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苒撂完话, 神清气爽地挂掉电话，然后把这个新号码再次加入黑名单。

她第一次觉得自己好拽。从前跟了季时煜之后只是在塑料姐妹花们面前拽，现在她跟季时煜分手了, 她竟然直接能在季时煜面前拽。

顾苒兀自去洗漱, 等再一次从洗手间出来路过客厅的时候，往楼下看了一眼，发现那辆车竟然还停在那里。

车里亮着灯。

路灯下库里南的车身折射出沉稳贵重的光泽, 一如接手信博后逐渐褪了少年气，这几年气场修炼的愈发强大, 贵气沉稳的男人。

他想养鸟，什么样的鸟没有。

顾苒瘪了瘪嘴不再去管，睡前刷了下朋友圈，发现今晚竟然是秦文依的回归聚会。

聚会很热闹，那些之前在朋友圈里发季时煜和秦文依合照婊她婊到飞起的塑料小姐妹们都到场了，亲热地把秦文依围在中央。

顾苒看到合照中央的秦文依，她还是那副天生好人缘的样子, 顶着秦家养女的身份谁见了都夸她谦卑而优秀，周围男生女生似乎没有人不喜欢她，最后又跟季时煜走到一起，在学校里几乎汇集所有人羡慕又亲密的目光。

这次顾苒不想点赞了，她一直是个不喜欢秦文依的另类，点赞就表示她欢迎秦文依回归, 她还没有自轻自贱到那个地步, 。顾苒随便划了两下，关掉手机睡觉。

……

第二天, 顾苒起床的时候又往外瞅了一眼。

车子不见了，不知道季时煜昨晚是什么时候走的。

她打了个哈欠, 看到手机上丁则给她发了消息，是昨晚的直播数据报告，然后让她以后没事除了唱歌聊天可以多直播做题，也不要做别的题，主要就做小学生奥数。

顾苒被“小学生”三个字深深刺痛了眼睛。

【凭什么不能做初高中的！我辣么聪明又不是不会做！】

【你让大家看到我只做小学生奥数会怎么想，他们会真的以为我只有小学生水平！】

丁则：【小学生水平怎么了，你知不知道现在笨蛋美女的人设有多吃香。】

顾苒：【？】

“对方已撤回一条消息。”

丁则：【我是说初高中的太难了看不懂，小学生奥数才老少咸宜十分下饭。】

【会做小学生奥数也很了不起，有几道题我都转不过弯，你没看到鱼塘粉丝群里那么多人在夸你聪明】

【而且你昨晚吐槽那些题目的内容被连夜做成鬼畜剪辑了】

【我做梦都没有想到我手下的颜值主播竟然能在鬼畜区也占有一席之地】

丁则发来一条小破站的视频链接，封面就是顾苒做到求角度的题目淡定拿出一只量角器的样子，配字“量角器，yyds”。

顾苒：【……】

两人又聊了两句，顾苒直播的热度一路上涨，最近已经有不少商务广告都找上门来，要让她做推广。

商务推广的费用占大主播们收入比重的很大一部分，主播直播数据越好，推广价就越高。这次几个广告商给顾苒的报价仅次于猫爪几个最火的游戏男主播，在女主播里的报价已经超过翻车的萌喵喵。

顾苒看着广告商的报价有点紧张，又有点不可置信。

她这才反应过来第一次去猫爪总部签约，丁则见她一个劲盯着每月底薪时脸上表情为什么会那么迷惑。

每月底薪还不到广告费的一个零头。

她终于不再是拿着每月底薪和粉丝一两块钱打赏的人了，她也要开始接广告了！

猫爪有点名气的主播都接推广，有的一火起来后就疯狂地接一些乱七八糟的推广代言赚快钱，结果最后生生把自己口碑作没，粉丝也作跑了。

所以对于第一个推广广告，顾苒选的很慎重。

有两个化妆品推广报价给的最高，但顾苒搜了一下发现牌子她从前没听过，实时广场上都是用户的吐槽差评，貌似是三无微商。

最后，经过各种反复对比之后，顾苒和丁则一起选定了她的第一个广告。

是国内某著名游戏公司即将新推出的一款手游的推广，该游戏公司跟猫爪的合作很紧密，猫爪游戏区不少主播每天都在直播打该公司旗下的游戏。

这款新手游名字叫《圣灵江湖》，由同名的大热网络小说改编而成，顾苒的推广内容包括在她的直播间试玩这款游戏，以及cos成《圣灵江湖》里人气最高的女性角色星瑶，为这款游戏拍一组宣传海报和推广视频。

《圣灵江湖》在网络小说中就是超级大ip，星瑶这个角色在原著中前期灵动后期强大，最后为了救男主而万箭穿心灰飞烟灭，白衣染血的样子赚足了一众宅男的眼泪，可谓说是所有书粉心中的白月光，人气在纸片人中一骑绝尘。

