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第二十九回
寄月带着锦心与文从林在院子里尽情地野。
文从林话尚且还说得不算太明白,除了偶尔有什么特别想要达成的目标,小脑瓜灵光一闪的时候会超常发挥,多数时间都是几个字几个字地往外蹦,口齿也不算十分清洗,只有亲近的人才能听清他再说什么。
所以平常亲戚来客的大孩子都是不愿意带着文从林玩的,有时候看他长得白嫩嫩可爱得紧,也是把他放在一边,当吉祥物似的。
文家几个姑娘倒是会照顾弟弟,但锦心身子弱,不常见外客,来的客人自然男孩儿女孩儿分着玩,蕙心也不可能把从林拴在自己身边,只能嘱亲近的亲戚孩子好生照顾,最终也不过是文从林在旁坐着眼巴巴看着人家玩掺和不进去。
几次下来,徐姨娘便不大爱叫他出去了。
文夫人看出徐姨娘意思,再有客人带着孩子来时,与文从林年纪相差多些的,她叫孩子们的时候也就不会为了一视同仁把文从林也叫上。
到底是太小了,玩不到一起去不说,连沟通都成问题。
但巧了,今日院子里除了寄月听他说话需要连蒙带猜,其余的不是他身边的人,就是锦心身边的人,都是素日相处得多的,何况还有一个对他的心思了如指掌,他眼珠子一转就知道到他肚子里打什么鬼主意的锦心,故而全程沟通并无障碍,即便年龄相差甚多,也十分和谐。
和乐顺斋相比,徐家的院子虽小,却有意思多了,边边角角里种着许多文从林从未见过的植物,还有几棵挺拔的树已经结了果子。
寄月身姿轻盈地一跃,从梅树顶端摘下一颗圆溜溜已经有些泛黄的梅子,就用一颗梅子逗文从林逗了一刻钟。
无非是最平常的猜梅子是在左手还是右手的把戏,寄月仗着自己手快,来回倒换梅子都耍出残影了,文从林自然被她蒙得团团转,输了两局,俩人用荷包里的糖果做赌注,文从林眼看着自己一块牛乳糖都没吃到,反而要把荔枝糖都输干净了,便转头求助地看向锦心。
见他眼睛水汪汪的好像窝着一汪眼泪,锦心忍不住噗嗤一笑,伸出一指点点他的额头,笑骂道:“玩不过就知道找外援了?方才怎么答应和表姐赌呢?还不是见糖眼开。”
寄月干脆道:“你来吧,再玩下去林哥儿真要哭了,你这做姐姐的玩输了可不会哭吧?”
锦心干脆地从绣巧那拿了个荷包来,里头有用裁成二寸见方的糯米纸细细包着的两种糖果,一味是杨梅软糖,一味是荔枝糖,她随意打开一枚塞进文从林嘴里,然后淡定地点点头:“开始吧。”
寄月是打算要放水的,但也不好一开始就做得太明显,免得在旁观战的小朋友生气,故而一开始还是保持着原有的手速,料定锦心是猜不出来的。
她毕竟是习武之人,寻常人眼力再好,这种情况下想要猜出来也难。
不想待她两手虚虚握定之后,锦心立刻抬手一指,目光镇定:“右手。”
寄月惊讶地扬眉,将右手反过来展开一看,果然是圆溜溜的一颗梅子。
她朗笑两声,摸出一块牛乳糖递给锦心,“再来。”
文从林一下来了精神,糖也不嚼了,眨巴着眼睛盯着寄月的手,又一会看看那个梅子,一会瞧瞧被锦心托在掌心上的牛乳糖,瞪得眼睛圆溜溜的。
锦心的眼力确实不是盖的,来回又猜了三局,只有一次错的,寄月眼尖,注意到锦心说错之前眼神在文从林身上轻轻一瞥,就知道这是她是故意的,于是一面算糖果,一面夸道:“沁儿你这眼力可真不是盖的,不习武可惜了。”
言罢又迅速住口,小心地打量着锦心的面色,见锦心竟然对着她避着文从林悄悄得意一笑,才松了心。
文从林见锦心输了一局,不免有些失望,倚在锦心怀里,嘟着嘴道:“怎就输了呢……”
“你怎不说我还赢了三局呢?”锦心失笑,无奈地摇头,屈指敲敲文从林额头的,道:“胜败都乃兵家常事,玩游戏也是有输有赢。你年纪还小,玩不过表姐自然是正常的,阿姐比你大,自然比你厉害,所以赢了两局,但因为还不够厉害,所以又输了一局。但阿姐不失落啊,因为输赢本都是常有的,阿姐不气馁,以后会变得更厉害,而你表姐赢了这么多,没准就骄傲了,疏于练功,那阿姐以后赢的几率不就变大了吗?”
