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好端端的，怎么会死？”

卫青蘅掩藏了眼中冷意，她轻轻地回答：“人有旦夕祸福，古往今来，寒窗苦读十载，一招得中的状元却死于跨马游街之时 ，也有一朝暴富的百姓，第二日横尸街口。我瞧着，姐夫那般如牲畜一样的人，横死青楼也并非不可能之事，姐姐，你说是吗？”

卫青蓉脸色瞬变，支吾着抽泣道：“蘅儿，你都听到了？”

卫青蘅拉住长姐的手，用帕子给她擦了眼泪：“长姐，莫哭，这不是你的错。”

又再一次问道：“这样的牲畜若是死了，你可会难过？”

卫青蓉抬起头来，从来不敢这么想，这会儿听到妹妹这般说，似乎……她有些盼望，他死了，就不会再有人鞭笞于她了，婆婆也不会磋磨于她，那些小妾也没法仗着宠爱兴风作浪了。

不，她怎么那么坏呢？那是她的夫君啊！

可是，夫君打我真的好疼啊，好几回都感觉自己要死了……夫君每次用力打她的时候，是不是想让她去死？

“不……不……我不想他死的，不是这样的，我不是个坏女人。”她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整个人似乎有些崩溃了，她看到妹妹关切的目光，更是难以自容，霎时间夺路而逃。

卫青蘅看着姐姐跑得消失，她姐姐啊，无意中说出了心里话呢？遭受这般的苦难，她心里也是希望那人渣死的是不是，只不过被这世道禁锢了反抗的勇气，被这人世的道德给束缚罪恶。

***

五月初九，大吉，宜大婚。

五月初二，卫青蘅就换上了嫁衣被家里送出门了，只因她未来的夫君是在越阳府，需六日车程。

离开同州府第二日晚上，卫青蘅向兄长请求贴身侍女绿叶回府替她取一幅画，兄长毫无怀疑答应下来，第二日‘绿叶’离开，却无人知晓花轿中的新娘子是那绿叶。

卫青蘅未敢耽搁，这些日子，她无法脱身，只能寻这样的时日行事。

绿叶她一向忠心，这么多年，若非她替卫青蘅打掩护，卫青蘅练武的事早已暴露。

绿叶善口技，模仿她的声音足以应对兄长，而路途吃用和入夜支开侍女，一两日不会叫人生疑。

卫青蘅算过行程，从同州越阳两府只见赶往姐姐夫家所在的庆安府，她若连夜驰马而行，来回只需一日半的功夫。她给自己留两日时间，应当可以将事情办完了。

****

出了城，卫青蘅换了一身这几日偷偷缝制的武士服，她将自己的头发束成男子发髻，又多用水粉修饰面容，一张面容虚黄带着麻子的形象出现了。

她像话本小说一样，用两棵石子击中官道上的赶来的行商，随后飞掠至一匹马上空，控制着力道将其中一位镖师从马上甩去另外一名镖师的马上，使这两人共骑一乘。

又扔过一锭足以买下两批马的金子丢到那镖师手里，上马离去的瞬间，她高声喊道：“江湖救急，借马一用。”

这是她第一回这么干，她看话本的时候就羡慕这般潇洒的江湖客。只是她没有这个机会，十岁之前每日读书习琴，还要多练女红替母亲分忧。

十岁后，那位师傅为躲避仇家男扮女装进了府做了仆妇，她偶然瞧见他把玩着一个不知是何材料的圆球，这圆球刀枪不入水火不侵，球表面上布满了很多她看不懂的文字，她心生好奇便要了过来。

后来，她破译了这些文字，也发现了圆球的秘密将其打开，得到了一卷《太阴圣经》，师傅那时惊喜过望便收了她为徒，开始学习圆球中的武功。虽然她后来才知，她那师傅根本修习不了《太阴圣经》才收她为徒，其目的是他想接采补**将她的太阴真气吸为己用。

可惜，《太阴圣经》的精妙未修习是永远不懂其中奥秘的，及笄那日，在师父暴露出他的真面目时，她不过修行五年，凭着《太阴圣经》特性，以区区五年的太阴真气将师傅他六十年的功力吸入体内。

师傅临死前还悲呼自己堂堂神教教主座下第一高手，纵横江湖半生，最后却给她做了嫁衣。

***

卫青蘅不会骑马，家里根本不会教她，不过见多了兄长骑马的英姿，她照葫芦画瓢就是了，马儿不听话想摔她下来，她用真气强行控制，马儿一阵乱跑后，总归知道奈她不何自然就安分下来了任她骑行。

她闭上眼纵马疾驰，这时候感觉周围的风都是自由的清香。

她放声大笑，不用有所顾忌。

就这般一路急行，卫青蘅行至庆安府的五十里外的时候，身下的马直累喘气，她摸摸马脸，然后将其放归山林。

她是来干坏事的，怎能留这马这么大的证据？不过马鞭她却是留着了，这留着可有大用呢？用完再烧了也不碍事！

进了城，卫青蘅再一次按照话本小说中的一些方法，使了些银钱找乞丐去钱府和红绡管打探消息。

昔日看话本时自是有趣，不过卫青蘅偶尔也会找些破绽，果不其然，去钱府的乞丐根本提供不了多少消息，这种官家府外十丈，乞丐是接近不了的，更别说探听里头主人的行踪，若人不在府里，如果没有提前准备，她光是寻人都得耗费一两日。

好在她试探过姐姐有关姐夫的踪迹。

许是上天都不想让姐夫这等畜生好过，不用卫青蘅亲自出手，去红绡馆的乞丐给她带来钱家二公子在红绡馆花魁如玉处喝酒的消息。

卫青蘅看了看天色，且暂时让姐夫多活上两个时辰。

***

吃饱喝足，卫青蘅请一个孩子吃了串糖葫芦，让他帮忙从街边叫卖小贩处买了一张销量最好的虎王面具。

入夜。

卫青蘅悄无声息地落下红绡馆，有些可惜呢，今晚没有月亮，不符合话本中月下除魔的情境呢？无法让月亮见证她第一回，也许是唯一一回除恶的义举了。

红绡馆内灯火通明。

前舍喧闹不看，后舍长廊的有着鳞次栉比的阁楼，一座一座清净雅致，有些阁楼灯光亮着，远远看过去，多有佳人在弹琴论诗，旁边恩客闭眼倾听，好生情趣。

卫青蘅也其中一座阁楼中寻到了她的姐夫——钱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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