厌尘是洛生悄悄放走的。

——小白在缚妖索上闻到了他的味道。

季幼卿的话让洛生愣了，大概是没有想到他们这么快就知道了吧。

濯玉听到后气愤不已，竟然直接上前揪住了他的衣领。

“厌尘竟然是你放走的！你知不知道他是雪妖，你放走了他，这个小镇上还会有多少无辜的人遭他毒手！”

洛生毫无任何悔意，只是喃喃道：“不可能的，他答应过我的，不会骗我！”

濯玉一脸的恨铁不成钢，就差戳着他的脑门怒吼了，恨不得马上能够让他清醒过来！

“我早就已经告诉过你了，沈初婳已经死了，你强留着她也没有用！你给我过来！”

濯玉拉着洛生，不顾他的挣扎将他用力地摁在了沈初婳的床边，狠声道：“你给我好好的看看她，你觉得让她这样活着，她会愿意吗？”

洛生不忍地闭上了眼睛。

濯玉不肯退让，依旧咄咄逼人：“怎么，你不敢看了是不是？因为连你都觉得这样沈初婳只不过是个怪物而已，连你都没有办法面对，让沈初婳又如何自视！”

洛生跟疯了一样，低声吼道：“够了，不要再说了！”

季幼卿说：“濯玉，你也别再逼他了，当务之急是要把雪妖给抓回来。”

濯玉扭头看着她，气不打一处来地说：“你以为真的有那么容易吗，这雪妖狡猾的很，这次让他跑了，他心生警惕，再想抓他可就难了！”

他原本就是从青丘来抓雪妖的，现在让他给跑了，他什么时候才能完成任务回去啊。

君无殇坐在旁边，那模样看着倒是一点也不着急，“既然人是他放的，那就要问问他了。”

说不定洛生会知道些什么。

洛生颓废的坐在地上，似乎是受了太大的打击，还没有缓过神儿来。

苏燕燕倒是先着急了，她上前一步：“你这时候灰心丧气的有什么用，他如果再出去害几个人，你这条命都不够赔的！还是说，你原本就是跟他同流合污的！”

这话说的洛生立刻就有了反应，他抬头望向苏燕燕，辩驳道：“你胡说，我根本没有！”

“是吗？那我来问你，这些日子你三更半夜的不睡觉，在镇子上到处乱窜些什么？你分明就是在找什么东西！”

洛生一愣，紧接着他才反应过来：“你们跟踪我？”

季幼卿说：“跟踪你又如何，身正不怕影子斜。你先是鬼鬼祟祟的在沈府外打转，然后又去了街上，想不让人怀疑你都难。”

沈老爷他们脸色陡然一变，这个臭小子竟然一直都守在沈府外边！如此不懂规矩，还敢说自己是读书人！

鬼鬼祟祟的，一看就心术不正，还好当初没把女儿嫁过去！

“沈老爷！”

季幼卿突然叫他，他倒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神医，您有什么吩咐？”

他把季幼卿当成了救自己女儿的最后一根稻草，所以态度格外的尊敬。

“有些话我早就想说了。您既然要请我们帮忙，就希望你对我们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只有这样我们才好判断，若一直遮遮掩掩的，最后帮不上忙，到时候也请老爷不要怪我们才好。”

“这……”

可以看出沈老爷似乎有一瞬间的犹豫，可最后也只是说了一句好，便再无其他。

这沈府究竟还有什么秘密！

总感觉它的头顶笼罩着层层的乌云，让人看不清楚真面目。

当天晚上镇子上又出了事。只是不同以往，这次凶手被当场抓住了。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凶手竟然是洛生！

真相往往让人想象不到。

若不是亲眼看见，谁又能够想到那个饱读诗书，一身书卷的人竟然会是杀人凶手！

“不可能！”濯玉用力地拍着桌子，然后又甩着手龇牙咧嘴，娘的，疼死了！

李大宝反问：“怎么不可能了！”

濯玉用看智障的关爱眼神看他：“那些百姓不知道就算了，你们可都是看过伤口的，除了一些细长的划痕，其他没有任何致命伤处，全身血液都被吸干了，这是普通人能做到的吗？”

这个李大宝也知道啊。

可是当时洛生被人瞧见的时候，浑身浴血，脚底下还躺着受害人，都是亲眼所见这个可抵赖不得。

苏燕燕问：“那现在他怎么样了？”

“还能怎么样啊？当下就被人给扭送到衙门去了，估计现在的牢里关着呢。”李大宝叹着气，“估计他这下是出不来了。”

平静的小镇上接二连三地出了人命，本就闹得人心惶惶，现在好不容易找到了凶手，当然要尽早处置，如此百姓才能够心安。

所以不管洛生究竟是不是凶手，这个罪名他也背定了。

季幼卿一直没说话，君无殇询问：“你不说话是想要去牢里看看？”

——还是君无殇了解她。

有些话季幼卿还是想要去问清楚。

“那就走吧。”

君无殇不是多管闲事的人，不过季幼卿既然想弄个明白，他自然奉陪到底了。

入夜的时候他们潜进了大牢里面，洛生还是那身灰色的衣衫，上面的血迹已经慢慢干涸了，只留下一些暗褐色的印子。

洛生蜷缩在墙角，神情呆滞。从他被抓住到现在没有为自己申辩过一句，其余的人都说他是人赃并获，根本就无从狡辩。

可他这羸弱的模样，实在不像是害了几条人命的凶手。

但是镇上的百姓还有死去的人都需要一个交代，他说了也没用。

牢房外季幼卿问他：“你就没有什么话想跟我们说吗？”

洛生摇头，事到如今还有什么好说的，还不如就这样死了。

“你明明不是凶手却甘愿替凶手顶罪，你真的相信那个雪妖有办法救沈初婳吗？”

“对于很多人来说真相并不重要。奉劝你们也不要再查下去了，就让这件事情从我这里结束吧。”

这牢房有些年头了，里面关押着各种各样的犯人，多的是腐肉鲜血，连空气里都散发着一股子霉味儿，呛得人难受。

月光从小天窗里漏进来，洛生抬头，就那样痴痴地望着。

忽然想起见沈初婳的第一面，她是那样美好的女子，可惜老天对她不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