文从林其实听不太明白长篇大论的言语,不过锦心把他搂在怀里慢慢地说,他逐渐也就理解出几分其中的涵义,懵懵懂懂地点点头。
寄月在旁听着,哭笑不得地。
锦心又揉了揉文从林的小脑袋,以自身经历告诉他:在自己已经努力了但还不及旁人的情况下,输不丢人;而想要赢,是需要付出努力,而不是只要每天吃吃喝喝在家坐着就能赢的。
文从林此时提出异议:“可是……阿姐平时也不努力啊。”
他举着白胖胖的小手,眼巴巴地看着锦心,等待她的答复。
寄月险些憋不住笑,锦心神情没变,心里“哼”了一声,淡定地道:“那是我努力的时候你没看到。”
“就是就是,你阿姐一定是背着你在暗地里偷偷用功呢。”寄月摸了摸文从林的小脑瓜,给他讲自己是如何锻炼出这个手速的,又教给他简单的练眼力的小方法。
文从林听不大懂,但也尽力记住了,至于能记住多久,那就不是锦心能够保证的了。
小孩子的注意力总是很分散的,几人玩的时候文从林兴高采烈的,锦心帮他扳回两城他更是高兴,接受教育的时候因为常年被姐姐压迫教育,也能保持专注。
但这会一停下来,锦心与寄月交头接耳地不知说着些什么,他就坐不住了,眼神不由向旁处飘去。
徐白术这会拿着棍子在院子一角打树上的槐花,文从林的眼神不住地往那边瞥,最后干脆跑过去蹲在树下,眼巴巴地盯着白净的槐花扑簌簌地掉落,还伸出白嫩嫩的小手想要去抓。
寄月见了不由轻笑,锦心问:“这个季节槐花都老了,还打它做什么?”
“是奶奶吩咐的,奶奶晚上要烙羊肉烧饼用。这槐花等会还得筛一筛,只留下最新嫩的入馅才不会过苦过涩,还会有股子清香气。奶奶说了,羊肉腥膻燥热,这个季节吃,得用旁的菜蔬压一压,没有比槐花更合适的了。”寄月托着腮道。
其实还有些话她没告诉锦心,做烧饼也可以用别的配菜、大不了用些草药来压,但徐姥姥觉着用旁的配菜落了俗套,用草药又怕与锦心素日服的药犯冲,倒是槐花有种天然的清新鲜香,嫩茬苦涩味轻,最是合适。
平时家里当然是没有这么讲究的,这样预备也只是因为今日来了一位“娇客”而已。
但她并没有特意说出来,因为她并不像让锦心觉得好像这一轮忙活都是为了她一个人,从而感到有许多的压力。
她不希望锦心感到有任何的压力,只希望锦心回来待得开开心心的,来了一次下次还想来。
寄月伸手摸了摸漂亮小妹妹的脑袋,心里嘻嘻一笑,已经想好了明天要怎么和那些玩伴炫耀了。
你们有像我妹妹那样漂亮的小妹妹吗?你们没有!
你们有像我们们那么乖巧的小妹妹吗?你们没有!
