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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记得病得很重,意识昏沉中晕了过去,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后来……

*

水……傅黎扑腾了几下,一个不慎又喝了口水,呛得她猛烈咳嗽起来。

傅黎记起来了!

1982年12月初,北方农村,李家坳。

天气已经很冷了,刚刚下过一场雪,雪后的天空澄净,河水清澈,不远处山峦迭起。

陈远从水中探头吸了一口新鲜空气,唇边露出一抹得逞的笑意,只要在水里解了傅黎的衣襟,摸到她的身体,到时候就算她不愿意,也只能嫁给他了。

陈远兴奋的手都颤抖起来,一边扯着呛水的女孩往岸边游,一边暴力撕扯着她的衣襟。

河里的水虽还未到结冰的程度,但冰冷刺骨。

陈远光着身体哆哆嗦嗦带着半昏迷地傅黎往岸边游,虽然水冷的他腿肚子直打颤,可看着水里女人苍白美丽的脸,再想起将要发生的事情,他心里就一阵火热。

文/弥生生

快了,就快了,他已经能看到夹衣下的白色里衣——

陈远不知道怀里的人换了性情,边往河边游边露出一抹猥琐地笑。傅桃那丫头片子,说是会找村里人来见证这情景,一定让她姐顺利嫁给他,现在人该来了吧!

他笑得越发张狂!

后来有个机械平板的声音说她死了,给她的灵魂吃了一管奇特的东西之后,说会将她带回到一切都没有发生的时候。

一切都没有发生的时候?水里?

傅黎眼神里陡然有了恨意,她就是在水里被陈远那混蛋占了便宜,衣襟大开着被他抱出水里,失了名声才会被逼着嫁给他。

她记得,那个自称姻缘系统的声音说,她吃掉的那管药剂,能够让人力大无穷?

不如试试!

*

就在此时,他忽然察觉肚子上有道大力袭来,疼得他“哎哟”一声蜷缩起身子,搂着傅黎的胳膊松了松。

紧接着,那只胳膊又被人暴力撕扯,扭麻花似的乱扭一通。

“疼疼疼!”陈远哀嚎着,左手在河水里上下沉浮,呛地喝了好几口水,右臂软趴趴垂下。

出了口恶气,傅黎娇嫩的脸庞笑意盎然。紧接着,她一个猛子扎进水里往前游去,一分钟之后,她顺着河边上了岸。

上辈子,后来她曾苦练游泳,水性比现在好了一大截。

此时,身上的夹衣已经被那混蛋撕破,露出棉絮,甚至连里衣都露出来,湿答答贴在身上。

幸好,没露出肌肤,没被那混蛋占了便宜。

傅黎松了口气,忍不住打了个冷战,忙把她顺手在河里抓来的大鱼抱在怀里,挡住破损的衣服。

她死前,有很久的时间没吃上饱饭,看见这鱼的瞬间念头就是:肉!鬼使神差地,她就徒手去抓鱼,没想到还真被她抓到了。

陈远的哀嚎声、呛水声在水中不断响起,她抱着鱼回头望了眼那混蛋,正要离开。

忽然,不远处山坡上的柿子林里哗啦啦跑出一堆人,冲着她的方向而来,为首的那人是她妹妹,傅桃。

傅桃穿着件军绿色大衣,两条辫子搭在胸前,笑容可爱又亲切,望着傅黎脆生生道:“姐,你咋和陈远哥一起掉进河里了?”

说话间她身后已经有人眼尖地看见陈远还在水中扑腾,脱了衣服下河救人。

傅黎嘴角微抿,上辈子她让陈远在水里占了便宜,那人下河的时候本就赤条条的,带着她出来,那场景——就仿佛在全村人面前偷情似的。

傅桃就这样笑看狼狈的她说道:“姐,你想嫁陈远哥跟家里说一声就行,没必要硬拖着他殉情啊!

然后,她被迫嫁给了三十岁的陈远,当了两个孩子的后妈,被他家暴、折磨、病重而亡。

重来一世,她变了,事情也发生了变化。可傅桃,把她推进火坑的心思却从来没变过。

傅黎望着傅桃,眸色渐深。顿了顿,她疑惑出声:“我什么时候和他一起掉进河里了?这距离他那边还有个一百米呢,你眼瞎了吗?”

她说话的声音柔柔的,脸上是真诚的疑惑,一贯怯懦的眼神坚定沉稳。

傅桃不由得一愣,懦弱如傅黎,竟然还有反驳别人说话的时候?只不过这个疑惑只持续了一瞬间,她就笑道:“我也是看见你和陈远哥在河边说话,还以为你们一起掉河里了。”

闻言,傅黎眼神晦暗,明明落水前是她和傅桃在河边,她对妹妹没有防备,弯腰去看河里的鱼时,被她推了下去。

上辈子她跟爹娘解释过,可他们一心被陈家的彩礼吸引住目光,再加上一直以来对嘴甜乖巧的傅桃都很宠爱,不肯信她的话。还认为她是觉得傅桃点破她和陈远的事情,恼羞成怒故意说她坏话。

