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缓缓抬起头，脸上的笑容不变，眼里却亮起了异样的光彩：“怎么办呢小姑娘，你发现了我们的秘密，你说我要不要把你眼睛剜下来？这么漂亮的一双眼睛，味道一定很好。”

我一惊，差一点就张口喊出来，却有一道声音比我快了一些。

“啊……鬼啊！”

一个穿着旧卦的女孩子从暗处跳出来，她大概十二三岁，干瘦干瘦的，手里拿着半块馍，嘴角还沾着暗色的酱汁。

“鬼，鬼啊！”女孩惊恐的大喊着，拔腿就往门口跑。

男子左右扭动一下脖子。

随着扭动，他脖子的关节发出“咔咔”的骨响，随后他轻笑了一下，手臂突然爆长，只是一捞，酒就把已经跑到门口的女孩掐着脖子捞回来。

“唔，唔，咳……”女孩的脸憋的通红，手双手往后扯着他的手，脚也使劲的蹬着。

男人凑近女孩闻了一下，嫌弃的皱眉道：“有点老，而且肚子里全是脏东西，也就一双眼睛还凑合。”

“唔，唔！”女孩惊恐的瞪大眼睛，手脚使劲的推刨，指甲一刮，竟然把他的脸皮划出一道口子。

男子伸出手摸了一下被划开的口子，脸上的笑容慢慢没了，黑眼仁慢慢放大，随后整只眼睛里都是黑眼仁。

他一把将女孩拉进，几乎贴着女孩脸在说话：“死丫头，知道弄这张皮有多不容易吗？你竟然毁了我的皮，本来不想杀你的，是你自己找死。”说着，他猛然一张嘴，头突然变的斗大，嘴角扯皮脸皮，竟然张口要吞女孩的头……

“啊！”

我一下子从榻子上做起，推醒旁边的师娘急道：“师娘，快，快起来救人，妖要吃孩子！”

师娘懵懵的坐起来，四下看了一圈揉揉眼睛道：“你这孩子说什么呢？睡糊涂了吧？做噩梦了？”

“哎呀师娘，不是做梦，快叫大家去救孩子，再晚就来不及了。”我蹭蹭两步穿鞋披衣服，师娘看我紧张，知道事情不对，赶紧陪我跑出外间。

师娘叫了陈道长和师父，由我带头，飞也似的往前跑。

“这边！快点。”

我凭着印象带路，很快找到了那个房间，陈道长捏着黄符，师父拿着鞭子，我手里抓着一大把朱砂，也不知道哪儿来的力气，猛的一脚踹向房门，手里的朱砂直接扬了出去。

死妖怪，扬你！

“咯吱……”

房门被踹开，木质的边角摩擦出刺耳的摇摆声，怀仁怀义两个哥哥举着灯笼进来，师父和陈道长一左一右，随时准备攻击。

这是一间存放调料酱菜的杂间，屋里放满了各种坛子，为了保证酱菜鲜美，屋的一角放着冰块，屋里沁凉异常。

屋里有一个小桌，可是桌上落满了灰尘，根本不像是刚有人来过的样子，更别说有东西在这做过祸了。

那个贴了脸的人呢？小女孩呢？”

我明明就看见那东西坐在那，要吃掉孩子的！

“红叶，吃孩子的妖在哪儿呢？”师娘轻轻的问。

这……

对，坛子，那个满身奇怪花纹的坛子。

我拿了怀义二哥的灯笼走去架格边，找了一会儿，果然在架子倒数第二层找到了那个坛子。

“在这里！”我大喊一声，众人全部谨慎的靠过来。

我先从口袋里掏出一个辟邪符贴坛子上，打开封口的同时，飞快的拍了半把朱砂进去。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咸味。

师娘和众人沉默。

半响，师娘开口问：“红叶，这就是你说的妖物吗？”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坛子里，是一整罐的腐乳。红呼呼的一片，上面盖着一层朱砂，似乎还散发着微微的豆鲜味。

如果我说，我刚才真看到了，他们能信吗？

如果是我，估计我也不会信。

到底是我师娘，她轻咳了一声：“红叶八成是这两天吓着了，做梦魇到了，没事了，咱们回去吧。”

大家都不是外人，只当我真的梦魇了，纷纷收了东西往回走。

对，孩子！

我突然想到了那个小女孩，和那个面貌无奇的男人。男人对这里很熟，小女孩似乎是躲在这里偷吃东西的。

只要找到认识他们的人，也许就能找到那东西。

“你们，你们是谁？在这儿做什么？”门口传来怯生生的童音，我猛的回头，门口正站了一个女孩，她大概十二三岁，眼睛大大的，干瘦干瘦的，一身破旧的衣服满是补丁，竟然是我刚才看到的小女孩。

“你，你们来菜窖做什么。”小女孩似乎有点害怕，抓紧了手里的扫把。

难道，那只妖穿上了她的皮？她就是那个妖！

肯定是！

我飞快的把刚才粘坛子上的符纸撕下，三两步过去，一下贴她身上。

小女孩愣住了，看看我，又看看手臂上的符纸，“哇……”的一下就哭了，“你们干什么，我就是过来打扫下酱窖，我没有偷吃，别打我，别打我好不好。”

小姑娘哭的梨花带雨的，师娘看不过去了，赶紧跑过去哄着：“没事没事，不会打你的。快别哭了哈，乖。”

小姑娘好像受了多大的委屈，哭的更厉害了。

这边的声音动静闹的有点大，很快就把胖掌柜惊来了。他看到我们在菜窖很是诧异，但也没多说什么。

我赶紧凑近陈道长，小声问：“陈师父，你开过天眼，你不能看这女孩哪儿不对劲。”

陈道长怪异的看了我一眼，道：“并没有，就是个普通小孩子，阴阳平衡，肩灯双点，虽然运势贫苦，却没有招染脏东西的命格。”

这……

他回答的很坚定，让我怀疑起刚才自己来。难道我看到的，都是梦魇？可我没见过这孩子，她又怎么会出现在我梦魇里？

我赶紧又问胖掌柜：“掌柜的，你这里有没有一个年轻小伙子，穿蓝色褂子的？”

胖掌柜点点头：“店里的伙计都年轻，穿的也是蓝色褂子，你找的是哪儿个，他长什么样呀？”

“他长……”

我一下结巴了。

那个男人的脸皮，长什么样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