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锦呃呃呜呜了半天,终于心一横放弃治疗，一把拉开了门。

于是一高一更高的两人对视，不再被任何事物所阻碍。

她“哼哼！”一笑，双手环抱,瞪着克拉克故作生气的样子。而他也配合的以夸张姿态往后倾倒——他惊恐的笑起来,像是被她的目光击溃了,也像是遭了某种无可抵抗的迷惑。

于是,直到两人坐在餐桌前，白锦还在笑。

“嘿！安娜！”克拉克‘不满的’提醒她，“快停下,好好吃饭！”

“好的，好的，好好吃饭——”她切下一块蛋饼，蘸了一点甜椒酱一起吃掉。

他做饭一向可以的……好吧,是说味道确实不错。

而在她吃饭时，克拉克也一直边吃边看着她,目光里藏着些迟疑。

他踌躇半晌,突然喊了她一声。

“安娜。”他说,“你……呃，我是说,吃完饭之后，你有什么事要做吗？”

白锦喝着汤,闷闷的“嗯？”了一声,抬起头来回答道：“没有。”

她现在确实没什么事要做，因为这是休息时间。

人不能只紧张不放松，那样的话，再坚强的人也会有撑不下去的那天。在休息时间,还是不要去想其它的，除非有什么特殊情况。

“……嗯……你想，想看看孤独堡垒吗？”

克拉克红着脸，挠了挠后脑勺。

“我想，我有些……呃，东西，想给你……”

………………

…………

……

……这是白锦第一次来到这里。

——北极。

撼烈冷风吹杀于这万古冰盖之上，卷起雪花，开于云天之中。

这儿的白茫茫大地是真的很干净。

白锦看着轻柔雪团在远方越滚越大越滚越大，最后成了一个个形态凝实的巨大雪卷，在轰鸣声响中滚向远方。

她下意识低头看了看。

雪卷大多发生在美国爱达荷州，因为只有在满足了一些严苛条件的、地表温度在冰点以上的松散积雪上，才可能出现这种“大自然的冰淇淋瑞士卷”。

“这儿的温度很高吗？”她问，“北极的雪，不应该产生这种自然现象。”

克拉克愣了一下，转头看了看底下，恍然大悟道：“噢，这下头几百米的地方是一座全自动工厂，隶属神盾局。”

……？

你们北极住户已经住房位置紧张到这种地步了吗？？

白锦眉头一抽，无话可说。

这会儿他们慢悠悠飞过冰原之上，因为这一路上的风景不该被忽略。在夜色中，她看到了一片乌云飞雪，下头没什么东西，只有茫茫无际的雪。

但克拉克给她指了指一个背风的矮坡，“那底下有个洞，”他说，“里面住着一只北极熊。”

‘住着’。

他的用词多么美妙，既写实又充满童趣。这让白锦不由得微笑起来。

来年春天，这只北极熊走出自己的家门时，会看到怎样一个世界？她想——而我，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期待‘春天’的？

多么不可思议。但这一次，她看着那接天覆地的大雪，并不止于惊叹它的静美，更想到了在那之后，未来要发生的故事。

未来。这词真好。

她看了一眼旁边红披风的男人，下意识动了动手臂，伸出了右手。

但这好像没什么用……他明明没看这个方向呢！可还没等她缩手放下，另一只手就握住了它——

——噢。他一直在关注我。她想。

然后，她反手握住了那只大手，泰然自若，毫无羞矜之意。

“今天的星星很漂亮。”她侧头看着克拉克的侧脸说，“你觉得呢？”

而克拉克沉默一会儿，也微笑起来。

“……是的，我想。”

他转过头来，与她对视。

“很美。”他重复道。

那热烈且明亮的目光让她下意识错了一下眼。但下一刻她就转头回来了，因有一种莫名的期待在她心中酝酿至今，自他们没入这夜幕之中起，她就在等待一个未知的……惊喜。

但这会儿，克拉克却没把这个走向继续下去。

他只是又看向了那光彩灿烂的熠熠星空，说起了那些真正的星星。

“你能看到吗？那个方向。”他说，“那里有一颗星辰。在我眼中，它是红色的……”

红色的？

白锦意识到了什么。她转头看去，果不其然，看到了一片星图，复杂又美丽。

北极的天空是澄澈的。

无论是谁，只要一抬头，就能看到诸天星河，还有在半个极夜中长久注视这一切的月亮。

其实，白锦对天象的了解也没那么清楚……但这一刻，她知道他在说什么。

“拉奥？”她轻声问。

虽然背过了头去，她也能清楚的意识到，克拉克笑了起来。

“是啊，”他说，“我刚从那儿回来没多久。”

在白锦惊诧的目光中，他转回头来，倒飞飘在她面前，轻声道：“红巨星‘拉奥’，它养育了我的来处：氪星。那是我破碎的家乡与无可比拟的圆满想象。因为，它代表着一个美丽的、温馨的、不那么‘超级’的可能性……但在那个可能性里，我不是‘超人’，也没有一个与我同行的正义联盟……还有，那个我……没有你。”

他灼灼耀眼的明亮目光，让她的心跳骤然加快了。

一时间，她竟无法对此加以言语可表的回应。

而克拉克，却笑得更加温柔。

他拉着她的手开始降落——他们落在一座宏伟、庄严而充满美妙多轴对称性的白色建筑前。当他落下时，一扇大门轰然而动，随着沉重的摩擦声与狂风吹雪声，它慢慢向两边开启。无私而充满期待的，向他们……尤其是她，展露出一个神秘而伟大的、严格意义上来说曾独属于他一个人的新世界。

那里宽阔明亮、灯火通明。

一扇门，分隔了两个世界。

外头是广袤暗影覆盖的无边寒冷，里面是无限光明孕育的宽容暖意。

而就在这光影交界之处、冷暖交融之间，身穿超人制服、披着红披风的克拉克站定于地。

他转过身来，抽出了他一直藏在身后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