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第 132 章

显然,这个猜测是对的。

因为……自从但丁说出自己的名字起,这儿就变得热闹起来了。

“实话说我从刚才就想问了,”白锦藏在古一划下的范围内,看着不远处的但丁皇牌空战3d纪实现场直播吐槽道,“原来你这么活泼的吗?‘你不会不舒服吗?’——那简直不像你会说出口的问题!”

“你觉得我会说出什么问题?孩子,有时候人不得不承认,活太久不是个好事儿。”她旁边的古一法师笑了起来,“人在面对不同事物时是有不同面目的,我是这样、蝙蝠侠是这样,你自己也是这样。如果你不能给自己找几个排解无聊的法子,迟早有一天你也会走到这一步。”

“你是说,变得八卦?”

“……是渴求变化。”

“我想本质都是看腻了现状。”

“的确如此,看腻了现状都是看腻了现状……”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在暗示我说了句废话。”白锦眼角一跳。

“是吗?!”古一表情震惊,“我以为这是明示!”

白锦拳头硬了。

“好了,好了,让我们保持一下仪态。”古一见好就收,“至少待会儿出场开会时,我们不能是打着架的……”

白锦哼笑一声,松开了拳头。

但实话说,古一的话她听进去了——他是在提醒她这个同样寿命悠长,甚至几近永生、与天同寿的后辈:不要小看长生这个词,在已经得到了它的人身上,它不是个祝福。

而对此,白锦其实也早有预感——她无法想象……或者说,很难去面对自己在未来要看着现有这一切更新换代这件事。

因为她见过太多值得珍重的事物与它们的消亡——她仍记得那种感觉,且因此而对必要改天换地并将之放大千万倍的未来一边致以期待、一边满怀警惕。

《天选》里有一个设定,与原本的“安娜·怀特”那与生俱来的特异之处高度相似。

——“无”,或者说,“永生之苦”。

它是一种酒的名字,也是《天选》世界星际社会守序善维和、对外防卫与最高学术交流组织“星环研讨会”的最高刑罚,有时候可能过去上万年岁月都不动用一次,像是摧毁一两个星系之类的小打小闹根本用不上它,除非那星系是星际联盟中心行政区。

因为它的刑罚内容是……让受罚者被一切遗忘。

最开始是陌生人的印象,然后是身边亲近的人……再后来是所有生命,乃至于现实世界的记录。

当一切存在过的痕迹都被世界遗忘后,受罚者还将开始被历史遗忘、被规则遗忘,‘爱’‘恨’‘生’‘死’——每被一条随机规则遗忘,受罚者就会失去相应的能力,他们将被固定在一个特殊监狱的某个相对空间里,不由自主、不能动弹,只能祈求自己早点被‘我’‘自我’‘思考’一类放过,能在无尽虚空中渐渐化作一片连残渣都不剩多少的虚无。

而在这整个过程中,曾被受罚者伤害过的世界线将慢慢被新的一切替换,每个遗忘了它的区域都会在新世界线里向更好的未来而去,直到最后,旧世界线被彻底封存,只有一座位于星环总部‘无终之城’边缘的钟楼里能观测到那些已冰封的虚无过往。

而用来封印受罚者的监狱,其实它里头人数不少……但那些人互相之间没有交集。

因为它们都已经是一片虚无了。

一片什么都没有的虚无。

它就是永生者痛苦的终极。

所以,它才会以‘永生之苦’的名字命名——这是一种酒,它来源于星际联盟七大主要派系中的‘开灵帝国(kylin)’文明母星,其主材料有两个,分别是‘长生种自愿放弃的甜蜜回忆’与‘短生种不愿放弃的痛苦回忆’。而且回忆中不能掺入‘贪婪’、‘嫉妒’等杂质,它必须要与爱有关。

