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侍寝
皇上既已下令今夜便让人接自己往小汤山去, 徐琼自然没有故意耽搁的道理,所以直接便吩咐宝笙等人收拾了东西。
等到收拾妥当,徐琼一行人便启程了。
深夜里, 马车缓缓驶过长街, 这一刻, 除了马蹄的哒哒声外, 竟只剩下打梆子的声音。
时间不知过去多久,马车终于停了下来。
可等徐琼瞧着眼前这别院时, 还是不由惊讶了一番。
这处别院瞧着竟是格外的景致,便是和宫里相比, 也并不逊色多少的。
一旁,见她眼中的惊讶, 冬至笑着开口道:“姑娘,这处别院虽不是皇家别院,可这阁楼亭台, 俱都出自江南大家之手呢。而且,这小汤山一带,处处都是温泉庄子,极其养人呢。就连长宁长公主殿下都经常在这静养呢。”
长宁长公主?
徐琼如何能不知道这长宁长公主是皇上唯一的胞妹。
只是,比起这个, 更让徐琼印象深刻的是,据传这长宁长公主身子一直都很虚弱, 也因此,一直都未婚嫁。
冬至怎能不知道徐琼在想什么,这按说,长公主殿下的事情,也轮不到她这当奴婢的狼嚼舌根的, 可皇上既然特意安排了姑娘在小汤山这边,那便是无意拦着姑娘和长公主殿下接近的。
所以,冬至直接便把长宁长公主的的事情说给了自家姑娘听,免得什么时候,姑娘见着长公主殿下时,不小心冲撞了殿下。
“姑娘,这京城百姓都知晓长公主殿下身子不好,才未婚嫁。可实际上,您怕是不相信,殿下并非因着这原因,才迟迟未嫁人的。”
“而这事,便要说到二十年前了,殿下当时只是个庶出的公主,并不怎么得先帝爷的宠爱,又因着自幼身子骨不好,便是宫人们暗地里都敢作践殿下。”
“却不想,有一日,公主被这些刁奴欺负时,信国公府世子恰巧撞见了,便叱责了这些宫人,还把这事儿回禀给了先帝爷。”
“之后,殿下便喜欢上了信国公府世子爷,世子爷也对殿下生了怜惜之情,就和先帝爷请旨说要娶了公主殿下。”
“可谁能想到,还未等钦天监选了吉日,便有人弹劾信国公府,说沈家通、敌外莽、有不臣之心,而这些,自然是离不开姜家的手段,毕竟当时,太后娘娘和当时的的沈贵妃,可谓是水火不容,更因着沈贵妃刚得了皇子,先帝爷那句喜降麟儿让太后娘娘对沈家动了杀、心。”
“之后沈家满门获、罪,世子爷则在流放的路上,染了风寒去了。公主殿下闻着这消息,伤心欲绝,便是等到皇上登基,也未曾因着眼前这荣宠而忘记世子一日。”
长公主殿下竟有这样的往事,徐琼听着,也不由生了些感伤。
尤其想到,信国公府直至今日,也未能翻、案,而这背后压着的人,便是姜太后了。
想到这些,徐琼突然明白,皇上何以这么急着要除掉姜家了。为此,不惜把自己接到这别院来,利用让自己私德有亏,让姜太后放松警惕。
毕竟是皇家的事情,冬至也不好再说太多,所以,直接便转移话题道:“姑娘,折腾这么一路,奴婢侍奉您休息吧。”
折腾这么一天,徐琼确实有些累了。
这会儿就想舒舒服服的沐、浴一番。
可徐琼没想到的是,等她换了一身浅紫色寝衣,只拿了一支白玉簪子松松垮垮的绾了头发从内室出来时,却见承宁帝不知何时竟然过来的,只见他一身靛蓝色袍子,坐在临窗的大炕上,见她出来,饶有趣味便朝她看来。
徐琼脑子瞬间一片空白,想到自己如今还穿着寝衣,她更是羞红了脸,战战兢兢便跪下请安道:“皇上万安。”
徐琼怎么都没想到,皇上今夜会过来,毕竟都这个时辰了。
可也因着这样的意外,徐琼更紧张了。
加上她从未这样单独和男子相处过,所以这一刻她只知道低垂着头,并不敢朝承宁帝多看一眼。
承宁帝见她吓成这样,却是不由笑了出来。
眼前这小姑娘,倒是有趣的很。
就她做出来的那些事情,哪一件不是胆大妄为,可现在,却是羞红了脸跪在自己面前,这样的反差让承宁帝顿时便想逗她玩玩,笑着就道:“跪在那做什么?还不过来侍奉朕宽衣?”
