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书房，顺手带上了房门，那方志远就一脸担忧地对张进道：“师兄，先生会”

可不等他说完，那张进就是伸出食指“嘘”了一声，打断了他的话，又指了指书房里，悄声道：“我们先听听我爹娘说什么，再商量！”

然后，三人就是紧贴在房门前，都是竖起耳朵来，偷听着里面张秀才和张娘子说话。

书房里，张秀才颇有些疲惫地揉了揉眉头，轻叹了一声，就问道：“娘子，志远这事情你怎么看啊？”

张娘子沉吟着道：“相公，按照志远说的，还是这袁家的丫头主动的呀，看来是这袁家的丫头先看上志远的了！如此倒是更好办了，相公就去找老先生先打听打听那老先生和老夫人如何为这蝶儿打算的，看看他们是要为这蝶儿找什么样的人家，这蝶儿丫头既然生了这样的心思，想来年纪也不小了吧？也该到了说亲定亲的年纪了吧？”

张秀才点头叹道：“是啊！这蝶儿丫头也确实大了，和志远差不多大，也是时候寻摸人家了，但想来先生和师母都想着把她嫁给一户好人家呢，不想她吃苦的，这志远的家境？唉！”

他未尽之言也是不言而喻了，这方志远的家境穷困，其实即使现在方志远成了秀才，对于平民百姓来说，有个秀才功名，好处也挺多的，但穷酸秀才穷酸秀才，也不是白叫的，秀才确实不值钱够穷酸啊，嫁给了秀才，也是要跟着吃些苦头的。

别看张秀才这个秀才家里过的还不错，可以说是个小康之家，但这可是张娘子的娘家里帮忙贴补的结果啊，就说那城外的学馆吧，可就是在张娘子的娘家资助下，还有袁老先生的支持下，这才能开起来的，张秀才这才能收到为数不少的学生，好好的当他的教书先生，赚他的束脩费谋生了。

可别的秀才呢，要么就是上门去给大户人家当教书先生，要么就是找一家店铺当账房先生，当然也有门路关系的是能够在衙门里找份差事了，但更有落魄的直接就是在街上摆摊写字卖对联为生的了！

所以啊，就算成了秀才，在这古代生活也是一件不太容易的事情！

而方志远这样农家子出来的秀才，此时这样不大不小的年纪又能够干什么呢？开学馆是不用想了，上大户人家当教书先生人家也不会请他，衙门里也没门路关系谋份差事，就是当账房人家都嫌年纪小了不靠谱，好像他现在也只能够上街摆摊去写字卖对联了，这才能够赚些银钱了！

这样的家境，这样的条件，嫁给此时的方志远，说不会吃苦，这怎么可能吗？这想都不用想，肯定是会跟着方志远吃苦头的啊！

张娘子却笑道：“相公！志远的家境是穷困了点，但要看就看将来啊！我相信等过个几年，志远参加了乡试，中举了，家里自然是会好起来了，他自然是不会让那袁家的丫头吃苦的！”

张秀才不由苦笑道：“说是这么说了，我也很是看重志远，也认为凭他的天赋和努力，他将来很大可能是会中举的，只是中举这事情怎么说呢，也要考个一两次吧，三五年的也说不准的事情，这三五年蝶儿那丫头跟着志远可就要吃苦了！”

张娘子听他如此说，也是皱紧了眉头，思索了一瞬就问道：“那相公又是什么意思呢？是要志远打消念头，棒打鸳鸯吗？”

张秀才却又是摇头，面露苦笑道：“我看志远执着的很，不是那么轻易地愿意放弃的！罢了！不管如何，我还是厚着脸皮登门去先生那儿探问探问吧，看看先生和师母都是怎么说的！”

“唉！娘子，我也不想做棒打鸳鸯的恶人，我也想着能够成全志远和蝶儿那丫头的，只是志远这边我们到好说，想来找机会和方大哥大嫂说说看，他们想来肯定是乐意的，可先生和师母那儿，那就不好说了，尤其是师母那儿，她可不是像先生那么好说话的人！”

张娘子不由无言，随即也是跟着叹道：“相公，志远这事情本来也不归你操心的，他自有爹娘为他操心亲事，可既然志远已是求到你面前来了，你做为手把手教导他的先生，看着他长大的，那自然也不能够袖手旁观的，相公且尽力而为就是了，他们能成那自然是欢喜之至，可要是不能成，也怪不到相公你的头上，只能说他们是有缘无分了，相公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道理自然是这个道理的，虽然张秀才视方志远如同亲子，从小就和张进一般地搁在眼皮底下手把手教导着，但到底方志远还是有他的亲爹娘在的，这亲事自是有方父方母操心，张秀才能帮把手就已是情分了。

不由的，他想了想，就点头失笑道：“娘子说的也是！也罢！我也就尽力而为了，成不成的就看老天爷的意思吧！”

“娘子，等会儿上午我就带着进儿、志远和元旦他们去先生师母那儿拜访，这既然回来了，进儿他们还一个个都通过了童子试，自然也是要上门告知先生一声的，这一年多来先生也是帮助我们良多了！顺便，我再有意无意地探问探问那蝶儿丫头的事情，娘子你觉得如何？”

张娘子自然是点头笑着应道：“相公说的是，只是相公还是先吃早饭吧，这一大早上的闹了这么一通，又是生气又是愁眉不展的，都没来得及吃早饭，还是吃了早饭再上门去吧，如何？”

张秀才不由点头失笑道：“娘子说的也是！刚刚只顾着生气了，娘子不说，我还真不觉得饿，现在说了肚子还真有点饿了，也罢！先吃早饭，吃了早饭再上门去拜访先生和师母！”

说着，他就起身，和张娘子携手往书房外来了。

可刚打开房门，那偷听的张进、方志远和朱元旦躲都没地方躲了，就那样被他们抓了个正着。

顿时，张娘子就是好气又好笑道：“怎么？进儿，你们都站在这房门外面当贼偷听呢？都听到了什么呀？说说看！”

这书房的房门是木头窗户纸糊的，隔音效果差，张进他们站在房门外，竖起耳朵偷听，自然是听了个七七八八了。

不过，看张娘子没好气的样子，还有张秀才那怒瞪他们的目光，张进和朱元旦自然是不会承认的，只是脸上笑嘻嘻的不说话了。

可那方志远却是忽然红着眼眶跪了下来，向张秀才和张娘子俯身叩头道：“志远多谢先生和师娘了！”

见状，张秀才和张娘子不由一怔，两人对视一眼，那张秀才就弯腰扶起他道：“也罢！志远，先生能做的也只有尽力而为了，成不成的你也别怪先生！”

方志远吸了吸酸涩的鼻子，红着眼眶，低着头声音哽咽道：“是！志远明白的，不管结果如何，志远心里都是感激先生和师娘的，就如先生说的，能成那自然是我们的缘分，如果不能成，那也就是有缘无分了，也强求不来，志远明白的！”

闻言，张秀才又是拍了拍他肩膀道：“明白就好！明白就好！那也罢，吃了早饭，就带你们去先生师母那儿登门拜访吧，也探探他们的口风！”

于是，一行人去了厅堂，吃了早饭之后，此时已是上午了，他们一行人就离开了这张家小院，往东城袁家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