东方红》,差点激动的快掐起来,其实我第一次投这个杂志,连能不能被选中都是问题呢。”陆萌搅拌着碗里的鸡蛋液坐在灶台边谢原晟背后的小板凳上小嘴叭叭叭的给他说道。
“肯定能投中的,说不定你投的稿子都能被选中。”谢原晟手头专心和面,修长的身影,劲瘦的腰肢是灶台边一模靓丽的风景线。
已经是熟女的陆萌就偷瞄了好几次老公的腰肢,脸上有点红的想入非非,嘴上还不忘谦虚说道:“才不会呢,能投给那本杂志当封面和内插的很多都是这个时代有名气的大家,我算哪只小虾米啊。”
《东方红》杂志在后世的拍卖价格也涨了不少,是一本很有纪念意义的杂志。
“萌萌也很厉害啊,你的画不是被选中要发行邮票了吗?”谢原晟手头利索的扯着面片,准备下进煮开的锅里。
“就一副啦,而是还只是计划发行,最终能不能顺利也不知道,那些德高望重的老前辈画了那么多邮票都没骄傲呢,你就别提我这事啦!还有,我见到真邮票前不许跟队里人说这个消息。”陆萌皱皱鼻子说道。
“好,我不说。”谢原晟转身笑了一下,又把陆萌迷的不行。
她干脆从小板凳上站起来,蹦跶到他身边一把从背后抱着他开始磨蹭耍赖。
谢原晟边用勺子搅和锅里的刀削面,边跟随着小妻子的拥抱摇晃了下身体,他笑道:“你呀,白天就这么黏人,晚上又翻脸躲我躲得厉害。”
真是一只坏心思的小猫猫。
陆萌哼唧一声软软的说道:“因为你白天是好人,晚上是坏人啊。”
他什么都好,就是有时候折腾的她都受不了,只能哭唧唧的求饶。
谢原晟哭笑不得,扭头亲了一口可爱的小妻子,带着身后的“挂件”走到另一边拿她打好的蛋液**蛋碎,准备就着面吃。
同时他又说道:“书麒哥说县城纺织厂缺个会画画的宣传员,你刚好又有初中学历了,想去的话可以去厂子里上班,那是个正式工的岗位,人家厂长就是想招个有技术的人,对于关系户一概不松口。”
这个年代虽然早婚,但在校学生不可以结婚,要结只能先从学校退学。
陆萌为了嫁给谢原晟,原计划至少上一年的初中半年就参加了学校的结业考试,以每门卷子都几乎满分的成绩,优秀的从县城一中毕了业。
熊抱着谢原晟脸颊贴的他后背的陆萌想了想说道:“袁玉芳是不是就被她结婚对象家里安排在纺织厂做女工啊。”
谢原晟愣了下说道:“对,但你是办公室负责板报,厂内宣传画的办公室文员,她是工厂车间的女工人,你们俩平时工作也没什么交集。”
陆萌想了想前几天听说袁玉芳生孩子,知青李秀花组织周丽华她们去看了她一次,听说她生了个女儿后被婆家的人不闻不问的丢在医院自生自灭,还是队里一起下乡的女知青们看不下去,轮流赶去县城伺候她坐月子,据说状态十分不好的样子。
她摇摇脑袋:“算了吧,我还是想开学了去上高中,你会不会嫌弃我没有端铁饭碗给家里挣钱?”
