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欢在季幼卿房门前已经跪了两个时辰了，可惜季幼卿都闭门不见。

倒不是真的想刻意刁难这姑娘，季幼卿是真的睡着了。而君无殇不喜欢别人来打扰她休息。

颜欢思虑再三，只好跪在门外了。

要怎么样是她的自由，君无殇自然也懒得去管，都随她吧。

涟漪在一旁的大树上观察她好久了，心下觉得奇怪：“她到底想要干什么？是想求夫人帮她吗？”

玄影抱剑坐在一旁，连眼睛都未曾睁开：“我们只做该做的事情，不用管其他。”

“喂，你明明跟我年纪相仿，怎么老是跟个小老头似的。”

玄影冷哼一声：“都像你这样容易分神，还怎么做暗卫保护主子夫人？”

“我……”涟漪正准备反驳，季幼卿却突然打开了房门，“玄影你看，夫人出来了。”

颜欢见季幼卿出来了顿时喜出望外：“姐姐你终于出来了！”

季幼卿的反应很是冷淡：“你有事吗？”

“是，我有事相求姐姐。”

说要颜欢对她三拜九叩行了大礼，然后才说道：“请姐姐替我爹娘报仇，无论要我付出什么代价，我都愿意。”

谁说这姑娘傻了？她不止不傻，相反的倒还十分的聪明。她看得出来季幼卿和君无殇是他们这几个人武功最高的。想要替父母报仇还得请他们帮忙。

君无殇除了对季幼卿，对其他人都是冷冷淡淡，一个石头激不起什么浪花来。他就差把“生人勿近”几个大字刻在自己身上了。

而季幼卿相对来说要好一点，颜欢来求她其实并没有把握，但她仍然想要试一试。

父母的血海深仇岂有不报之理？哪怕要她死她也要拉着谢安一起下地狱！

“你要我杀了谢安？”

“不止。”颜欢恨的咬牙切齿，“我要他跟我一样，家破人亡！”

“呵。”季幼卿嘴角微掀，“你要我帮你，那你又有什么可以给我呢？”

颜欢坚定道：“这条命。姐姐帮我报仇，我为奴为婢做牛做马都全凭姐姐吩咐。”

听到这儿季幼卿真的忍不住笑了起来：“为奴为婢？难道你认为我差你这个奴婢么？”

人命有时候沉重如泰山，有时候却又轻贱如草芥，无外乎看它的价值罢了。

季幼卿眼底一片漠然：“你的命对我来说毫无用处。”

颜欢垂在两侧的手紧紧握成了拳头，半晌她终于下定了决心：“姐姐不是炼药师吗，我可以做姐姐的药人。”

季幼卿眼睛一眯，身上旋即透露出丝丝冷冽的煞气来，在这样的气势下颜欢几乎都要被压的喘不过气来了。

“你怎么知道的？”

药人就是专门拿来给炼药师试药和炼药用的，制造一个药人需要非常久的时间。药人可以治病，也可以杀人。不用依靠别的药物，因为药人本身就是一味药。

可是要成为药人过程也非常痛苦，更是相当于放弃了自己做人的资格。

这些季幼卿都是从书上看到的，却从未动过这样的念头。只有一些旁门左道的炼药师才会如此。

颜欢低着头：“我一靠近姐姐，就闻到了姐姐身上的药香味儿。”

季幼卿不慌不忙，从容镇定地反问：“那又如何呢，寻常大夫身上不也是这个味道吗？”

“是，刚开始我以为姐姐就只是大夫，直到姐姐给苏姐姐喂药的时候，指甲上沾染了犀牛甲。犀牛甲是炼制疗伤药必用的药引，所以我才想姐姐或许是炼药师。”

季幼卿挑眉一笑：“原来你还懂药理。”

“我家之前是开药铺的，所以才稍微懂一点儿。”

季幼卿慢条斯理地走到她的面前：“你倒是比我想象中的聪明许多啊。”

颜欢听到她这样说以为她是动心了，于是急忙说道：“只要姐姐愿意帮我，我愿意做姐姐的药人。”

“可是……”季幼卿蹲下身子，抬手捏住了她的下巴，“人聪明是好事，但不能自作聪明。太聪明的人会让人害喜欢不起来。”

季幼卿眼中有森森的寒意，颜欢的身体忍不住发抖：“姐，姐姐是不肯帮我了？”

“不。”季幼卿直起腰来，居高临下的看着她，“这笔生意我做了。”

颜欢本来也只是抱着豁出去的想法，大不了就一了百了，没想到她竟然真的答应了。

“谢谢姐姐，谢谢！”

颜欢冲季幼卿一连磕了好几个响头，季幼卿沉沉道：“我可以帮你报仇，但是有两件事情你要记着。”

“姐姐请说。”

“第一从今以后你是我的人，你的主子只有我一个。第二我是个眼睛里容不得沙子的人。我允许你光明正大的跟我讨价还价，但绝不允许你背地里的欺骗算计。因为背叛我的人通常都会死得很惨。”

季幼卿森然一笑：“这个你做得到吧。”

颜欢郑重其事地点头：“颜欢永远只忠于姐姐。”

“很好。我想我们已经达成共识了，你回去吧。谢家我帮你灭了。”

跪了两个时辰颜欢的双腿已经不像是自己的了，她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冲季幼卿行了礼然后才一瘸一拐的离开。

季幼卿头也不回：“站那儿听了许久，有意思吗？”

君无殇赫然出现门口，他看着颜欢那踉踉跄跄的背影竟是笑了出来：“有趣。”

“她是挺有趣的。”

“不。”君无殇轻声道，“我说的是你。你是故意算计她的吧。”

“哦？何以见得啊？”

君无殇胸有成竹地开口：“因为你本来就要去谢府的。”

谢家伤了苏燕燕，按照季幼卿这护短的个性不做点什么当然是不可能的。

所以即便颜欢不来求她，谢家也保不住了。

可是季幼卿偏偏利用这件事情，反而收了颜欢，让她死心塌地的跟着自己。这不是故意算计，又是什么！

季幼卿转身看着他笑：“知我者，莫若夫君啊。”

“你可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盘啊。”

她浅浅一笑，如同梨花绽放：“夫君过奖了。”

她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人，她只做有利可图的事情。既然是一箭双雕，又何乐而不为呢？

君无殇摇摇头，真是个会算计人的小狐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