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离保持沉默，其他人也跟着默不作声。

徐夜一边走一边思索接下来要怎么在这个世界生存，身后的安静让他有点别扭。回头一望，所有人的目光都在盯着他。

重离的眼神已经表明了一切。

“地上刻画的便是五蕴纹路，是禁忌之术的一部分，由第一代殿主留下。只有殿主能点亮五蕴之光。”重离不急不慢地说着，目光始终停留在徐夜的身上。

这可真是一根筋的小姑娘。

“如果冒犯了殿主，重离愿意受任何处罚。”

那几名追随褚融长老的镇守者，觉得稳了，有较真的重离大人主持天元殿，谁也别想兴风作浪。

徐夜此时的注意力，放在了地面上的五蕴纹路，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这纹路刚好也是那本古书上记载的图形。

宿命，还是冥冥中自有注定？

不对……徐夜摇了下头，应该是六道纹路，怎么只有五道。

五蕴纹路围绕祭台，就像是五朵花瓣，构成一幅图画。

“缺少一道。”

徐夜的脑海里还记着那本书的内容，好奇心驱使下，走了过去。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道徐夜要做什么。

徐夜按照五蕴纹路，一边数，一边走。

“一道，两道……三道……四道，五道……”

徐夜停下脚步，看着五蕴纹路的缺口位置，点了下头：“就是这里了。”

俯下身子，用力擦拭。

众人吓了一跳，这可是先贤留下的禁忌之术纹路，要是损坏了，那还得了？

徐夜擦拭了几遍，没有第六道纹路，不由疑惑：“难道我记错了？”

重离皱了下眉头，纤细的五指，握紧长枪，隐约有颤动的声音。

忽然，徐夜的掌心出现灼烧感。

徐夜用力一握，令在场所有人惊讶的一幕发生了——以徐夜为起点，五蕴纹路亮了起来。从第一个，迅速蔓延至第二个……再到第三，第四，第五……

五蕴纹路，亮了！

天元殿的镇守者，成员，个个眼神变了起来，表情丰富多彩。

重离的眼睛里，闪过惊讶的异彩，表情难掩惊喜，她知道，天元的救星降临了！

她恍然意识到此前的行为不妥，立即放下长枪，跪了下去道：“拜……拜见殿主大人。”

其他人见状，纷纷跪了下去，跟着山呼。

那名追随褚长老的镇守者，一时难以接受，表情扭曲：“这……没道理！”

五蕴纹路的淡淡光华，十分刺眼。

“王铎，还不跪下？”重离的目光始终放在地面上，说这话的时候，微微侧脸。

哪怕声音很轻，无形的压力，如千斤重量，将镇守者王铎的双腿压了下去。

噗通，跪了下去，剩下的尽数跪下。

王铎是褚融长老的人，全程参与了召唤计划，从上京赶考的考生中挑选有胆识的人，又在破庙中将徐夜绑回来，兑字区安排看守者，给他饭吃，使用黄符束缚其身，托他上祭台。

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竟点亮了五蕴纹路？

击退大妖还能理解，也许是夜叉害怕天元强者归来，提前逃跑，但是点亮五蕴纹路，太难以理解了。

……

徐夜怔怔出神地看着地面上的五蕴纹路，奇怪地问道：“小重离，第六道呢？”

“额……”

重离怔了怔，表情有些不自然。

重离就重离，为什么要加个“小”？

殿主发话，重离不得不从。自从进入天元的那一刻起，她只服从一个人的命令，那就是殿主。作为禁忌之术的忠实信徒，信念从未动摇。

重离回答道：“回殿主大人，五蕴纹路没有第六道。”

“是吗？”

“是的。”

“那要是有呢？”

“回殿主大人，不可能的。”

“……”

这小妮子真拧。

“你们怎么全跪着？”徐夜者才注意到大家全都跪在地上，一动不动。

这时，徐夜感到一阵头晕目眩，本就没有掌握力量，在如此透支的情况下，自然是无法继续支撑。

重离见状，飞身掠去，一把扶住徐夜，道：“快带殿主大人下去休息。”

“是。”

两人将徐夜搀扶了下去。

重离又道：“其他人收拾一下，清点一下损失。”

“是。”

众人纷纷起身。

“王铎。”重离叫住了王铎。

王铎一愣，不敢看重离，有些心虚地道：“重离大……大人。”

“从现在开始，你不再是天元殿的镇守者了。”重离说道。

“啊？”

王铎不服，抬头道，“为什么？我为天元付出这么多努力，做了这么大贡献！”

重离来到他的面前，目不转睛地盯着王铎。

王铎汗毛直立，心中发毛。

他想起重离的行事风格，只得咽下这口气，躬身道：“多谢重离大人这些年的照顾。”

言罢，转身离去。

他的那些心腹下属自然也是要一同被逐出天元殿。

这是天元的规矩，也是重离的行事准则。有功必奖，有错必罚。

很快，天元祭坛上人群散去。

重离回过身，看向那已经暗淡的五蕴纹路，还有祭台，抬起纤细的右手放在身前，轻声自语道：“好像有点……弱？”

随即又摇了下头，笃定道：“不管怎么样，重离誓死追随殿主。”

重离没有在祭台上停留太久。

待她离开之后大约一炷香的时间，原本徐夜擦拭的地方，一道若隐若现的光华，渐渐亮了起来。

第六道纹路熠熠生辉。

没过多久，又恢复成了原来的样子，看不出任何痕迹。

……

与此同时，北域落星殿。

一名女子手持书信，进落星殿，道：“教主，吕护法来信了。”

“说。”

屏风后，传来轻柔的声音。

“吕护法信中说，天元禁忌之术成功了，新任殿主即位……她还说，还说……长得挺好看。”

“咳。”

屏风后轻咳了下，又道，“褚融这老东西，真以为我会相信那一套？天元殿大不如前，想要借此这个机会与我们联手罢了。”

“那这事……”

“联合的事，我应了。”屏风后，随之一叹，“毕竟咱们的日子，也不好过。”

强强联合，这样才能立足。

“是，我就去回信。”那名下属说道。

待那名下属离开之后，屏风后轻笑道：“老东西随便找个小白脸糊弄我？那我只好学着做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