傅黎轻笑一声,纯真的眼神里露出疑惑:“桃子你瞎说什么呢?我下水之前明明是跟你在河边啊,你说你想吃鱼——”

“看,这是我专门下河帮你捞的鱼,这么大——够你喝好几顿鱼汤了。就是可惜了这夹衣,都被刮破了。”

傅黎语气真诚,带着包容的笑意,声音柔软没有一丝抱怨,她怀里的鱼还应景地跳腾了下。

跟在傅桃身后的一个年轻人,望着傅黎不知怎得红了脸。梨子以前走路爱低头,他们都知道她好看,可没发现她笑起来这么软、这么乖,怪心疼的。

让人禁不住就相信了她的话。

他扭头看向傅桃,语气埋怨:“傅桃,你看梨子都这么照顾你了,专门帮你下河捞鱼,你还背地里说她坏话。”

他们几个为什么跟他来这里,还不是傅桃说她姐和陈远一起掉河里了,言语间好像很害怕梨子跟陈远哥出点什么事情,他们才跟着一起过来看看。

但现在,陈远哥在那边,梨子在这边,两人根本就没在一块。

傅桃被年轻人这句质问问得傻了眼,望着傅黎怀里的鱼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亲切的笑容也僵在了脸上。

傅黎说的是实话,她无法反驳,口中讷讷,心中慢慢惊慌起来。

她身后的年轻人们都七嘴八舌说开了:“桃子你下次别乱说话了,你这么说我们还以为梨子跟陈远哥有什么呢!”

“再说,梨子对你这么好,大冷天的帮你下河抓鱼,你长点心吧。”

说话的人瞥了眼傅黎,她俏生生地站在那里,头发湿答答垂在肩膀上,鬓角几丝湿发搭在脸侧,黑发衬得她脸如玉似得白,粉色的唇像是膏脂似的,似乎能发光。

这么好看的梨子,怎么会跟陈远那种老鳏夫扯上关系,想也知道不可能。

傅桃张张嘴,想要反驳却不知道说什么,被说得面色惨白,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下次别这么小孩子心性了,不就被你推下水给你捞鱼吗?我不怪你,下次别这样了。”傅黎安抚红了眼眶的傅桃,笑得腼腆可亲。

“什么!你还推梨子下水?”年轻人惊讶出声。

一时间,周围全是各种指责傅桃的声音。

傅桃咬着唇,眼眶红红的……这些个闲汉,看傅黎长得好看,她说啥就信啥!

她不知道事情为什么没按照她想得那样发展,心里慌乱至极,被男人们一通数落就更是难堪,为了不让他们说出更过分的话,只好咬着牙道歉:“对不起,姐,是我不好。”

“姐,你原谅我好不好,下次我不敢了?”说完她就难堪地捂脸哭着跑走。

几个年轻人见她跑走,纷纷凑到傅黎面前安慰她。

傅黎看了眼哭得满脸泪水往后山跑去的傅桃,柔柔笑了下。她手指头拽着棉衣,目光飘忽,河边的冷风吹过,冷得她打了个哆嗦。她想走,可面对这些人不知道打哪来的热情,又不好意思出口。

忽然,旁边传来一道冷漠的声音:“让开,挡着我叉鱼了。”

听到这个声音,傅黎心中一跳,下意识缩了缩身子。

怎么会在这碰见凌毅这个煞星?

傅黎记得她病重那会儿,村子里的人说凌毅又进了局子,听说犯了很大的事情。

很大的事情……杀人还是放火?

傅黎打了个哆嗦,心中一颤,抬眼目光怯生生地打量了下凌毅。

大冷天的,凌毅就穿着一件深蓝色的衬衫,敞着怀,露出贴身的白色背心,勾勒出紧实的腹部线条,下身穿着绿色的军装裤子,裤腿挽到膝盖处,小腿蹚在水里,右手提着一根顶端尖利的木棍,低头垂眸在水里巡视着。

明明河道那么宽敞,偏偏还说他们挡着他叉鱼了。

真是霸道。傅黎心下腹诽,冷不丁对上男人看过来的目光。

他的眼睛生得好看,眼型又长又锋利,看着像把刀似的,黑眸那样自上而下地望着人,又冷淡又漠然,还带着一丝阴郁。

看人一眼,就能让人忍不住打个冷战。

傅黎心中一跳,匆匆忙忙移开目光,半垂下头。

太、太吓人了吧。

忽得,傅黎脑子里传来一道机械的声音:“宿主天赐良缘出现,请宿主进行绑定。”

“凌毅,李家坳人,1960年出生,年22岁,身高189厘米,体重160斤,长度18厘米……”

“凌毅乃宿主天赐良缘,请在一天之内与凌毅肌肤接触进行绑定,激活姻缘系统。”

傅黎募地瞪大了眼睛,瞳孔微缩——

天赐良缘,凌毅?

“扑通”一声,傅黎腿一软重新跌进了水里,怀里的大鱼扑腾着游走。

凌毅——

她要是敢去碰他,会被打死的吧!

第一章

陈远!混蛋!

傅黎察觉到半搂着她肩膀的手胡乱撕扯着衣襟,顿时怒上心头。

浑浑噩噩的脑子顿时清醒起来,她怎么会呛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