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你也在恨我吗

“……”

我不想说话。

昨天还跑到F.H想谈谈,可最终还是不想说话。

听到他的声音,就觉得……很心痛。

繁华先是陷入了沉默,稍久,说:“你姐夫说他今天中午跟你约好请我们吃饭。我去接你。”

“不用了。”我说,“我没空。”

繁华的语气很平静,平静到听不出情绪:“你在哪儿?”

我说:“我不想告诉你……我不会再回去了。”

繁华放慢了语速:“我问你在哪儿?”

“我说我不会再回去了,”我疲惫地说,“如果你想要个自由身,就把协议给我姐姐。不想要也没关系,反正我已经……”

我想说,反正我已经没多少日子了。

但我没能说完。

因为繁华忽然发出了一声嘲讽的冷笑。

“的确是去了三医院。嗯?”

我愣了一下,问:“你什么意思?”

“若若说她本来是要把你送到九院,但你死活不下车,”繁华阴恻恻地说,“说是死也要死在梁医生身边。”

“……”

九院是离F.H大厦最近的医院。

“解释啊。”他蛮横地催促,“又哑巴了?”

“没什么好解释的。”我说,“只要他愿意,我很希望如此。”

繁华一下子陷入了沉默。

我擦了一把眼泪,准备挂电话。

然而这时,听筒里忽然传来了女人愠恼的声音:“又在跟谁讲电话?不是答应我今天不工作了么?”

是苏怜茵。

繁华的声音立即温柔了不少:“抱歉,是急事……”

电话挂断了。

我望着骤然变黑的屏幕,良久,擦了一把眼泪,把繁华的号码拖进了黑名单。

穆安安把饭菜端上餐桌时,我刚编辑好发给老曹的短信。

穆安安看了看,皱起了眉头:“‘流产单据的确是我的,因为那孩子不是我老公的,所以我不敢把它带回家,就留在了姐姐那里……’,你这样写不是害自己吗?老曹万一告诉繁华,你就洗不清了。”

我说:“没关系的。”

我拿过手机,按了发送键。

内心甚至隐隐有些希望老曹能够告诉繁华。

为什么他总是可以肆意地背叛我,伤害我?

我都有十几页的开房记录了,怎么好意思不弄个“出轨的结晶”出来?

穆安安抢过手机,见已经晚了,便露出了无奈的目光,说:“你刚刚是在跟繁华吵架吗?”

我点头。

“姐是这么计划的。”穆安安端起碗,盛了汤放到我面前,说,“昨天我就这么想了,但是电话里说不方便。我不是没地方让你住,但我那些地方繁华都知道。”

我没说话。

“我今天下午就跟他谈,让他给你股份,开记者招待会,为你解释。”穆安安说,“谈妥了你再露面。”

我说:“我不想回去了。”

“那你想要什么?”

“我想跟他离婚。”我说,“你能帮跟他谈吗?”

穆安安露出了“朽木不可雕也”的无奈神情:“你现在名声这么差,一旦跟他离了婚,你这辈子都翻不了身了。”

我没说话。

我不想把我的病告诉穆安安,从我知道的第一天就不想。

因为我总觉得穆安安并不那么在乎我。

但是经过这件事,我还是有点动摇。

因为她一直在为我考虑,今天甚至挨了打。

于是我说:“姐姐,其实我……”

穆安安的手机忽然响了。

她拿起来时,我也看到了来电显示,写着:老头子。

是老曹。

她站起身往厨房的方向走:“喂,老公……”

然后便关上了门。

我拿起饮料倒着,这时,手机响了。

是一个陌生的社交软件好友申请。

我通过了以后,对方直接发来了一张照片。

点开照片,是我的证件,但这张照片却更像穆安安,前面的号码和新闻上爆出的一模一样。

证件是放在一堆东西上的,那堆东西我认得,是穆安安的钱夹、车钥匙和她最喜欢的那瓶香水。

看完照片,我转头看向厨房。

穆安安已经不厨房了,看样子是打着打着,走到了外面的露台。

我放轻脚步,来到玄关门口,打开了穆安安的皮包。

在一堆证件里,看到了这张假身份证。

我捧着它,感觉就像捧着一块烧红的烙铁。

剧痛从我的手心一直蔓延到了心窝。

突然,身后客厅方向传来了穆安安的叫声:“菲菲,在哪儿呢?来吃饭了。”

我连忙将穆安安的东西收拾回去,把假证掰断丢进了垃圾桶。

回去时,穆安安已经坐下了,带着满脸的伤冲我笑:“你姐夫刚刚向我道歉,还说给我五十万,让我转给你。”

我说:“我不要。”

穆安安也没推辞,笑着说:“姐帮你跟繁华要股份。”

穆安安的做菜技术一向很好,但她今天做的饭菜并不好吃,四个菜两道没放盐,一道酱油放成了老抽。

她吃过饭便说自己有事得走。

我特地等了一会儿才来到玄关,看到她正合上皮包盖子。

穆安安走时,我终究还是没忍住,说:“姐……”

她的手已经握住了门把手,没有转身。

我看着她僵硬的背影,轻声问:“姐,你也在恨我吗?”

穆安安过了很久才出声:“当时你还小。”

当时我还小,才九岁。

但与我很弱的社交能力所不同的是,我的机械记忆力非常之强大。

所以即便十四年过去了,我仍旧记得清清楚楚:

那天我在总裁、也就是梁伯伯的办公室等我爸爸,没有动过里面的任何东西。

同一时间,总裁电脑将公司的重要文件发给了对家。

穆氏出现危机,梁伯伯跳楼。

穆安安嫁给了老曹。

调查结果一致指向了我,但因为我只有九岁,不需要承担任何责任。

这天,穆安安走前,最后对我说的一句话是:“你还需要我帮你争取利益么?”

我说:“不用了。”我柔声解释,“我知道你不会在这件事上害我,你只会赚点钱。但我不需要股份,谢谢你,姐。”

穆安安点了点头,沉默地离开了。

我原本想收拾一下屋子,然而干了一会儿便觉得好累,干脆躺在沙发上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