听着这话,徐琼心头更是一慌,可她又不敢违抗圣命,所以只能强装镇定走上前,低垂着头,指尖颤颤的准备解下眼前的玉扣腰带。
空气似乎在这一瞬间凝滞了,徐琼只闻到扑鼻而来的龙涎香,这让她更是一阵紧张,半晌了竟都未解开那玉扣。
见她这副笨拙的样子,承宁帝伸手抬起了她的下巴,四目相视间,承宁帝安慰她道:“朕会吃了你不成,吓成这样?”
徐琼只觉着的心噗通噗通跳个不停,她从未有过这样的经验,便是嫁给裴令行,也未曾这样近身侍奉过他,又怎么可能不紧张呢?
可这些,她又如何能和皇上说。
毕竟,在所有人眼中,自己只是一个和离过的女人。
见她低垂着头,承宁帝似是揣测到了她的想法,淡淡笑了笑,对着道:“徐氏,你可知,这些年来,太后送了多少人往朕身边来。朕刚荣登大宝那会儿,在太后眼中,怕只当朕是个傀、儡的。也因此,在皇后诞下太子和大公主,之后再未有过身孕后,太后便想着让别的女人来替朕生下孩子。”
“太后手中有了太子,竟还觉不稳妥,还想多个筹码。而朕虽心知肚明,可碍于当时羽翼未丰,最终也只能收下太后送来的人。只太后不知道的是,这些女人,朕早就在她们身上用了药,这辈子也没可能生下朕的孩子的。”
“所以朕不会在意你和裴令行的往事,你是朕挑选的,那朕便信你。”
徐琼从未想过皇上会这样安抚自己,一时间,她更是红了眼睛。
承宁帝则未给她任何的犹豫,直接就抱了她往内室走去。
等到徐琼再次醒来时,感觉身上的骨头就跟散了似的。
宝笙闻着动静,忙掀开帐子,递了茶水上前。
一旁,冬至和冬月则笑盈盈的看着她,回禀道:“姑娘,皇上天亮时才离开的,皇上离开时更是让奴婢们好生侍奉好姑娘呢。”
见两人眼中掩盖不住的笑意,徐琼却是红了脸。
她更想到了昨夜的荒唐。
慈宁宫
今日是十五,各宫妃嫔依着惯例都要往慈宁宫来给姜太后请安。
姜太后在众人行礼后,便让大家坐下了。
一旁,姜皇后却是脸色有些不好,想到昨日昭贵妃竟然得意洋洋的从东暖阁出来,姜皇后心中便更郁闷了。
昭贵妃瞧着姜皇后脸色的愠怒,却是故意道:“皇后娘娘,臣妾前些日子因着那不争气的侄儿,身子有些微恙,就未往娘娘宫里请安,还望娘娘别放在心上。”
这话一出口,众妃嫔齐齐朝姜皇后看去。
这谁人不知道,昭贵妃是故意恶心皇后娘娘的。
镇国公府闹腾出这么些的流言蜚语,可昭贵妃却能全身而退不说,昨日还笑盈盈的从东暖阁出来,这若照着贵妃如今这势头,怕是有太后娘娘撑腰,皇后娘娘也要压不住昭贵妃了。
姜皇后心里本就气急,可她却也不上当,盖因昨个儿姜太后便安抚过她,让她勿要因着这些小事,让中宫成了笑话,如此,反倒是着了昭贵妃的道了。
所以,姜皇后听着昭贵妃的挑衅,只淡淡道:“本宫又岂会真的放在心上呢?只这晨昏定省是祖宗定下来的规矩,贵妃便是不过来给本宫请安,依着规矩,也该告假的。”
这妾对妻,才得这般小心翼翼,姜皇后可不就借着这个,故意戳昭贵妃的心窝子了。
可意外的是,昭贵妃却并没有生气,反而是浅笑的朝她看来。
而没等姜皇后读懂她的意思,却听外头有太监的唱和声传来:“皇上驾到!”
众妃嫔闻着这声音,忙起身迎驾。
可等众人瞧着皇上腰间那鸳鸯荷包时,不由都有些面面相觑,更有大胆些的,偷偷便朝姜皇后看去。
众人岂能不知道,这鸳鸯荷包该是昭贵妃娘娘送给皇上的,可这鸳鸯,意义非凡呢,皇上却直接收下了,这不是故意打皇后娘娘的脸吗?
姜皇后瞧着眼前这鸳鸯荷包,眼中果然闪过一丝不甘。
不过,没等她失态,就听姜太后开口道:“皇帝,哀家听闻你昨夜出宫往小汤山去了,可是长宁的身子,又有什么不好?”
纵是当年自己害的沈家满门抄、斩,也害的长宁长公主一辈子未出嫁,可姜太后还是装作一副慈爱的样子,平日里很是关心长宁长公主。
承宁帝神色未有任何的异常,看着太后道:“母后,长宁的身子近来确实又差了些,不过母后无需忧心,朕已下令遍寻天下名医,一定不会让长宁有事的。”
姜太后听着这话,却依旧装作不放心道:“若长宁真的有什么不妥,可别瞒着哀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