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3章 心脏的秘密
这几天我就留在医院,因为权海伦告诉我,权御其实几乎每天都会抢救,她还重点强调:“每次都是在聊起有关你的话题时。”
我不知这话有几分真,不过这几天,我帮着一起照顾权御,连医生都说,他的各项数据难得好了许多,饭也吃得比较好。
饭是我做的,因为权海伦说权御其实不喜欢吃医院的饭,他想吃中餐,但权海伦不会做。
当然,权御自己没这么说。
不过我还是为他做了,然后像对待小孩似的喂到他的嘴里。
对此权海伦没有异议,事实上,她说权御现在能吃进去东西了,她开心还来不及。
当然,我和权御只是随便聊聊新闻之类的话题,因为其他话题诸如感情、诸如家庭都太沉重了,权御说他已经在克制情绪,但用他的话来说:“我也不知为什么,总是感觉很忧郁。”
侯少鸿说去调查,随后便没了动静,我给他打电话,他虽表现得很热情,但说到调查的事,就变得很敷衍。
我当然也给繁念打过电话,但她可能是故意的,一直都是茂哥接听。
终于,一个星期后的这天,我趁着权御睡觉时接了侯少鸿的电话,回来时竟见权御眼圈红红的,便问:“你这是怎么了?”
权御摇了摇头,拿起手帕擦着眼睛,沙哑着声音说:“我没事。”
我直觉是因为打电话的事,便说:“只是个朋友,我拜托他帮我调查你心脏的来源。”
权御动作一停,却直接摇了摇头,说:“我知道是你未婚夫。”
他说着,竟然又开始掉眼泪:“你早就应该回去了……替我谢谢他的大度。”
我看着他,没说话。
权御自顾自的擦了擦眼泪,忽然动作一滞,看向了我。
我明白他的意思,朝他笑了笑,说:“你真的变了很多。”
权御握紧了手帕,脸上现出了尴尬的神色。
“如果不是心脏总是停跳,其实这样也蛮好的。”我说,“以前的你太过坚强了,那样很容易自伤。”
权御却摇了摇头,一张口,眼眶却又红了,他深吸了一口气,才无力地说:“菲菲……”
这语气……
我不禁一个失神,这时,又听到了权御的声音:“你走吧。”
我说:“我陪着你。”
“你只是在折磨我。”他说到这儿,又狠狠地掉了一串眼泪,“对不起,我知道不该这么说,但……你留在这里,心却不在这里,对我来说……真的太折磨了。”
权御哭成这样,最后进急救室似乎是理所当然的事。
我坐在急救室外的休息区,拿起一本医疗杂志翻看着,脑子里回荡地却全是权御的话。
他说我在折磨他。
繁华也说我在折磨他。
他被我折磨得不停地流泪。
繁华也总是哭哭啼啼……
不,我怎么能在这种时候想起繁华?
明明已经很久没有想起他了。
我摇摇头,挥去这个念头。
我不要想起繁华。
想起他,只会给我带来痛苦跟折磨。
权御抢救后,我没有再去看他,而是回了住处。
我当然不想住到那栋智能小屋,所以最近都是住在我之前和我爸爸住过的小房子里。
说来也玄妙,自从住回来,我就总能梦到我爸爸。
梦里他总是不跟我说话,只是检视着我周围的环境,一副很不放心的样子。
为此我还打电话给了那位成功预测了繁华死亡期限的大师,他说:“你爸爸可能还有未尽之事,去拜拜他吧。”
回国第二周时我就已经将我爸爸下葬了,大师测算的风水宝地离我妈妈不太远,离我的墓地也不远。
我和穆安安还去看了我的墓地,当时还下了守墓人一跳。
我们解释了半天他才擦了擦汗,笑着说:“我说嘛,你丈夫怎么这两年都不来了。他肯定高兴坏了吧?以前动着就会来这里,一个人待上一整天呢。”
我爸爸当然是有未尽之事的,毕竟杀他的幕后真凶仍未找到。
现在权御也说我在折磨他,我索性收拾东西,当晚就打算走,然而正要出门,就来人了。
是唐叔。
我没第一时间认出他,因为这才多久没见,他就瘦得越发脱相,只比骷髅多一点肉。
我猛地一看到他当然是吓了一大跳,他显然也看出来了,抱歉地笑笑,说:“来得突然,冒昧了。”
我忙把他让进来,问:“又出了什么事吗?唐叔。”
唐叔颤巍巍地点了点头,掏出了手机,给我看上面的一副照片。
那是一封打印体信件,最末端用签字笔签了个手写体的名。
名字当然就是权御,日期是两天前。
内容是一封遗书,大概是说,他无法面对现在的自己,想要结束生命,但又对唐叔和权海伦心怀歉意云云。
见我看完,唐叔焦急地问:“我已经问了大小姐,她完全不知道他有这种心思。她说你比较了解他,最近也一直在他身边,我想问问你……”
我说:“难怪他今天突然对我说那种话。”
唐叔忙问:“什么话?”