寄月如此想着,不由对那些人升起了微弱的怜悯与同情——没有乖巧听话又玉雪漂亮的妹妹,只有调皮捣蛋抢吃抢喝每日打架的弟妹,多可怜啊。
午饭就是节日的正餐了,预备得很是丰盛,先是酱焖黄鳝、蓑衣黄瓜、酥炸黄鱼这种节日特色菜,桌上一大壶雄黄酒,每人还有半个切开的咸鸭蛋。
除此之外,还有鲫鱼豆腐汤、红焖的猪肘、街上买来的烤鸭烧鹅,两道素炒的时蔬和爽口小菜。因是难得的一家团聚,一个端阳预备的菜式几乎比过年还要丰盛。
锦心单独有一碗猪肝粥,徐姥姥在里头搭配了时蔬配菜,便让粥清清淡淡地不油腻了。粥水清稠不粘,还是稀滑的,不似平常料多的粥水会熬得黏糊糊的一碗,看着还算有食欲。
徐姨娘刚说道:“沁儿的口味挑剔,是不吃动物肝脏的……”然而下一瞬便见锦心握着调羹舀粥喝,登时惊得都快把眼珠掉到地上了。
徐姥姥哈哈笑道:“你可不要张口就胡言乱语,瞧我们沁姐儿可是吃了。”
猪肝也不腥,咸淡适口,锦心喝了一口便觉得滋味熟悉,将调羹放下取帕子擦了擦唇角,闻言抬起头,淡定地道:“姥姥费心了,滋味很好。”
“好好好,沁姐儿觉着好就多喝点。”徐姥姥眉开眼笑地道:“你若是喜欢,姥姥就把方子说给你阿娘,叫你阿娘回去照做,瞧她净诬陷我们沁姐儿。”
锦心其实只是喝着熟悉罢了,平常府里厨子做的动物肝脏她是半口不动的,今天就是鬼使神差地尝了一口——因为看着熟悉,这会入了口,便觉着熟悉地叫她舒心又安心,便又拿起调羹。
徐姨娘又惊又喜,又不由疑惑往日府里做的锦心为何不吃,想了想还是推到祖孙缘分上,长叹一声,揉揉锦心的脑袋,唏嘘道:“我儿,你可害惨了你阿娘我了。”
饭桌上闲聊,不知不觉间就说起了方家之事,其实也是因为与自家有牵绊,徐姥姥听说那胡氏要用在锦心身上的罂粟粉之所以前头都没在民间流出风声,就是因为方家的遮掩,不由咬牙切齿地问候起了前任方巡抚家十八代祖宗,又骂道:“这群背本忘祖的东西,要不是他帮着遮掩,那群夏狄人的阴谋怎可能那么顺利地实行,他们还敢用到陛下身上,他们莫不是夏狄人派来的间谍吧!”
锦心低头吃饭,闻言不由看了徐姥姥一眼——这话说得犀利。
其实寻常的普通百姓家是少有议论时政的,徐家算是特例,也是徐姥姥比较关心,徐太素静听着,言语间提起罂粟粉来,他摇头叹道:“此物在江南流行一年有余,根祸已深,前日官府召我们去问戒毒之事,满堂数十医者,却无人能斩钉截铁地说一句此毒必断。”
“如今已经算是万幸了。”锦心轻声道:“若是此时不发,再过些年呢?”
徐太素不由微怔,旋即摇头,长叹道:“那便是天下之毒,恐我大宁百姓羸弱,江山不稳,子民难安。”
言罢,又笑了,无奈却又像是微微松了口气,“如此看来,竟也真算万幸了。”
“这起子夏狄人!”徐舅妈一拍桌子,“他们就不是人!想出这样阴毒的法子!”
