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江堇年的电话。

电信基站不可能建在空间管理局, 江堇年不可能跨越世界给她打电话，如果电话那头是他，那他肯定还在这个世界。

叶清宁慌忙点接听键, 手一抖差点按到挂断。

“清宁，是我。”

听到电话里传来熟悉的声音，叶清宁匆忙把耳朵紧贴听筒处, 不假思索便大声问道：“你在哪？”

“我……我不知道怎么解释，我本来应该已经离开了, 可我确实还在这。”

“我问你现在人在哪！”

“锦城。”

叶清宁愣了一下，急道：“你跑那儿去干什么！我打你电话你也不接, 家里突然空了跟闹鬼一样, 还有那个信，你吓唬谁呢！”

“那天晚上系统确实告知要送我离开了, 你回家之后不久我就陷入了昏迷, 刚刚才醒过来，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江堇年解释道。

“所以你不知道自己怎么跑锦城去了？”

“完全不知道。”

“那系统呢？”

“不见了。”

看来江堇年的系统也不怎么靠谱。

叶清宁叹了口气，问：“你自己回来, 还是想让我过去找你？”

江堇年：“我先回去吧, 回去慢慢说。”

挂断电话叶清宁已经睡意全无, 起来洗漱一番，用面包机给自己烤了个鸡蛋面包片，一遍吃早餐一边等江堇年回来。

一个小时后, 门铃响起。

叶清宁开门让人进来，江堇年身上还穿着消失前那天的衣服，就差两瓶红酒，他的身影就要和那天重合了。

两人进屋坐在沙发上，叶清宁给他冲了一杯咖啡, “详细说说吧，你都遇到了什么事情。”

江堇年喝了一口咖啡，抬头望向她的双眼，坦白道：“两年前，我发了一次高烧，病好之后身体里就多了个系统，我们做了一笔交易。”

“你等一下。”才刚刚开始，叶清宁就忍不住打断了他的讲述，问：“你一直在这个世界吗？”

“是。”

叶清宁想了想又问：“那你是什么时候知道我有系统的？”

“从你一夜暴富那天。”

那确实挂开的太明显了。

叶清宁：“你接着说”

“我和系统做了一笔交易，又或者说是进行了一次合作。我完成复仇任务，系统会送我去到我妈妈身边。”

这话听的人毛骨悚然。江堇年意识到这一点，又接着说：“系统说世界上有很多平行空间，同一个时间，不同的空间里有不同的我们，我们的故事、经历各不相同，死去的亲人仍有可能在另一个世界存活。”

叶清宁大概听明白了，“系统是要送你去你妈妈还活着的平行世界。”

江堇年放下咖啡杯，揉了揉眉心。“可我为什么会在锦城的老房子里醒来……”

二人百思不得其解。

叶清宁想起自己身上还有一个系统，于是果断提出疑问。

“你同事怎么回事，送人没送到就跑了？”

[请不要质疑系统，系统是不会出错的。]

“那你解释这怎么回事？闹鬼吗？”

[系统是不会出错的。]

“不会出错那现在是什么情况？”

[系统是不会出错的。]

“滚吧，复读机。”

废物系统来来回回就那么一句，叶清宁被它气的头疼。

江堇年看着她：“怎么了？”

叶清宁复述系统的话：“它重复了好几遍，系统是不会出错的。”

两人再度沉默，细细思索这诡异的局面。

良久，叶清宁心里有了应该诡异的猜测，她看了江堇年一眼，低声说：“有没有可能，你妈妈就是还在这个世界上？”

江堇年大概是也想到了这里，脸色看起来有些沉重，“就在锦城的别墅……”

他沉沉吸了口气，说：“当年妈妈离世的时候，只有江望一个人在她身边，后来送殡仪馆的时候我在上学，他也没有通知任何人。如果是我妈妈还在，也不是没有可能。”

叶清宁起身往屋里走。

“你去哪？”

“换身衣服，跟你去一趟锦城。”

…

九点，两人把车停好，步行到江家别墅侧面，正要走向大门口时，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嘘，江望。”江堇年一抬手拉住叶清宁，两人停在侧面，从栏杆和树荫缝隙中窥探里面情形。

