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啼大概自己也没有想到，他用引梦术只是希望能够把他们两个引到墓穴，然后利用他们一同解开禁制，打开大门。可谁知季幼卿竟然真的会看到墓穴里面的场景。

他急忙追问：“你看到了什么？”

季幼卿仔细的回想了一下：“也没什么，就是看到周围的石壁上雕刻着很多的灵兽。”

“就这样？”

“你以为呢？”

乌啼听到她的话明显有些失望了，还以为她能够看到些什么有用的呢。

季幼卿问：“你先别说这个了，你还没有告诉我那股黑气是怎么回事！”

“我们族人被赶到这河底之后，不久就发现了这股黑气在四处游散。大战之后有许多族人被埋葬于此，而这黑气则是献祭族人最后的怨念而成。它拥有非常强大的力量，可以吞噬人的源气还有灵识，用此来壮大自己。为了不让它伤害其他族人，族里的几位高手就将它联手封印在了墓穴里面。”

怨念这个本身跟这个人是否心甘情愿献祭没有任何的关系，人或者灵兽在死前都会有怨念爆发，这是本能。

“等会儿！”季幼卿伸手拦住，“你之前不是说没有人能够打得开墓穴吗？这会儿怎么又打开了？”

问题就是出在这儿！

乌啼也觉得大为恼火：“其实那位先人设下禁制的时候是留有解除办法的，之后几位高手将黑气逼进墓穴又害怕有人误闯进去，所以解开禁制的办法就没有流传下来。”

要不是因为这样他也不用这样费尽心思，想要利用他们打开禁制了。

季幼卿这才恍然大悟，“不过你既然明知道那里面有那么危险的东西，为什么还要一意孤行非要打开墓穴呢，难不成你要这里所有的人都跟你一起陪葬吗？”

乌啼垂在两边的手握成了拳头，嘴上气势却弱了不少，“我自然有我的理由。”

季幼卿眼珠子转得极快，跟个狐狸似的：“我知道了，你是想打开墓穴，然后利用那黑气的力量帮你们冲破河面的封印吧。”

乌啼默认了。

也是，他们被困在这不见天日的河底这么久了，抓着一个虚无缥缈的预言，谁知道那个人什么时候才会来呢。

“诶，我说你这个想法其他人知道吗？如果像你说的那样那黑气那么厉害，就算我们能够成功帮你打开墓穴，可如果你到时候控制不住呢？”

乌啼声音陡然拔高：“要想成大事，势必要有牺牲！我已经做好了为全族人牺牲的准备，只要能够让他们得到解脱，我做什么都愿意。”

季幼卿可算是明白他的想法了，被逼的走投无路，所以才想出这么偏激的法子，可怜又无奈！

他的出发点是好的，但是需要付出的代价太大了，而且他也未必承受得了。

季幼卿轻轻往后一靠，双手环胸：“不过你这招用的可真是够狠的。”

这要是到时候真的控制不住，可就真是奔着灭全族去的了！

乌啼当然知道做这些事情的危险性，可是他们总不能一辈子都待在这河底吧。

好不容易把预言中的人等来了，结果不还是大失所望吗？所以想要逃离这个地方也只有靠自己。

“其实还有一件事情我比较好奇，你跟凤违是怎么认识的？按理来说，你们两个应该是八竿子都打不着的关系，怎么会愿意共享寿命呢？”

这个可是一辈子都没有办法违背的契约！

乌啼又陷入了沉默之中，季幼卿笑：“我也就是随便问问，闲聊天而已。你愿意说就说，不愿意就算了，不勉强。”

“多年前他来过这里。”

“也是不小心掉下来的？”

乌啼摇头：“不是，他是专门来找我们的。”

凤凰族在扶桑岛守护盘古石已经很久了，这河底的盘古族族人自然也瞒不了凤违。

“当时他族里出现内乱，然而他的身体早就已经不行了。所以他来找我是来谈条件的。”

寿命共享的禁术源自盘古族，和乌啼缔结契约之后，令凤违短暂的恢复到了巅峰状态，平息了内乱。

然而时至今日他的伤实在是太严重，想瞒也瞒不住了。

“他跟你谈了什么条件，竟然令你甘愿与他寿命共享还承担他一半的痛苦。”

乌啼顿了顿，缓缓说出三个字：“君无殇。”

季幼卿心头一敛，也就是说很早以前这两个老东西就在算计他了。

他从这河底拿走弑天魔刀，总有一天还会回到这里。细想起来未免有些毛骨悚然，因为君无殇的命运早就已经被人窥探到了。

季幼卿说：“我瞧你的伤除了有凤违的，还有你自己的。”

“因为我用星辰术强行测算了君无殇的未来命数，遭到了反噬。”

第一眼见到那少年时乌啼就知道他绝非池中之物，当年那位高人将魔刀封印在这里，知道消息前来取刀的人数不胜数，其中不乏有修为比他高的，可没有一个人能成功。

魔刀上附着太多的怨气，没有人能够驾驭它，时间久了也只会被刀所控制，沦为杀人傀儡。

可是他做到了。

所以那时乌啼就已经动了念头，才会悄悄测算了君无殇的命数，得知他之后还会回来这里，自然放心许多。

盘古族人的寿命向来比普通人长很多，然而在这幽暗的河底活得再久都没用，所以当凤违提出条件的时候他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就答应了。

他最不怕的就是等待，只要君无殇回来，盘古族就有希望了。

季幼卿冷笑：“你们倒是盘算得够久的，连这也算进去了。可是大祭司把自己全族人的命运系在别人的身上，不觉得有些太冒险了吗？”

“你当然不会明白，我们在这里已经被困得太久了，只要可以出去什么都可以不在乎。”

他实在也是走投无路了。

乌啼见她脸上有隐隐的薄怒，笑着说：“我承认自己所做一切皆有所图，可世间每个人都如此，你也一样。”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这道理恒古不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