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春秋初霸
公元前770年——前700年 周平王迁都洛邑,东周开始。平王之时,周室衰微,政由方伯。郑庄公射桓王肩,大败王师,小霸诸侯。
“烽火戏诸侯”之后,周平王在卫、晋、郑、秦等国护送下迁都洛邑,建立东周。
为感谢各位护驾有功,周平王提拔卫武公、郑武公入朝为卿执掌朝政,封卫武公为公爵,做《文侯之命》通报嘉奖晋文侯,把秦襄公连提三级封为伯爵。秦国正式立国,跻身于诸侯。
周平王“赐秦、晋以邠(山西)、岐(陕西)之地”。他对晋文侯和秦襄公说:邠、岐之地已是犬戎的沦陷区,你们要是能赶跑犬戎,邠岐就归你们了。
周平王赐晋文侯“彤弓一,彤矢百”,允许他自主征伐。按照周朝礼法,“诸侯有大功,赐弓矢,然后专征伐”。“彤弓矢”相当于尚方宝剑,有代王征伐的权力。
彤弓矢给晋文侯在汾水流域的扩张提供了非常大的便利。晋国很快成为大国。
秦襄公带兵去攻打犬戎,奋不顾身冲在战斗第一线,直至战死沙场。他的儿子秦文公接过前辈的枪继续去战斗,终于把犬戎打跑,把歧、丰之地一齐揽入怀中。“辟地千里,遂成大国”。
卫武公跟郑武公入朝为卿。不久,卫武公得病而死。朝政完全被郑武公一人把持。
郑武公靠着在朝为卿的便利,在河南一带肆意扩张,吞并周边诸侯国和城邑,集腋成裘也成为大国。
诸侯开始并不愿意承认周平王。周幽王被申侯害死。申侯是周平王外祖父。诸侯不愿意拥立弑君者的外孙。但是周携王已经死了,诸侯没有其他选择,最终只能接受周平王为天子的事实。
周朝因此重新统一,不过也只是表面上、形式上的统一。诸侯各行其是,不再把天子放在眼里。周平王只是名义上的天子。周天子的命令出不了洛阳城。诸侯根本不把天子的命令当成一回事,互相攻伐,不服就干。
东周以“礼乐崩坏”开端。
秦国从一个“弼马温”一跃成为一方诸侯。秦襄公在先祖非子的封地上建都立国。春风得意之余,秦襄公认为有必要感谢一下上帝。他知道没有上帝的保佑,领导的培养,单靠个人的努力是取得不了这么大的成绩的。于是秦襄公在郊外垒个祭坛(类似北京的天坛),杀了三匹马、三头牛和三只羊献给上帝。
按规矩,“天子祭天地,诸侯祭其域内名山大川”。诸侯是没有资格祭祀最高神上帝的,并且不能用牛做祭品,只能用猪羊。祭祀上帝和使用牛羊猪全套是天子的专利。秦文公这样做是明显的僭[jiàn]越行为。
但是周王装聋作哑置之不理。他这个天子全靠秦、晋、郑、卫四大金刚的庇护,岂敢得罪他们任何一个。
诸侯一看秦国祭天都没人管,都不再把规矩当回事。不仅“礼制崩坏”,诸侯也越发不把天子当回事。诸侯别说朝贡,连搭理都懒得搭理周平王。
周平王虽然忿忿不平却也无可奈何。
“枪杆子里面出政权”。周平王现在兵没几个,枪没几杆,勉强自保而已,哪里有余力讨伐别人。
周平王的地盘只有洛阳周边六百里的一块地方。而有的诸侯已经“辟地千里”。以他的实力,他在华夏只算一个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的中等诸侯。no por no talk。没有实力撑腰,说话就没有份量。别人听他,是给他面子。不听他,他也没辙。有些诸侯对申侯弑君亡周不能释怀,迁怒于他,从始至终不承认他是天子的合法继承人。周平王识趣地关起门来做天子。两耳不闻窗外事,只管自己的一亩三分地。
周平王在位五十年,与诸侯倒也相安无事。
“周室衰微,政由方伯”。山中无老虎,猴子称霸王。有实力的方伯开始代替天子发号施令。这些方伯有的是朝廷任命的,有的是靠自己本事打出来的。靠实力说话的江湖,实力有多大嘴就有多大。
东边的齐国、南边的楚国、西边的秦国、北边的晋国是周朝边疆地区的方伯。
周朝的核心地区也就是中原地区没有实力超强的诸侯。矮子里面拔将军,郑国靠不俗的实力和朝中的地位勉强算是个方伯。
郑武公是周平王朝廷的上卿,相当于宰相。虽说天子的威信已然所剩无几,但打出天子的招牌,诸侯多少还能给些薄面。
郑武公死后,上卿的位子世袭给儿子郑庄公。当然,郑国国君的位子也传给郑庄公。但是郑庄公的弟弟仗着母亲宠爱和郑庄公争夺国君之位,郑国因此爆发内战。郑庄公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打败了弟弟坐稳了江山。
因为这场内乱,郑庄公无暇顾及朝廷之事,很长时间没去朝里上班。周平王对此非常不满,但也不敢按旷工处理罢免郑庄公。
