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往后看了一眼，又觉得不对劲儿，大黑狗是不想让我往前走，再往前看，在那幽深密林中，黑暗侵蚀一切，除了枯死的铁阴木枝寂寥的身影外，什么都没有。

“绕道。”我道，虽然看不见什么，可我相信大黑狗，拟定了一个很长的道路，带着人穿过河水，从右边绕道而行。

大黑狗变得比一年前要老实地多，很明白乖乖地跟着人，连叫都不叫，只是吐着舌头，看来是被调教过，能调教它的，还真没几个人。

这只狗越来越有盗墓人的潜质了。

我掐着脚步计算，远离河流后从森林里走了得有将近千米的距离，才再次追到河流，深渊裂缝一直蔓延着，走了这么远还能看到正对着河流的上方裂开的缝隙，但是爬上去就不知道什么样子了。

黄粱的痕迹也越来越不清晰，他之前撒硫磺，而后是朱砂，到了这里就变成了随身的小物件，比如笔和纸之类的，但都是拆开来用，看来这一段路相当的长，他身上的材料也不一定够用。

但我们知道是正确的路就可以了，期望黄粱没什么事情，他们还没有找到张良素书，否则真不知会闹成什么样，我并不了解日本人的心理，但我知道，日本人想拿到这些东西，绝对不会干好事儿，死去的高野也说过，抗日战争似乎就因阴兵而起。

不知道这话到底可信不可信，但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沿着河流走下去，大概有三四个小时了，还没找到日本人在什么地方，而且连黄粱留下的线索都不再出现，最后出现的地方，也就是在河流的旁边。

这条地下河恐怕经过了很长的流域，头上的深渊裂缝也没有闭合，再这么走下去，将离出口越来越远。

揣测黄粱可能是没有能留下的东西了，我们又沿着河流走了一段距离，可还是没走到尽头，这条河就跟无穷无尽的一样，连整片铁阴木形成的森林也是，离开黄粱的线索，就完全不知道朝哪个方向走。

这里的面积实在有点大，说是一片森林一点都不为过，我很难想象这么大的地方，到底要上那里去寻找张良的素书，老疤脸死前给我的线索实在太少了。

唯一的可行性，就是顺着河流一直找到源头。

这可能并不简单。

已经过去很长时间了，我们吃了些食物，又喝自带的水，在河边休整起来。

五人组显得很疲惫，到这里更是一言不发，成了只听从命令的傀儡，仿佛他们生来就是这样，倒是海龟这一路上有说有笑，根本不在乎自己在什么地方。

“小畜生，你看那个黄泉……”二叔一边吃着东西一边道：“我突然想起来，这条河是不是就是龙骨啊？”

“二叔，我越来越佩服你的想象力了。”我道：“这要是龙骨的话也太大了点，而且你怎么看它像是龙骨了？硬要散发想象力的话，我倒觉得更像是阴脉本身。”阴脉倒是的确能达到几公里或者十几公里那么长，从没有某个说法固定了阴脉的大小，这东西太罕见，而且，它确实非常庞大，甚至几百公里都有可能。

“不是……”二叔掰着手指道：“你看啊，阴脉之眼被老铁阴木禁锢了，这不能否认吧？这条河流正好还经过那，多明显的特征啊？”

“算了吧。”我摇了摇头，转移话题道：“二叔，你倒不如和我说说爷爷的事儿，他养的出来蛊吗？”

二叔眯着眼睛，特别无奈地看着我，缓缓道：“养的出来。”

“我是说大范围的，就比如……能蚕食摩天大厦那种范围的。”我道。

“估计也干得出来。”二叔并没有表现出惊讶，反而似意料之中，道：“你是想问我内蒙古那些蛊虫是不是你爷爷养的吗？”

“你最了解我了。”我道。

“等等……你爷爷？你爷爷是谁？”这话被海龟听见了，他立刻凑到旁边，拽着我的肩膀问道。

“说了你也不……呃，他叫秦淮。”我突然改变主意，爷爷当时搞出那么多动静，不可能不被中央注意到，他们或许留下了很多有价值的情报，只是我之前一直忽略了，因为害怕，所以从不敢找中央的麻烦。

“你说是……秦淮？你没记错？”海龟满脸震惊。

“你开玩笑，我爷爷我能记错吗？”我道。

“他不是断后了吗？”海龟又道：“你玩我吧，别随便搬出来个名字就说是你爷爷，你得知道当秦淮孙子得多危险，我估计全世界都得追杀你。”

我心头一惊。

“嗯？”海龟见我不说话，又拍了拍我的肩膀道：“不是吧，秦小弟？”

“呃……”我张了张嘴，还真不知道说什么，只是踌躇着自己讲话的内容，道：“秦淮留什么案底了？全世界都要追杀，太夸张了吧？”

海龟拍了拍我的后背，叹道：“妈的，我以为你只是因为一个娘们儿才……没想到是命中注定啊。”

“啥命中注定？”我有点摸不着头脑，可我隐隐感觉到，海龟生气了，应该说是愤怒。

“啥？阴兵杀人就他妈是秦淮搞出来的！”海龟腾地站起来，指着我道：“那他妈赶上恐怖组织了，你知道不知道当时中央都不敢处理，对外隐瞒，临了还没抓着，被丫跑不知道什么地方去了，你显然竟然高……妈的，我应该早点查查你们家谱的才对。”

“你查不到。”我小声说道，我爹以前是黑户口，我虽然有身份证，但绝对查不到爷爷那里去，这我才明白过来爷爷到底为什么死前离家出走，看来是怕有人查到他，连他存在的痕迹都抹除了，在当时那个信息并不太发达的年代，绝对查不到这个人在哪。

我爷爷似乎在害怕。

海龟一甩水壶，指着我说不出话来，只顾着喘粗气。

“您悠着点。”我第一次见到海龟愤怒，还真有股不一般的气势，怕他沉不住气揍我一顿，讨好道：“我其实什么也不知道嘛。”

“你最好什么知道。”海龟又指着我二叔道：“你是老王八蛋他儿子？”

“现在也变成老王八蛋了。”二叔献媚道，暗地里狠狠掐了我一把。

“没一个好货。”海龟掐着腰，左右四顾，看来真是怒极了：“老子还想享清福呢，就你们秦家人搞的，老子现在陪你们……这叫干什么？我死了都不能名正言顺的死。”

“盗墓。”我下意识的脱口而出，怕海龟再生气，急忙转移话题：“中央怎么知道的？”

“你以为李孝德活着回来中央就对他不闻不问？”海龟道：“只是不知道那老家伙还藏着血玉虎符。”

“这样啊……”我干笑了两声，把头低下，还真没想到我爷爷给他们造成如此大的困惑，第一次野鬼燎原发生时期那可是国共联军，两边都通消息，幸好我没找中央的查，要么现在肯定被锁起来了。

“既然这样，我是不是也不用客气了？”海龟一反常态，威胁我道：“这是你应该做的明不明白？帮我们查出来阴兵杀人的真相，我们需要它。还有你。”他又指向二叔。

“应该的应该的。”我可不敢触霉头。

“不过你是不是给我们提供点消息？”我见他有点消火了，试探着道：“虽然秦淮是我爷爷，可我真一点都不了解，他基本上只是个名义上的爷爷而已。”

“死多久了？”海龟问道。

“四五十年了吧。”我道。

海龟点头，道：“真他妈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