江望刚刚从庭院里出来，走到大门口，往里面的地面上撒了把土，又随意铺上几片枯叶，制造出久无人居的景象，然后离开了。

“他来干什么……你们没遇上？”叶清宁眉头轻凝，小声问江堇年。

江堇年：“没有，我五点多走，他不会那么早来这。”

但江望无端端来老别墅，来就来了还要制造无人居住的场景，怎么看都不合常理，更加确定了这个老别墅里有猫腻。

想到去世多年的母亲可能还在人世，而且就在自己身边的地方，江堇年此时心跳很快，呼吸也比平时急促。

江望的车彻底没影儿了，叶清宁拉拉他的袖子说：“进去吧。”

大门密码更换过，江堇年输入一次提示失败。他闭思索片刻，重新输入八位数字。

门开了，他却沉默在原地没有反应。

叶清宁：“怎么了，密码是什么？”

江堇年道：“我妈妈的生日。”

叶清宁也愣了，江望这是什么毛病……

“先进去吧。”

别墅内的一切都和上一次来一模一样，叶清宁跟着江堇年上楼把每个房间都推开看了一眼，有衣柜书柜的房间格外留意，但没有什么发现。

这地方怎么可能藏人呢？

两人又下地下室看了一眼，里面除了一些杂物、破木板，什么都没有。

“难道是我们猜错了？”叶清宁开始怀疑自己。

“如果这个房子里没人，江望不会没事跑来这里。”江堇年道。

“你刚才醒来是在哪里？”

“就这里。”

“地下室？”

“嗯。”

叶清宁环顾周围，蹲下身把地上的杂物扒拉开，没有任何暗道或者暗门的迹象。

江堇年在她身后另一面墙前，抬起手在空中停滞两秒，然后敲了敲墙壁。就是正常水泥墙的声音，实心的。

他换了一面墙，还是老办法敲了两下。实心的，再换一面。

笃笃。

敲到第三面墙，两人相视一眼。

“空心的，墙很薄。”江堇年道。

叶清宁想了想说：“这个方向，旁边应该是车库。”

江堇年说：“车库没有这么宽，中间肯定还有其他空间。”

他又敲了敲这面有动静的墙，心跳越来越快，“妈妈，你在里面吗？”

没有任何回应。

叶清宁扶了下他的胳膊，小声说：“江望如果把人藏在这里，肯定不会让她有发出声音的机会。”

“但我的心里会有感应。”江堇年低声道。

“你感应到了？”

“我……不能确定。”

两人赤手空拳也拆不开水泥墙，于是从楼梯走上去回到一楼。

刚刚踏上一楼的地面，叶清宁余光瞥见沙发上坐着一个阴影。脚下一慌乱险些踩空，江堇年不动声色拉了她一把帮她稳住身形。

“你们两个，来这里做什么？”

江望不知什么时候又折回来了，一双冷厉的目光直直盯着二人，气氛阴森森的。

江堇年面不改色：“听说你要破产了，这房子怕是很快也要被抵押出去，我回来拿点东西。”

江望轻嗤一声，说：“以你如今的经济条件，有什么旧物还劳你这么远过来取？”

江堇年：“我这人恋旧，不像你。”

江望转移目光看向叶清宁，不想再搭理这个叛逆的儿子。

叶清宁察觉到目光，主动解释道：“我陪他来。”

江望意不在此，“听说叶小姐昨天进了派出所？”

叶清宁道：“是，处理了一些个人事情。”

江望的眼神变得有些耐人寻味了，他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对两人说：“要拿什么东西快点拿吧，我送你们回去。”

江堇年：“我们自己有车。”

江望：“我会联系拖车帮你们送回去。”

江堇年：“不需要。”

江望突然笑了，看着他的眼睛说：“我这是为了你好，你们的车停在小孩嬉戏打闹的区域，刚才车胎都被人戳爆了，我不送送你们，你们打算走着回去吗？”

江望既然这么说了，那车胎肯定是已经爆了。两人凭对他的认识就可以断定，这事就是江望干的。

这男人还真是一贯的卑鄙无耻。

江望要送他们回去，无非是为了控制他们防止他们报警。等会人一走，他一定会立刻让人转移宋晚亭。事后再报警，来了也是扑个空。

江堇年上楼回到自己住过的房间，随便拿了几件旧物。随后江望亲自开车把两人送回了唐城一品正门口，车停稳的同时，叶清宁从后视镜中看到了江望挑衅般的笑容。

他笑的太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