这样的原材料太过恶毒,因此它是一种禁品。而以这种极其恶毒的材料酿造出的酒液也是全世界最难喝的东西:它很苦,透彻灵魂的苦, 20强化版任地狱卡带都比不过的苦。

但喝了它之后睡一觉,能梦见自己一生中最幸福、最轻松、最快乐的日子,所以……在黑市里,它销量还挺高的。

白锦可不想自己哪一天也叠个buff叫‘永生之苦’,她对未来做好了一切准备,而每个计划里都是‘两个人’。

‘另一个人’是谁,这不是个选择题。

……

……实话说,克拉克,他是个认真、务实且同等尊重所有人的好好先生,一个看上去好像过于善良柔软却能坚持每一条内心铁则的好人,一个对自己少有自信心——却能永远相信人们的、温柔的人。

除“超人”之外,他作为记者的事业也从未被放下过。他甚至还是普利策得主。两次。

对此,白锦满心欢喜、与有荣焉。

当然,她珍爱克拉克,当然不可能只是因为事业,而是因为,她放眼看见了他的一切。

有人说,你自己是个怎样的人,就会以怎样的目光去看他人、看世界,而克拉克总说她温柔……实话说,她自己并不那么觉得,只觉得他能说出这样的评价是美好的,概因他自己就是个温柔的人。

“温柔”从不是什么贬义词,它是美好的品德,就像“美好品德”这个词组一样美好。

没人不希望自己身边有个温柔的、和善的、可靠的人。

而克拉克,他就是那个人。那个属于肯特家、属于斯莫维尔、属于大都会、属于世界的善人,一个万众瞩目且符合所有期待的好好先生。

但……有时候,你也不得不承认,这世界有部分面貌,实在配不上他。

所以白锦在面对他时总会显得有些弱势,因为她明白这个人的好与他所遭遇的不好,所以她才更难以她惯常的、冷淡而自我的模样对待他。除此之外,再加上心灵的共鸣、步调的一致与爱的催化,她甚至想称之一句“天作之合”,因为他们实在太合拍了。

人总会想要拥抱柔软且值得爱的美好事物,对她来说,他就是那个“美好”……当然,不止是可以远观的“事物”,还是能抱在怀里加以亲昵的爱人。

而这回……嗨,其实她也没生气,只是心中稍有难平罢了。可对人世间的情感关系而言,这句“难平”就是最大的问题啦!今天这儿添一点,明天那儿添一点,最后它只会有一个结局——一场爆发,然后万事皆休。

人与人之间的相处中,坎坷是常有的。而她不是擅长忍耐的人……那么,既然她不想走到那一步,就要将每个可能的隐患都掰扯清楚。包括克拉克一方的感受也是,她会尊重他的**、自由与每个意见并酌情考虑是否采纳,而她相信他也会这么做。

无论如何,他们两人之间的交流永远不会真正存在障碍,因为他们将对方视若珍宝。

对白锦而言……她已经无法想象自己的未来没有他的样子了……克拉克·肯特,他就是那道令她无法继续忍受黑暗……或者说孤独的光。

说实话……其实当时她是可以直接说“我想你对我更重视一点,我还想要礼物,无论价值只看心意。”的,但心里那一丝难平让她当时选择跳过了这个话题——看,人心里如果老梗着一件事的话,是多么可怕啊!

……结果离家出走来和队友组团才这么一会儿,她就已经在后悔了。

“他会不会难过?”

“他好像离开了我的感应范围,那他现在在哪?”

“他的心情能平静下来吗?”

——对自己的质问让她无法安宁,什么“放不下的脸面”在值得珍重的爱人面前都是不存在的……她简直想飞快冲回去抱着他说“对不起,是我任性”,但现在面前的问题实在暂时性走不开……

而且,目测,是要让她有那么一段儿时间走不开了。

——白锦死死盯着打从远方而来的那些身影,对古一发出了一个震撼她自己的问题:“为什么我能在这儿看到四百米高的地狱三头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