“不会,给家里挣钱的事有我,你只要做你自己想做的事就行了。”谢原晟笑着安抚道。
画画是需要投入很多时间的,不管作为爱好,还是作为将来的职业,她都必须苦练画技,为将来做准备。
像现在这样偶尔上上学,画会画,农忙再出力帮帮忙的日子陆萌过得特别舒坦,灵感也每天源源不断的涌现出来,等着她用巧手去实现。
陆萌并不想把有限的时间投入工厂工作中,对于这个时代的铁饭碗也没有敬畏的心,反而觉得去厂子里干杂事接触太多的人要搞人际关系麻烦的很。
反正她自己投稿也能赚稿费,不缺死工资那一块。
谢原晟对她的决定很尊重,之后就没有再提工厂的事,反而跟她在饭桌上聊起最新一期的《美术》杂志内容。
是的,这个时代有专门的美术杂志,刊登的也大部分都是国画书法作品,陆萌的乡村麦场雪景就准备用传统绘画手艺工笔画的方法画了去投稿。
陆萌兴致勃勃的跟谢原晟比划看好的构图,以及喜欢的颜色如何调制,不过说到最后她的小脸带着遗憾的说道:“最好的颜料都是矿物质磨成的,可惜我没有条件购买,只能买盒马利牌国画颜料凑合用了。”
谢原晟给她挑了一大筷子鸡蛋碎,安慰她说道:“别急,大哥在甘省那带当兵,堂姐也在川省做研究,我已经写信让他们留意那边的纯天然矿物质颜料了,到时候帮忙买回来,我们自己手动磨。”
谢家大哥在外当兵多年,兄弟俩的关系不说特别亲密,但显然关系也不差,这点小忙他也愿意帮。
而原书麒的亲姐姐,谢原晟的堂姐原家大姑娘则是在川省的研究院上班,他们虽然没有见过面,但谢原晟认回原家后,她也寄了不少东西过来,这次婚礼更是给两人寄了一台滚筒洗衣机过来,解放他们双手不用洗衣服。
陆萌特别惊喜又喜欢,实在是太实用了!
她在这边县城和市里都没见卖过,是普通老百姓既接触不到票也看不到实物的奢侈品,比缝纫机自行车还要高档一截,国内目前的产量非常稀少,基本都是大干部家庭才能拥有。
陆萌闻言乖巧的点点头。
在这个不能随意走动,到哪都要介绍信的年代,想要点外地的特产基本上只能靠外地的亲戚朋友帮忙邮寄了。
陆萌和谢原晟正吃着午饭呢,吴小燕急匆匆的跑上门。
“陆姐姐!”
陆萌丢下碗站起来出院子给她开门。
两人的新家院子围墙高大结实,门也是厚实的木门,**性很好,不会像其他队员家站在院外一眼就能把院子里情况瞧彻底。
“怎么啦小燕?”陆萌开门把她和身后的刘春苗迎进来,谢原晟连忙给她们倒糖水招待。
原本她和她们是同班同学,可是陆萌为了结婚跳级了后,再开学,几人就不能在一起了,吴小燕和刘春苗最近一直很惋惜,在家暗暗发奋也想跟着陆萌跳级去高中呢。
“我今儿个跟我娘去赶大集买年货,碰到一个奇奇怪怪的男人,他拽着我说我身高特别合适打啥……打啥球?”
“篮球。”刘春苗小声补充。
“对对对,篮球!还说国家招我过去,只要被选中了,管吃管住还给发钱。陆姐姐,我和我娘都不懂这个,我娘还觉得他是骗子,你说玩那啥球的,真的能像他说的那么好?”吴小燕睁着懵懂的大眼睛问道。
陆萌听到打篮球这个词,又打量了一下身高足足一米九,比谢原晟还高的14岁小姑娘,眼前一亮,觉得这还真是个适合她的好机会。
吴小燕从小到大因为身高的原因,除了邻居刘春苗就没有其他朋友,队里熊孩子笑话她,队里的很多大人也私底下嘀咕吴会计家的女儿不好嫁。
这要不贴上巨额陪嫁,哪个小伙子愿意娶这么一个大块头的小姑娘,体会妻子比丈夫高一个头以上的差距呢?
因为从小在闲话和流言蜚语中长大,吴小燕性格虽然开朗,但骨子里还是有敏感自卑的一面。
而被国家招募打篮球这事,现在国家国力虽然不发达,但迫切想用体育成绩在国际上闯出名堂好实现外交,因此对这块非常重视。
如果吴小燕赶集时真的遇到国家队招人的教练,对她来说还真是一场造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