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 武侠

虽然这一击来的出乎意料, 但是黄药师反应很快,看白公公还要继续的样子,他迅速抽出腰间的玉箫。

这管玉箫不是黄药师的武器, 随身带着它是因为他喜好风雅,善音律,他游历时最喜欢对月吹箫。

黄药师年纪虽轻, 但是武功放眼整个江湖, 已属于一流,又因为习惯使然, 平时都不用武器。但这会儿赤手空拳, 他又有伤在身,就未免有些吃亏了。

这会儿白公公来势汹汹,他情急之下就拿身上的玉箫迎敌, 不然总不能扛着石桌石凳来打吧。

玉箫质地易碎,灌入内力后却坚不可摧。

黄药师是学过剑的, 而且还学的很不错,这会儿他以萧作剑, 如果忽略他没穿上衣,身上还被包扎的凄凄惨惨的,那看起来到还是有几分名剑客的样子。

可惜,这些在白公公眼中都是不争气的花架子。

即使白公公顾虑阿青,没有使出全力,但是黄药师还是十招里面只能接下三四招,漏下的急如骤雨一般噼里啪啦打在身上。

黄药师内心简直卧槽。

这白猿成精了吧,明明看起来像是在胡乱挥着树枝,不成章法,可是到了身前却发现是精妙的剑招, 而且毫无破绽,他几乎手无招架之力。

最重要的是,这剑势凌厉,打到身上却及时收敛,不伤人,却很疼,而且还完美的避开了他受伤的地方。

明明黄药师是人,白猿是猴,但现在黄药师感觉他和这白猿像是被调了个身份,被当成猴耍的分明是他!

虽然内心波澜起伏,但黄药师包袱在身,就算这里没人看见,仍然做好面部管理工作,看起来是狼狈了些,但表情沉着冷凝,丝毫没有退缩之意。

要是哪一个白发老公公看见了,八成要惊呼此子乃是可造之材,要哭着求着收他为徒了。

可惜这里没有白发白公公,只有一个莫得感情的白发白公公。

本来白公公想着教训他一顿就算了,但是它打着打着就嗨起来了。

毕竟这些年它在阿青手上屡战屡败,其他的动物或人又接不住它一招。现在碰到了黄药师,就像见到了以前的阿青一样,可以和它玩一玩,还打不赢它,那当然要爽了再说。

白公公是开心了,黄药师心里则暗暗叫苦。

虽然白公公放水了,但是他还是会疼的啊,而且他动作幅度大了伤口也裂开了一些。

最悲催的是,真被他猜对了,即使他用轻功也跑不过白公公。

不成,得想个办法脱身才行。

黄药师一个侧身躲过一击,然后顺势倒在地上,趁机抓了一把自己刚才物色好的石子。虽然不知道这白猿能不能挡住他的弹指神通,但是能阻拦一二为他争取时间也是好的。

他瞄准时机正准备出手的时候,一道绿影闪过,率先将白公公手上的树枝给击飞出去,不仅如此,余劲还把它牢牢的钉在树上。

他下意识顺着动静看过去,凤眼突然睁大,水汪汪的,看起来竟然有几分可爱。

原来那道绿影是一根青草,就是柔软纤柔,水嫩多汁,牛羊喜欢吃的那种青草。

此时,青草的茎部钉死在桃枝和桃树上,露在外面的是一截草叶。微风吹过,叶子还颤颤巍巍的抖了抖。

黄药师知道武功境界高到某种程度,输送内力,飞叶摘花皆可伤人。其实他现在也勉强可以做到,只不过要想达到刚才那种地步,内力必定浑厚无比。换成是他,得再有个一二十年才行。

最让他吃惊的是,这根青草在钉住桃枝的那一刻就该因为受不住这么强的内力而碎裂,可现在它却是完好的,甚至看起来就像是从树上长出来一样。

要不是他亲眼所见,也不敢相信竟然有人能做出来。

“白公公,你怎么能欺负人呢?他还受着伤呢。”好歹也得等他伤好了再说啊。

清脆的女声从黄药师身后传来。

黄药师喜好音律,对声音比较敏感,这女音听起来清丽婉转,他心里一边不合时宜的想:只要对方不跑调,唱起歌来肯定好听,一边慢慢转过身来。

没办法,身上疼,动作还是小点的好。而且以他的敏锐程度,也知道现在危机已经解除了,来人八成是这白猿的主人,还是个女的。

就算被打得很惨,还是要维持住风度。

这是黄药师最后的倔强。

不过他以为自己是从容不迫的一转身,云淡风轻的一回眸。落在阿青眼里,却是小倒霉蛋落入猿爪,惨遭蹂/躏后被摧残的可怜模样。

没办法,黄药师没照镜子是不知道,他现在头发凌乱,赤着的上身除了东一道西一道绑着伤口的布条以外,就是被桃枝抽出来的红痕。

白公公收了力,打在身上疼倒不是很疼,但是黄药师皮肤白皙如玉,很容易留下印子,桃枝又有不少枝叶,就导致他身上伤痕交错,就连脸上也多了两道被树枝蹭到的红印子。

“噗嗤!”虽然这样子很惨没错,但是真的很容易引起误解的,不知道还以为被怎么了。

而黄药师呢,纵使见过不少姿容美丽的女子,看到阿青的第一眼仍是掩不住的惊艳。

宋朝的礼教对女子束缚很大,黄药师出身官宦世家,后来离家出来游历江湖。

他见过的女子要么像他母亲一样是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家闺秀,要么就是利落洒脱的江湖侠女,除此之外就是饱受生活艰辛的农家女子。