顾苒没看过男频的网络小说，签合同的时候对于自己要cos一个高人气小说人物还挺高兴，直到她发现星瑶年年登上宅男论坛你最喜欢的女性小说角色榜首，微博超话粉丝比有些二线明星都多，周边海报立牌卖的飞起，广场上全都是画手的同人产出。

顾苒看着超话广场上画手画的纸片人形象星瑶吞了口口水，心中莫名打了个突，然后再搜一下相关消息，突然愣住了。

星瑶的粉丝不仅多而且狂热，顾苒看到去年《圣灵江湖》本来要改变成电视剧，结果粉丝因为饰演星瑶的那个当红小花不符合他们心中的星瑶形象直接开始疯狂抵制，冲了电视剧的官博不说还把小花的粉丝按在地上摩擦，事情闹得很大，最后竟然直接撕到电视剧项目无限期搁置。

星瑶粉大获全胜，撂下一句三次元少来染指我们纸片人，染一次冲一次。

这次《圣灵江湖》改编游戏，小说书粉和角色粉都还挺期待，毕竟游戏依旧是纸片人的天下，游戏里有可以动起来的纸片人。

顾苒看着《圣灵江湖》超话广场上那些表示期待的书粉和星瑶粉，突然慌了。

如果说只是漫展的coser随便cos星瑶玩也就罢了，反正也没有人当真，然而这次是游戏公司找了个女主播来cos星瑶做官方宣传，可以说被认定是星瑶的官方游戏形象，不仅要大量投放广告还要做成游戏开屏，让人不看不行，用各种方式宣告的这就是纸片人星瑶的真人形象，一系列操作简直是在星瑶粉的敏感点上疯狂跳踢踏舞，稍有不慎就要引爆地雷。

顾苒顿时慌得一批，她直播数据再怎么火也只是个刚火起来的主播，星瑶粉连当红小花的粉丝都能按在地上摩擦，更别说她，她粉丝撑不住，摩擦的就是她本人！

她想到合同里有一条宣传要求是要她穿着星瑶的cos服在直播间直播打《圣灵江湖》，要是真惹怒了书粉，全涌过来满屏满屏地在弹幕里骂她，怕是请再多的房管都禁言不过来。

此时才明白星瑶人气到底有多高粉丝有多剽悍的顾苒打了个哆嗦，手抖地给丁则发消息：

【我们的合同流程走完了吗？】

【我能不能现在返个悔，我不想拍了。葛优躺.jpg】

丁则：【？？？】

然后，他给顾苒发了一张完成版的合同照片，用红笔圈红：违约金xx万。

顾苒又枯了：【我没看过原著不知道就算了，你难道不知道星瑶人气有多高粉丝有多厉害吗，我去cos星瑶拍宣传海报，我会被骂死的！】

【当红小花他们都能冲更何况我一个女主播！】

【游戏公司为什么不吸取电视剧被搁置的教训？他们为什么要找我来cos拍宣传海报？】

丁则：【他们想要话题度。】

去年电视剧被冲的前期剧方其实心里还是窃喜的，因为这一行有撕逼话题才能有热度，背靠大ip更是如此，甚至还放出小花的试妆照给愤怒的星瑶粉添了一把火想要再烧旺点，只是最后没想到炒作玩过了头，这把火反噬，把他们自己给烧掉了。

没有人不想要话题度热度，这次游戏公司也是铤而走险，多番考量后没有选主动抛出橄榄枝的几个自带撕逼热度新生代小花，而是选了刚冒出头，风评还不错的网络主播顾苒。

丁则：【看你直播的宅男粉和星瑶的角色粉其实有一定的重合比例，你扮相看的过去就行了，去年那种情况应该不会再发生。】

【况且只是cos而已，不是电视剧，不让人演难道还不让人cos吗。】

【你就对自己这么没有自信？】

丁则之前在跑活动的时候近距离见过去年本来要出演的星瑶的那个当红小花，小花妆很浓，乍一看惊艳，其实根本耐不住细看，更别说像顾苒那样经常无美颜素颜对着镜头开直播。

他看过《圣灵江湖》原著，当游戏公司的广告邀请给顾苒发过来让她cos星瑶的第一刻，他心里就有预感，顾苒能行。

顾苒：【我发现除了小学生奥数以外，你每次真的都很看得起我。笑出双下巴.jpg】

丁则笑笑，给顾苒发了一份拍摄《圣灵江湖》海报和宣传短片的拍摄安排，顾苒晚上直播，所以拍摄的安排都是在白天，可以说是很忙。

【好好拍。】

【赚钱！】

顾苒对着丁则发过来的拍摄安排叹气发愁。

她不是没有自信，她要是没有自信的话当初也不会想着要当主播，她主要是忐忑，因为星瑶这个人物话题和粉群太过强大，稍有不注意，就是去年那部无限搁置的电视剧的下场。

顾苒又去看了眼星瑶的超话广场，画手画笔下的星瑶形象精美到极致，前期灵动活泼小可爱的样子没有人会不喜欢，最后白衣染血灰飞烟灭的瞬间更是让所有人心痛。

顾苒头疼地抓了把头发，然后看着旁边镜子里的自己。

她……尽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