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秦二吼，我也回过味儿来了，紧张地四下看了眼，虽然没见到有什么鬼怪东西跑出来，但耳朵里的声音却越来越响，仿佛有千万只野狼包围过来，仔细听又不像是野狼的声音，这声音比野狼还要尖锐。

那到底是什么我也无从思考了，只见秦二抽搐着眼皮，绝对不妙。

我猫着腰就想找掩护的地方，可这四下全是坟头，要说掩护的地方哪里都是，只是完全没有用，听着那声音越来越近了，我的心脏都狂跳起来。

“这到底是什么？”王玄站在我旁边，端起枪左右四顾，道：“队长，你不告诉我我没法做准备。”

“准备跑。”我道，我要是知道是什么就好了，可我不知道，只知道秦二也打算跑路，只是还没有走，在原地转圈，似乎在确定哪个方向。

忽然间，我见到一双发着血光的眼睛，并不大，但在黑暗中格外吓人，像是饿鬼的眼睛一样，见不到瞳孔，以骇人的速度移动着，很快就移动过来。

在它移动的时刻，那后面全都是红色的眼睛，如星星一样密集，来回乱窜，不大一会儿功夫就全都靠近了。

我恍惚间见到了一双双快速震动着的翅膀，那竟然是成群的蝙蝠。

只是这蝙蝠比我之前看到的也不知大了多少倍，每一个都跟人脑袋似的，一窝蜂拥挤而来，尖叫声也跟蝙蝠的尖叫声相差很大，我因此才听成是野狼的声音。

它们几乎是从四面八方而来，根本没有逃跑的地方，只有后面是岩壁挡着，可也没有能龟缩的缝隙，我只眼睁睁地见它们袭来，乱到了极点。

越过黄泉眼的时候，它们很自然地绕开了道路，腾出一大片空地，根本不敢靠近，可我们就不一样了，也不知着了什么邪，它们竟然对说脏话有反应。

在它们即将略过来的瞬间，我心头一横，一把抓下胸前的玉佩朝着黄泉眼瞥了过去。

与此同时，秦二瞬间把我和王玄按倒，从怀里掏出来个什么东西，只是一抖，那东西突然燃烧起来，火光照亮了能看到的所有地方，我才看出来那竟然是个冷焰火。

他什么时候用这种东西我不知道，只知道暂时得救了，那些本来就杂乱的大型蝙蝠，在冷焰火的照射下更加杂乱，泛血光的眼睛都闭上了，一个个互相碰撞。

这些蝙蝠竟然是通体全黑，连身体都仿佛缭绕着黑雾，也不知从什么地方钻出来，很多都互相撞在了一起，让人惊悚的是，撞在一起的两只蝙蝠立刻变成了一道黑烟，消失地无影无踪。

一些为了躲避冷焰火，但刹车不及的又撞在旁边的岩壁上，无一例外的，都变成一股黑烟，味道慢慢飘散过来，简直有点呛人。

我也搞不清是什么东西，小心翼翼地伸出个头来，这里被黑蝙蝠完全笼罩，连缝隙都没有，慢慢地黑烟到处飘散，化成黑烟的蝙蝠不计其数，好在冷焰火能持续燃烧一段时间，否则我们顷刻间就得沦为食物，估计剩下一堆骨头就算不错了。

“这是什么鬼东西？”王玄也没开枪，爬到旁边问道：“怎么不是蝙蝠？”

“我也不知道。”我看向秦二，秦二就背对我站着，似乎身上到处都长着眼睛，知道我看他一样，道：“是这些枯死的木头化出的阴气。”

“这些铁阴木？”我头皮发麻，又回想起野鬼燎原，诡异的石人能变成阴兵的过程，更加心惊胆战了，这阴脉一个比一个不寻常，竟然连森林枯死的树木都快要通灵了。

秦二一回答，我也明白过为什么骂人能把这帮玩意骂出来了，那是因为玉人！

由于四川佬给玉人灌输人性，它能听得懂人说话，我刚才骂四川佬，玉人还和他亲近，自然愤怒起来，于是搞这么一出来对付我，因为我激怒玉人了。

虽然暂时没危险，可激怒玉人代表着什么我不是不知道，那简直就相当于时刻有个阎王爷在惦记着你，虽然说阎王好骗小鬼难缠，可真碰见被阎王惦记着，那可一点都不比小鬼难缠。

“冷焰火就能燃烧个两三分钟，你打算接下来怎么办？”我手足无措，问秦二道，可秦二只是直勾勾地看着前面，这一回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倒是有人替我回答了。

