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是我记错了，或者呛了一口水，糊涂了？

那也不对啊。

别的事兴许糊涂，记错了，但拔剑的事，我可是记得清清楚楚！

“剑是我帮你捡回来的。”李乾芝淡声道：“救你的时候，你手蹬脚刨的，其中一只手还紧握着这只箭。我怕你滑到自己，酒精已塞到腰上了。”

哦……

我就觉得拔剑了。

不过，说到手蹬脚刨，我隐约记得，刚才在水里，我好像八爪鱼一样，用腿圈他来着……

这就尴尬了。

湿衣服紧紧的贴在身上，虽然披着外套，被风一吹，也还是有点冷，尤其上脚，搜搜的透着凉气。可是我的脸却有点烧，感觉滚烫滚烫的。

“咳，那个，咱们走吧。”

一直被他抱着站着不动，我会更尴尬，只好轻咳了一声，厚着脸皮提议着。

李乾芝也没说什么，嗯一声，还真的往卧河口那边走。

已经过了子夜。

月色如钩，河边清风水浪，一波一波的水花敲打着岸边的小石头。他抱着我慢慢的往前走，偶尔踩偏一石子，发出轻微的咯吱声。

离的这么近，我可以清晰的闻到他身上那种混合的，带着牛皮腰带的奇怪味道。

可能是刚刚下过水，他的湿衬衫上，染着一层河底泥土的腥气。

几种味道混合在一起，莫名的有点像鱼腥味。

风突然大了。

我脚有点冷。

李乾芝低头看了我一眼，有点无奈，也有点心疼你道：“姚红叶，你这女人，就不能让人省省心吗。你是个女孩子，三月的河水有多凉，你难道不知道吗，究竟什么事，竟然值得你如此作贱自己？”

之前两句，听的还挺暖心的。

可是听到后一句，我就莫名的有点怄火，忍不住抢白道：“什么叫作贱自己？我又不是下河摸鱼玩儿去了，我是去干正事儿了！我是下河找东西的，你不懂就别在那乱说。”

“正事？”

李乾芝哼了一声：“正事，就是差点在河里淹死？你知不知道，若不是我来得及时，你就没命了！”

他的语气有点挑高，看得出是生气了。

刚才，对亏他救我，不然，我可能就失力又掉进河底了。

我没做声。

他可能是觉得自己语气重了，略微放轻了一点声音的道：“以后再有这种事，你可以去找我，千万别再以身犯险了。你若是出了事，我一定会疯的。”

浪子回头金不换。

脾气不好的人学会温柔，也最难抵抗。

问不怕他和我吵架，我怕他突然软下口气，好言好语的低声细语。

因为，和他吵架，我还可以告诉自己，他这个人脾气臭，一身臭毛病，而他突然温柔了，只会让我想起七情阵中的一切。

甚至，佛家后院，半山野樱桃树下，他深情又执着于眼神。

“听到了吗！”他突然停下，抱着我的手一松，似乎想把我扔了。

“啊！”突如其来的失重让我一惊，下意识的伸出胳膊，圈住了他脖颈。

“哈哈哈……”

李乾芝大笑起来。

我这才发现，他根本没有想把我扔下去，就上颠我一下，吓唬吓唬我。

这个人真是……

算了算了，看在他刚才救了我的份上，就别跟他计较了。

淡定，淡定。

我暗自舒了两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也试着将手慢慢收回。

这时候，一道唐突的声音却从旁侧出现了。

“李队长，好雅兴啊。三更半夜的不睡觉，竟然还来河边漫步？”

声音很是耳熟。

侧边儿两排灯笼考级，一道胖乎乎的身影踱着四方步出现在眼前，来人是赵县长的侄子，是赵静海。

笑呵呵的站在我们眼前，像刚看到我一样，很惊讶的到：“咦？姚老板？是你呀？你这是……”

他故意打量了我一番，很关心的模样。

若是平时，我肯定会跟他笑着打招呼，但是现在，我被李乾芝抱在怀里，光着脚，身上还裹着他的制装外套。这招呼，要怎么打呐……

李乾芝扯了扯外套，将我漏在外面的脚丫裹住，面色不变的应道：“赵局座也是个有雅兴的人呢。怎么，屋里太热了，也出来河边吹吹风，凉快凉快？”

这话说的……

夹枪带棒的。

赵静海确实哈哈一晓，回言道：“李队长，你可真是会说笑。三月燕莺天，哪里会热。我家就住在青龙大街上，平日里也经常来这河边吹风游走。倒是李队长你，当真是有雅兴。

我听说前些日子，你搬去临山居里住了？如今你和姚老板夜游临沧河，莫不是得偿所愿，抱得美人归了？

那赵某人可要提前恭喜李队长了，好事将近，恭喜恭喜呀。”

说着，他拱起拳头，很喜庆的做了一个恭喜的姿势，脸上的表情也是喜色满满，情真意切。

他身上披着锦缎外套，可是里面穿的却是白色的素中衣，脚口的袜子也有些不整齐，一看就是从睡梦中急急忙忙穿衣出来的。

赵静海这个人，喜怒不形于色，看起来是笑呵呵的和你说了一句话，其实就是暗戳戳的在挖坑。

一个不留神，就会掉进他的坑里。

外面站的地方，虽然也是临沧河，却是河的偏支，两边碎石很多，也没什么景色可看。

所以……

他有可能，是得到了什么消息，故意在这儿堵人的。

老狐狸。

他究竟想干什么？

李乾芝很淡然的笑了一下，很谦卑的道：“多谢赵巨多的美意，可是现在说恭喜，还真是太早了，若是真的有得偿所愿的一天，李某一定第一个通知局座，问局座讨一份大礼。”

“好说好说，礼肯定要包大的，哈哈哈……”

他面皮喜庆笑着，话风一转，突然又问：“李队长，我看你们衣服都湿透了，你们这是……”

“哦……”

李乾芝淡色道：“晚上的时候，红叶觉得有点闷，我就陪她来这边走走。可也是不巧，她弯腰的时候，一只耳环掉进河里了，说什么都要下河去捞。

你也知道，我这个人，见不得美人不开心，就只好一起跳下去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