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失之物

玛琳菲森转过头去,盘子里的慕斯蛋糕已经几乎没了踪影:“啊……真的少了吗?”

斯图亚特·赫森手里拿着一张表格——上面的的确确空了几个格子没有打勾。他看向那少女,随后紧皱着眉头点下了脑袋。

“虽然有预料到可能会遗失一些戒指和匣子啦——”那双绿眼睛看起来充满了无奈,“——不过知道真的掉了之后,还是有点小伤心。”

她挥挥手将斯图亚特叫过来,伸手向他要那份表格。

“……这些是什么?”玛琳菲森看了那张表格不到五秒钟,马上就开始抱怨,“全是编号——斯图你真是毫无情调呢,甚至都不给它们取名字。”就像我和玛莲娜曾做过的那样。早知道的话我就从小教你了,现在你都这么大了,习惯已经没法改变了吧。

斯图亚特撇了一下眉毛,但还是开始解释:“第一枚是雨属性的……”

“啊,那些雨属性、岚属性、云属性和雷属性的无关紧要,”玛琳菲森打断他,“除了这些之外,我们少了什么?”

……我父亲的作品中有这么多都一文不值吗?

斯图亚特无名火起,但却又被他习惯性地深深掩饰在冷脸之下——这习惯没有一刻不让他厌恶。他再度屈服于触手可及的、来自玛琳菲森的安全感里——唯有眼睛一处可以探知端倪。

而恰好,玛琳菲森就是喜欢观察他眼睛的人。

她当然知道这个半大的男人(不过成年不久)在生气,毕竟他们已经相处了将近十二年之久,于她而言,可能没有比惹怒斯图亚特·赫森更加轻而易举的事儿了——她再清楚不过该如何刺伤他,当然也知道他心中最柔软的部分在哪儿。

让他对她感到愤怒、产生怨恨,所以她刻意加了这么一句话。

(我怎么可能不爱爸爸的作品呢,斯图。我啊,记得每一个匣子,每一个戒指,它们的外貌和内里,它们诞生时的模样,它们的蓝图……爸爸制造它们的时候,我从始至终都在一旁看着呢。玛莲娜的表情、她的笑容也不大一样呐,于是我学习到了表情这东西并不是按照规尺一成不变的。)

玛琳菲森在心里叹息着。

(只是啊,如果能引得你更加讨厌我的话,之后的一切都会更加好办吧。)

(毕竟我呐——)

“一枚a级的大空戒指,”斯图亚特快速地扫了一眼表格,“一个大空匣,还有一个晴匣。”

玛琳菲森闻言,走到了斯图亚特整齐分类码好的匣子堆里,蹲下身辨识起匣子来:“晴匣少了一个啊……不会是沃尔夫冈(wolfgang)吧——啊,不是。”她伸手取了一个暗金色的匣子出来,“好久不见啦,沃尔夫冈!”

跟匣子打了个招呼后,她复又将其放了回去,接着继续回忆着到底少了哪一个。等她查看完全部的晴匣(大约十个)后,情绪突然就低落下去了一些:“……是伯利亚(birlia)啊。真可惜,我以前可喜欢它了呢。”那个淡金色的小巧匣子。

她又转到大空匣那边去。辨识大空匣更加容易,毕竟它们加起来也不过三个,玛琳菲森几乎是瞬间就发现到底是哪一个少了——她的情绪又低落了一点,低着头轻轻地说:“这次是狄伦(deeren)呢……我们以前都爱跟它玩的。”那个时候的我和玛莲娜——那是斯图还没出生的时候的事情。

很久很久以前,在爱尔兰原野上居住时的往事。

但玛琳菲森很快又恢复了原样:“不过呢,都不是十分强力的匣子,所以我们的损失不算太大哦。”她笑吟吟地说,“伯利亚和狄伦只需要一点点火焰就能驱动,灌入太多的话反而会失灵的——肯定会被别人当做废匣闲置,更不可能影响到我们的啦!”

她将最后一点冻成布丁的奶油刮去,放进了嘴里。

斯图亚特没法捕捉到那少女眼中转瞬即逝的追念。那些情绪只不过是翻滚了一下,马上就被她绿色的笑意给掩埋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