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3章 旧铁门

“不急不急。”

小海棠点头笑道:“左右离花朝节,还有半月之久呢。流水戏,唱的都是家喻户晓的老戏场,图的就是欢喜热闹。反正近水楼的戏和人都是现成的,全听张班主任一句话。我们左右都跟着。”

“那好那好……师父笑着。

一盏香茶很快就喝了一半。

该说的话都说完了,小海棠着便起身,跟师父说告辞,随后又和我道:“红叶姑娘,你最近身子不好,可得要好好休息啊。近水楼那边还有些事儿,晚些时候,我还有一场戏台子要唱,就不在这里多加打扰了。我先回近水楼了。”

“好。”我点点头,和师父一起起身送客。

秋海棠对我们礼貌的一笑,带上小草,漫步款款的离开了。

她走路的时候,喜欢单手前端,身体挺得直直的,藕色衣衫上的蔓藤,就跟活了一样,随着她的一款一步而生动灵活起来。

我看着她穿过石子路,穿过拱门,眼神一晃,就想到了那漆黑的地窖,和狰狞冷酷的脸庞。

邱海棠这个人……

城府太深。

一大早就出去了,少了一餐药,太过忧思时,我的心口就有点抽疼。二哥回来了,师父师娘一定有很多话想要单独跟他说,我没跟师父回小院儿,去厨房拿了点新鲜果子,回到了自己的小院中。

喝过药, 又吃了果子甜嘴儿,本想拿出那几本小手札看看,可是困劲儿突然上来了,我干脆甩掉鞋子,躺到榻子上。

才一闭上眼睛,我就睡着了。

“姐姐,姐姐……”

朦朦胧胧中,我听到了熟悉的呼叫声,仔细去听,竟然是阿晧的声音。

“阿晧,阿晧!”

我也顾不得是梦是醒了,赶紧焦急的呼唤起来。

可是我呼唤了半天,却再没听到阿晧的声音。

我的错觉吗?

还是,我只是做梦了……

意识渐渐涣散,我竟然又睡了过去。

都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梦中,我竟然看见阿晧了。

她穿着一身漂亮的花裙子,梳着两条高尾羊角辫儿,拿着一串通红的藏葫芦,咬一口便嘿嘿一笑,她一蹦一跳的往前跑着,两条羊角辫一翘一翘的。随着她的笑声,荡漾出欢快的弧度。

“哈哈,姐姐,你吃糖葫芦吗?很甜的。”

她转头对我微笑,将通红的糖葫芦举过来。

虽然是梦,但我竟然闻到了一阵酸甜的香气,糖葫芦的第一颗山楂被咬了一口,上面遍布了一圈整齐的牙印儿。淡黄色的冰晶剔透香甜,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姐姐,你吃一口吧,可甜了。”她笑着踮起脚尖儿,把糖葫芦又往嘴边举了举。

我不太喜欢吃酸的。

可见这是梦,吃一口又何妨。

我笑了一下,附身张口,正要去咬山楂,却听见啊的一声惨叫。

“阿!”

阿晧惨叫一声,身子不受控制的后退了好几步。一阵阴气出现,将她飞快地卷在其中,等那到阴气散开,她人就不见了。

“阿晧,阿晧!”我慌了,不停的呼唤,可是终为空无一人,更没有人回答我。

黄沙飞起。

地面上静静的躺了一串咬了一口的冰糖糖葫芦。

人呢,她人呢!

“阿晧,阿晧!”我弯身捡起那串糖葫芦,急声的喊叫着,突然感觉眼前一花,我来到了一间昏黄的屋子里。

“姐姐……”

屋子很暗沉,空气中仿佛笼罩着一层灰色的雾气。隐隐约约的,能看到右面有一间厚重的旧铁门。

那大铁门上面刻了许多怪异的花纹,像鱼像树又像花,盘根交错的雕刻在一起,看的人眼睛直发晕。

旧铁门上落着一把大锁,锁像是上了年头的,上面布了一层厚厚的灰尘。有怪风一吹,那铁门上的锁头被吹了一荡。

“姐姐,救我姐姐……”

站在铁门前,我分明听到了一声极细的呼救声,那声音音色微甜,带着惊恐与颤抖,分明是阿浩的声音。

“阿晧,你在里面吗?阿晧!”

我快步走去门前,使劲儿的去拍铁门。可铁门太过厚重,我拍了半天也纹丝不动。见地上有两块石头,便捡了一块,拼了命的去砸那个生落灰的大锁头。

一下,两下,三下。

“咔嚓……”锁头都被我砸坏了。

我伸手使劲儿一推……

“呼……”

一阵阴寒之气散开,视线渐渐适应黑暗,我终于在屋子西北角,看见了阿晧。

她怂啦者脑袋。衣衫已经破旧了。

头上整齐漂亮的羊角辫散开,长发染着血屋垂着。

干净漂亮的衣服上,沾满了鞭打后的血渍,双手双脚更是被四根刻着符咒的铁链子抻绑着,被迫伸直,保持着大字型,一动不动的姿势。

“阿晧!”

虽然心里隐约觉得这是梦,可是一看小姑娘被折磨成了这个模样,我心疼的不行,下意识的上前想要救她,可才往前跨了一步,眼前突然出现一面透明色的障墙。

那障墙上被人下了介阵。

我才一触碰,马上就被反弹出去,身子撞到后面的柱墙上,心头一口逆血翻转,强忍着,差点没呕出一口心头血来。

“咳咳……”

心中气血翻滚,我忍不住咳嗽了两声。

“姐姐……”

铁门里的阿浩听到声音,缓缓地睁开眼睛,她咧嘴对我笑了一下,嘴唇里一下涌出一口血来。

“姐姐,你来了呀。姐姐,阿浩没有背叛你……”

小姑娘对我笑着,好看的皮囊显出无尽的虚弱苍白,我的心里一疼,猛的一激灵,这边睁开了眼睛。

“阿晧,阿晧!”

我一下子坐起来,忍不住在心中急喊了几声,就如之前一样,不论我怎么喊,阿晧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不曾回应。

我从枕头下面掏出一个帕子,抹了抹额边的汗珠。伸手撩开袖子,手臂上那黑色的羽翼,竟然已经变成了紫色。

陈道长说,他给阿晧卜过一卦,是逢凶化吉之卦,还说用不了几天,天一定会自己回来的。

这么多天了,怎么还没有消息呢。

叹了一声,我重新躺回榻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