“谁他妈干的！是不是那个小牲口，你给老子等着，看我不活扒了你的皮！”四川佬的声音透过鬼蝙蝠传过来，似乎极度愤怒，与此同时，鬼蝙蝠也成片成片的消失了，化成黑烟，似乎有灵一般渗入大地的岩石缝里。

怎么消失的？

“怎么了？”我还摸不着头脑，难道小牲口骂的是我？

“你刚才把什么扔黄泉眼里了？”秦二突然问道，还是不回头，但我看见他的身体在灯光下轻微颤抖起来，尤其是双腿。

我拍了拍安全帽，见几乎都消失了，就抬起头，可黑雾还是没有散尽，我看不到对面的情况，回道：“秦淮留下来的玉佩，我扔进去了？”

当时我只是把它当成了救命稻草，全然没有信心能扔进黄泉眼里，虽然我的飞刀还挺有准头，但黄泉眼太远了，尤其是，当时鬼蝙蝠成群冲来，根本没有余地扔过去。

不过那些鬼蝙蝠似乎无法阻挡玉佩，我心里咯噔一下，暗道不妙。

“扔进去了。”秦二道：“把它赶出来了。”

“操！”我大骂了声，刚要转头的功夫，就见到持续消失的黑雾里走出来一个人影，仿佛在发光，显得非常独特，那是因为灯光透过黑雾照到它身上反射光的缘故。

玉人跑出来了！

“龟儿子，你坏了老子的好事，你给老子等着，我要不把你大卸八块我就不姓……等着！”四川佬操着一口不正宗的普通话骂道，我还不敢支声，虽然看起来，他没秦二恐怖，但那家伙可是混在人堆里谁都认不出来的主，别提多邪性了，想要搞我的话只要知道我的住处我就绝对不会安生，当下也管不了那么多，小声对秦二道：“这回玉人跑出来了，你能对付不？那四川佬交给我。”

说这话的时候，秦二已经打算跑路了，刚迈出去一步，又停下来，转头看着我，在那漆黑的眼睛里，闪烁着莫名的光芒。

“行不行？”我蹲下来，也不敢再去看玉人，能躲多长时间就躲多长时间，秦二又停了老半天，才道：“尽量。”

“分头行动。”我招呼王玄，绕过玉人，朝着玉人后面那个黄泉眼而去，同时秦二又转身走向玉人，我不知道秦二能不能行，但我对他有盲目的自信，虽然相处短暂，可秦二没有一次让人失望过。

“可以开枪吗？”王玄问道：“还是抓活的？”

“见着就开枪。”我道：“要么带你来干嘛，别想着抓活的，四川佬带个玉人都能从秦二手底下跑了，你说能抓住吗？”那就是个彻头彻尾的老油条，按程度来看估计比我二叔还滑，我只期望被留下这么个后患就行了。

王玄不再说话，黑雾完全散去了，我和王玄也把探照灯关了，带上红外线镜，跟狙击手一样到处寻找。

这种高级东西我还真用不习惯，之前没有准备，不过对于十人组和海龟来说，它却是非常重要的东西，尤其是在黑暗的环境下，估计和他们的工作有关系，黑暗中更容易碰到的是敌人，而不是对光有一些恐惧的活尸。

带上镜片，我就看不到玉人了，但我能看到秦二，再往远处瞅，也不见四川佬跑哪里去了，但绝对没跟玉人在一起，他似乎也很惧怕玉人。

“那边，跟我来。”王玄对红外镜却了如指掌，能观察到蛛丝马迹，人走过的地方都会残留热量，但是我第一次用，完全无法分辨。

我就跟在他屁股后面走，一直没有赶上四川佬，不过却大概跟得上方向了，想到四川佬的作用，我突然打算冒险一试，就让王玄跟慢点，一直追着四川佬，看他会去哪里。

我们已经无能为力了，秦二也是，完全找不到张良的素书在哪里，但四川佬未必，他早就知道这里有一天阴脉，甚至有可能是项家的人，多少会知道的比我们多。

“他在这里停过一段时间。”王玄停下来，指着旁边道：“应该有一两分钟。”

“等一分钟再追。”我道，还怕四川佬发现，就小心翼翼地坐在地上，掐着指头算好一分钟，继续追踪。

就这样跑了一个多小时，连大气都不敢喘，由于不熟悉，我还好几次撞到了木头上，头都撞破了，不过我也渐渐开始熟悉起来，越来越顺溜。

不知道四川佬到底要上哪，一个人走了很长时间，我也不打算继续和海龟约定好的地毯式搜索了，狠下心一直跟着。

终于，四川佬停了下来，没有灯光我也不知道周围是什么环境，只是离得很远，就见到四川佬发光的身体做着某些动作，看起来像是在祈祷。

我和王玄趴下来，默默地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