这时虢国向周平王效忠。虢国因为站错队失去了世袭卿士的地位,在周携王死后转投周平王阵营,希望恢复卿士的地位。周平王也想借助虢国之力获得原周携王阵营的诸侯的支持,并且利用虢国制约郑国的权力。于是周平王任命虢国国君为卿士,拆分了郑庄公垄断的权力。
郑庄公知道后跑到洛阳大闹朝堂,把周平王吓得半死。周平王赌咒发誓否认自己背弃郑庄公。为了使郑庄公相信并且息怒,他主动把自己的太子交给郑庄公做人质。如果我说瞎话,你可以撕票。
天子给诸侯交人质作保,这比周夷王下堂见诸侯更自贬身份。天子的威严荡然无存。
公元前720年,窝窝囊囊的周平王窝窝囊囊地死了。被送去郑国做人质的那个太子星夜赶回继位。因为路途劳累加上悲伤过度,太子死在周平王的灵堂上。最终即位是他的儿子周桓王。
周桓王对郑庄公颇多怨恨。占着茅坑不拉屎不说,还逼着爷爷让他爹做人质。周桓王也是年轻气盛,不管三七二十一罢免了郑庄公的职务。
郑庄公觉得很没面子,决定报复,派兵盗割了周国的谷子。
周国缺粮,周桓王不得不屈尊向诸侯借粮以渡过饥荒。
后来郑庄公在诸侯征伐中发现天子的招牌还有可利用的剩余价值,又去朝拜周桓王以缓和关系。但是周桓王怒气未消对他出言相讥,并且送他十车谷子,意思是不用偷不用抢我送你。
郑庄公受到奚落,发誓再也不去朝拜周桓王。不过这并不妨碍他打着天子的旗号去攻打周边诸侯。他把十车谷子用锦缎蒙住,谎称周桓王送他十车锦缎做军费命他讨伐不臣的诸侯。
郑庄公“以王命讨之,伐宋”。他假传圣旨呼朋引伴去攻打他的对头宋国,讨伐宋国不向天子朝贡之罪。
宋国迎战被他击败,连丢两座城池。宋国重金贿赂卫国出兵相救。卫国使出围魏救赵之计,出兵袭击郑国。郑庄公闻讯立即回兵救援。卫国撤兵而走,但又不想空手而回,和宋国、蔡国联手去打郑国的附庸戴国(河南民权县东)。郑庄公挥军途中得到消息,立即转道戴国,和戴国联手击败卫、宋、蔡联军,并且兼并了戴国的军队,将戴国并入郑国。随后他和齐国、鲁国联手灭了宋国的附庸郕国(山东汶上县北)、许国(河南许昌)作为报复。
郑庄公掀起中原大战,打着周天子的旗号开疆扩土。他得实惠,天子得骂名。
周桓王干生气没办法。因为周平王曾经赐给郑国“彤弓矢”,授予郑国“替天伐罪”的权力。但是郑庄公假公济私,名为讨伐不臣诸侯,实为自己扩张势力。
最让周桓王不能容忍的是,郑庄公未经批准就擅自把天子赐给郑国的祭祀专用田拿去跟鲁国交换。被诸侯当做莫大荣誉的赏赐,郑庄公视之敝履。这摆明了是在打周天子的脸。
周桓王终于忍无可忍,传檄天下讨伐郑国。血气方刚的他不肯像爷爷一样窝窝囊囊过一生,发誓要重振大周王室的声威。
但星星已不是原来的星星,月亮也不是原来的月亮。天子的号召力已今非昔比。只有虢、卫、陈、蔡为数不多的几个诸侯派兵助阵。
公元前707年,周桓王御驾亲征率四万联军讨伐郑国。
郑国毫不示弱也起三万大军前来应战。
两军在繻葛(河南长葛)展开大战。
周桓王以实力最强的王师和虢**队为中军,以陈**队为左翼,以蔡、卫两**队为右翼,组成方阵向郑军进攻。
郑庄公反其道而行之,把实力最强的军队布置在两翼,并且以车兵、步兵混编成“鱼丽阵”冲击周桓王联军。
“鱼丽阵”是郑国发明的新阵型,以战车和步兵混成编旅,每辆战车后面跟随5个步兵。因为前进时像一群鱼而得名。“鱼丽阵”就象现在的坦克掩护步兵冲锋,利用战车的冲击力撕开对方防线,步兵一拥而入扩大战果。如果战车兵战死,步兵还可以随时替补。
郑军的车步混成旅首先击垮实力最弱的陈军。蔡、卫两军军心大乱也随后溃败。失去两翼保护的周桓王中军在郑军左右两军的夹击下陷入苦战。郑庄公率领中军也加入战团。周桓王被郑军包围。
混战之中,郑军一支冷箭射中周桓王肩膀。周桓王受伤无心恋战下令撤退。
郑军正欲乘胜追击被郑庄公及时拦下。他不想落下弑君的罪名引来诸侯公愤。
繻葛一战使得周桓王颜面尽失。天子仅有的一点威严也荡然无存。而郑庄公以一敌四以寡敌众大胜天子联军在江湖上扬名立万。郑庄公连天子都敢打,这让诸侯对他敬畏。
随后,郑庄公抛开周天子召集诸侯会盟。几个想巴结他的诸侯赶来捧场。
天子是诸侯的共主。诸侯会盟是天子专有的权力。郑庄公会盟诸侯是对周天子的蔑视。但是周桓王势微无助只能蜗居王宫忍气吞声。
郑庄公力压天子号令诸侯。周朝从此进入凭实力说话的争霸年代。诸侯无视天子肆无忌惮地扩张攻伐恃强凌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