徐姥姥咬着牙,“可如今也只是民间传闻,官府的告示并未明文写出是夏狄人的计谋,那就说明朝廷一时还不想开战……”她骂了句娘,锦心低了低头,不知怎么说。
如今这大宁朝虽然算是繁盛,但那些开国太祖封的勋贵豪族隐有与朝廷别苗头的意思,当今当年时一路与兄弟们厮杀着登上皇位的,当年夺嫡余毒至今未清,当今的皇位……也不算坐得很稳。
为何这些地方藩王手里的权柄一年比一年弱,一年比一年被看管得严?当今是防,在京中权势之争外,还有藩王祸起萧墙。
当今顶多是守成之才,有开疆扩土之志,但如今一个内部权争就把他困住了近七年没能抽出手,想要向外动军,自然顾忌良多。
统帅大将用谁、要防哪家的人、用哪家的人,从何筹措军资、一旦开战后备军需能不能供应得上,开战之后,胜了如何、输了如何。
林林总总,都是顾忌。
所以不到万不得已,不到准备周全,当今不会开战。
但好在国家底蕴仍在,忠臣良将也有。对于安外,锦心能够短暂清醒之后最初的打算是从文从翰那边打转折战。
那样会有很多的麻烦,平白多出许多事端,她需要花费更多的心思,不知何时才能真正奏效,但却是除了造反与篡位之外,锦心能够想出来的,最为“稳妥”的手段了。
原谅锦心,她上辈子就是“宁帝”下旨叱骂的“乱臣贼子”一个,虽然那圣旨往深究了也不是小皇帝写的……真算起来,当年写那道圣旨的那个,前些日子应已人头落地了吧?
给皇帝扣了绿帽子,不死也难啊。
思及此处,想到上辈子和他打的那些交道,锦心心里还是有些暗爽的——上辈子那小子下旨写信花样百出,从一开始拐着弯劝降到后来指着他们鼻子骂乱臣贼子,如今他死在被他扣了绿帽子的皇兄手中,做成了真正的乱臣贼子。
这叫什么?一报还一报啊!
越王之事如今可以彻底放下了,锦心要开始为下一件事做筹算。
此时先要确定的一件事是贺时年到底在不在京中,如果贺时年现在京中,她便不必担忧了。
若是不在,也不必急,时候未到,细细谋划便是,方家倒了,罂粟粉之计断了,夏狄人的计谋毁了,他们还没有与大宁堂堂正正开战的勇气,也没有那个底气。夏狄苦寒之地,粮草不足,当今之主有雄心但已年迈,如今已有内争倾向,过几年更是斗了个昏天暗地。
这对大宁而言,是天时。
上辈子,在方家计成、傀儡幼帝登基,内由越王掌政的情况下,夏狄人尚且等了十余年才得内政安稳得以正式动兵,如今……当今掌政,手腕不说十分高明,至少比越王是高出十条街吧。
想到上辈子那小子向夏狄每年递增的礼,到最后开战时那一纸纸被拦截下的求饶书,锦心唇角牵出一抹冷笑——该死。
前生往事,锦心如今回想起,清清楚楚、历历在目。
她只是忽然感觉有些累了,前生先是与越王扯皮,然后与夏狄人甩膀子开战,她与贺时年在军营、危城里守了近十年,被暗杀上百次才换来的太平江山,她还没来得及多看几眼。
还有许多条有利于民生的政策没来得及实施,她还没来及……实现当年的诺言,放下一切,与贺时年带着婄云等人归隐。
而今重来一世,她真的能弥补所有的遗憾吗?