“他说我在折磨他。”我说,“原来是为了赶我走。”
“明明心脏已经换了,最难的时候都挺过来了。”唐叔焦急地问,“为什么会突然又这样呢?”
为什么?
坦白说,我也想不到。
诚然,权御已经太辛苦了。
健康亲人钱财地位……几乎全都没了。
爱人,也没了。
他想死,似乎再正常不过。
可我反复看着这封遗书,都觉得使他痛苦的并不是这些,而是“现在的自己”。
一个人会因为自己的性格变得脆弱,爱哭而寻死吗?
难道……
权御自己知道这心脏中的秘密?
这天我让唐叔留在我这儿,并自己下厨煮了晚餐,聊起了权御的事。
在得知我已经知道了权御的身世时,唐叔显出了几分局促:“一切的错都是我铸成的,大少爷本身是不知道的,他一直觉得自己是权家的儿子。”
我说:“权海伦也告诉我了,你不要紧张,我跟你聊这个,只是想说,权御其实是很看重您的,很希望再见到您。”
其实这话我不说唐叔肯定也明白,毕竟遗书上只有他跟权海伦两个人。
唐叔叹了一口气,说:“话虽这么说,但我这边毕竟于道德有瑕疵,虽然是权力他对不起我们在先。”
对于这种事我自然是好奇的,但也知道作为外人不好问。
不会他既然主动说,我便没吭声,等着他继续。
果然,唐叔喝了一口茶,说:“当年我跟璐璐就是一对……就是那孩子的妈妈。我们感情很好,准备结婚,谁知她竟然被权力看上了。虽说在您这样的高门大户眼里,权力不算什么,但在我和璐璐这样的普通留学生眼里,他是切切实实得罪不起的存在。”
他说到这儿,叹了一口气:“璐璐起初不答应跟他在一块儿,他就耍手段,搞得我们差点就进了监狱。璐璐至少嫁给了他,只是我们都不知道,那时候她肚子里就已经有了孩子。”
我说:“那权力知道她怀孕的事么?”
唐叔摇了摇头,说:“不知道,权力性格蛮横阴险,如果他知道,肯定容不下大少爷。”
也对,毕竟他给权御留了这么多遗产。
不过话说回来,权海伦不是他的女儿,他也一样没少留……
当然,唐叔跟他是情敌,评价时肯定不能完全客观的。
吃过晚饭后,虽然我一再挽留,但唐叔还是离开了。
我也不知该不该把唐叔的事告诉权御,但为了以防万一,我还是派人跟着唐叔,好了解他现在住在哪里。
昨晚这一切后,我也累了,既然先不走,我便洗了个澡,正要躺下,又有人按门铃。
打开可视门铃,是侯少鸿。
看来是调查得有眉目了,不然我觉得他不会来见我。
于是我赶紧开门,说:“你来啦!”
侯少鸿就站在门口,却没有立刻进来,而是明显一愣。
我说:“快进来。”
“你这是……”他这才开了口,语气犹豫。
“我怎么了?”我顺着他的目光一低头,这才发现自己还穿着浴衣,顿时大窘,忙说,“你自己坐!”
随即便跑回了卧室。
换了身严实的衣服后,那种窘迫感才减轻了一些。
我回到客厅,见侯少鸿并没有落座,而是站在客厅的墙壁,打量着墙壁上的涂鸦。
那半面墙都被我漆成了黑板色,供三只在上面涂鸦用。
虽然后来我们搬走了,但三只涂鸦的作品仍留在上面。
我一出来,侯少鸿自然就听见了动静,扭过头,又是一愣,随即笑了:“不热啊?”
我说:“这不比浴衣厚。”
浴衣毕竟是毛巾料,一点也没露点。
只是那种样子引人遐思罢了。
所以我是在提醒他,别想太多。
侯少鸿笑着点了点头,说:“但我还是爱看你穿浴衣。”
真的,要不是指望他帮忙,我立刻就把桌上那个蛋糕丢他脸上。
诶?等等。
我问:“这蛋糕是你带来的?”
“对啊。”侯少鸿笑着说,“生日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