眼前的女子则大不一样。

她看着十六七岁少女的模样,穿着一袭青色布衫,鸦羽般的长发用木簪挽起,周身无一处配饰,也未施粉黛。

简简单单的装扮,却突出她如画的眉眼,还有身上那股仿佛与自然融为一体的灵气,钟灵毓秀,丹青不可描摹。

她抱着一捆青草,背上还背着一个很大的装满青草的竹筐,离他还有些距离,就这样开怀的笑着,眼神澄净,让他想起三月嘉兴烟雨过后明亮干净的天空,还有开得更加俏丽的桃花。

黄药师他,他脸有一点点红。

这莫非就是岛上的仙子吗?

就在他一眼万年的时候,白公公看到阿青来了,后知后觉发现自己好像做错了事。

它抓起一根树枝,一荡荡到阿青身边,哇哇嗷嗷的说着什么,不时还指着黄药师比划着。

阿青吸了吸鼻子,嗅了嗅,然后皱起了秀气的眉,“白公公,你又偷偷喝酒了?不是说早上不能喝吗?”

难怪这么兴奋,平时白公公见着生人都是直接躲开的。

白公公有些心虚,它连忙把手上一直抓着的桃子放到阿青抱着的青草堆上,然后讨好的蹭了蹭阿青后,就以比刚才追赶黄药师还快的速度在树间跳走了。

“白公公真是的,每回都这样!”

阿青看白公公又溜了,暗自决定回去就把酒给藏起来,每日的分量还要减半。

不过它是跑了,现在烂摊子还得阿青来收拾。

阿青也不管怀里草堆上险险放着的桃子,就这样直接向黄药师走去,步履轻快,桃子竟也没掉。

“抱歉,白公公喝醉了,平日里不会这样的。你才醒过来,伤还没好,快随我回去上药吧。”阿青看这个倒霉蛋呆呆的样子,心想坏了,白公公不会把他打傻了吧。

本来他从一千多年后来到现在也够倒霉的了,这才醒,就被喝醉的白公公一顿打,真是惨到家了,瞧这小脸弄的,跟开花似的,白公公也太不会怜香惜玉了。

黄药师看到这青衣少女盈盈的向他走来,不但替那只白猿道歉,还关心的问他的伤势,想到刚才他被打的场面,不由有些窘迫。

“不敢当。要说起来也是我先不对,那白……白公公大概是以为我拿了它的桃子,所以才要攻击我的。”黄药师解释道。

“白公公还是这么护食。”没想到竟然是这样,阿青也有些哭笑不得。

她艰难的腾出一只手,将草上的桃子拿下来递给黄药师,“既然这样,你打也不能白挨,喏,这个桃子给你。白公公挑桃子还是有一手的,它选的绝对是最甜的。”

黄药师想想,他这顿打挨得确实冤枉,从小到大他还没吃过这么大的亏,本来以他的小心眼是要找回场子的。

可是,他瞅了瞅阿青,算了,看在疑似小仙女的她的面子上,这桃子就当赔偿了。

他默默收下,桃子看起来是挺水灵的,肯定很甜。

“多谢姑娘。”黄药师看着阿青这身前身后的一大捆青草,衬得她的个子更加娇小。不管对方是凡人还是仙人,出于风度,黄药师也不能就这样在一边干看着。

“姑娘,这草还是给我吧,你这样看起来实在有些辛苦。”

“不用这么客气,你叫我阿青就好了。说到辛苦,”阿青有些好笑,揶揄的看着他,“你看我这像是辛苦的样子吗,昨天你这么大一个人都是我抱回去的,更别提这点子分量了。你又有伤在身,还是好好歇着吧。”

抱……抱回去?

怎么个抱法?黄药师想了一下那个画面,阿青身量纤细,个头也才到他肩膀,要是把他抱起来,这画面绝对很美。

而且他顺着阿青的眼神低头看了看自己,即使只能看到胸前这一部分他也能猜到自己现在的模样。

救命,亏他还以为自己风度翩翩,举止有礼。

原来,他在她眼中一直是这个样子的吗?

这下,黄药师脸上的笑容再也维持不住了,渐渐有龟裂的趋势。

他,黄药师,才华横溢,放浪不羁,多少女子的梦中情人,如今才碰到一个有些好感的姑娘,却在她面前丢尽了这二十年来所有的脸。

黄药师感觉自己尴尬的能用脚抠出一个桃花岛了。

老天,时间能倒退到前天吗,那时候衣冠齐整,风流蕴藉,最主要是干干净净的他才是真正的他啊!

作者有话要说: 请大家收看家暴现场。

老岳父以为女婿偷吃,酒后痛殴出气。可惜女儿护短,最终只能含恨离去,悲戚!

这里的黄药师是初入江湖不久,所以还很青涩,以后会慢慢成长为那个亦正亦邪,蔑视礼教的桃花岛岛主……吧?我尽力写,毕竟以我的笔力感觉很难刻画这样一个惊才绝艳的人物。

不过在这里要对小黄同学道歉,我不是故意迫害你的,相信我,我是你的粉啊,请看我真诚的大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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