锦心垂眸,把碟子里调味用的香菜拨到一边,筷尖点了点香菜的叶子。
一定能。
端阳节过后,金陵城迎来了今年的梅雨季,连绵不断的阴雨叫人心情压抑,也叫锦心连着咳嗽了许久,胸闷、气促、乏力,种种症状愈演愈烈。
加上上次在徐家忽然清醒起来的虚耗,锦心断断续续病了一个多月,反复的发热叫身边所有人都跟着胆战心惊,等她终于好起来的时候,梅雨季已经快要过去。
文家的四小姐,又熬过一季梅雨。
徐姨娘欢喜极了,文夫人召了南戏班子来,在园子里咿咿呀呀地唱了三日,又叫人在外施粥赠药,终于能够安心地操办起聘礼来。
纳征之礼采了吉日,就定在七月里,聘礼要足够丰厚,彰显出文家的底蕴来,但新任江南总督刚刚到任,巡盐御史也是新来的,尚未摸清楚脾性,文夫人也不好做得太高调。
其中的分出由她自己把控,文老爷只管按文夫人列出的单子预备。
文从翰近来都在家中温书,这几日也坐不住了,在文夫人身边帮她打下手,其实也帮不上什么忙,但看着庭院里聘礼箱子一点点充实起来,他心里就感到欢喜。
纳征是文老爷与文夫人亲自去的姑苏,聘礼极尽豪奢,即便在世族林立的江南也分毫不落下乘,使人侧目。
也是这时,他们才真正意识到,无论文家平日行事多么低调,却也是正儿八经的三代皇商,累世豪富啊。
这日天气放晴,蕙心带来来找锦心,打算先给锦心讲讲功课,免得她来年入学时两眼一抹黑,话没说一会,忽然有人来回:“姑娘,前头来客人了,太太吩咐我叫您过去。”
“又是谁?”蕙心眉心微蹙,锦心笑了:“这几日家里很热闹吗?”
蕙心无奈地轻叹:“可不是热闹吗?自打父亲母亲从姑苏回来,八百辈子不联系的亲戚都来走动了,也看不出来春日里头对咱们家避之不及的样子了。”
未心温声道:“这事好事。春日的颓势是因方家而起,如今方家满门问罪,咱们家也该好生热闹热闹,叫他们知道,这天下皇商,以哪家为首。”
“平日里你说话怪不正经的,今儿这一句倒好不霸气!”澜心眼睛一亮,又问来的婆子,“母亲是只叫大姐去吗?”
“是。”来传话的婆子道:“郑家夫人登门,说想见见咱们家大姑娘。”
澜心登时冷了脸,“她登门做什么。”
蕙心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好了。我便去了,你们几个好生念书,阿沁身子刚好,不许疯闹,等我回来。”
郑夫人登门这一次,赠与蕙心一只碧玉镯,让后两家又恢复了旧年的走动频率,宴会上碰到也能点头一笑,倒也不至于叫两家关系陷入尴尬境地。
郑夫人是个行事讲究的体面人,这次亲自登门,便看得出她对蕙心到底是心存愧疚的。
澜心私底下提起她还是冷哼不止,到底只是在家里罢了。
文夫人早先给了锦心一本画册,叫她挑选漱月堂内家具样式,锦心当时便说不要架子床那种繁琐家具,但她眼界也高,东西只是简单的还入不了她的眼,翻来覆去三五日终于选定了纹饰、款式,文夫人见了便笑,还与文老爷念叨:“咱们家沁姐儿素日省事,但挑剔起来也是真挑剔。”
最后到底是单独请了工匠、特意挑选的木料、调的清漆,文老爷乐得为女儿鞍前马后,文夫人只管批款子,旁处便安心做甩手掌柜了。
如此,这整套的家具终于在九月里落成了,众人彼时已搬回城中,徐姨娘亲自看过那一套家具,见木料不似素日常见的亮堂堂的红或是黑色,棕黄的颜色和那两种比起来微浅些,倒是没有那么庄重老气了。
纹饰多是灵芝云纹的,也有流云百蝠、柳叶迎春……多是选的好寓意的,内屋寝间与外间隔断用的是文从翰送来的一架樱桃木边框的白绫屏风,上绣着玉兔捣药,颜色浅淡、纹样活泼,极得锦心的喜欢。
见她喜欢,徐姨娘便也不嫌弃这屏风用的木料不好,欢欢喜喜地叫人摆上。
搬家还是要等腊月里的,屋子还是要散味,慢慢添上陈设,再加上锦心的箱笼还在收拾当中,徐姨娘担心的事情暂时还不会发生。
如今乐顺斋里唯一的变化大概就是……徐姨娘越来越粘女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