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话说，天子一怒，伏尸百万。

李世民这次虽然没有如此大动干戈，但当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颁布废除太子与褫夺魏王封号旨意时，朝中还是免不了动荡一番。

两仪殿。

早在前一天晚上，便已经知晓自己命运的李承乾与李泰。

狼狈万分跪在殿中，卸去满身华贵的两人，再没有先前的趾高气昂。

特意被李世民叫来的程易站在队列之中，面无表情看向两人。

“李承乾，李泰。”

李世民森冷的声音在殿中响起。

李承乾与李泰身子一颤，迟缓地抬起头朝着龙椅上的李世民。

“先前诸多罪行，你二人可认？”

此时的李世民，再不是他们的父亲，只是高高在上的皇帝。

“儿、儿臣认罪。”

李承乾与李泰伏在地上，沉闷的声音传出。

李世民面无表情看着这两个儿子，这两个他与长孙皇后所出的儿子。

愤怒过后，他心中只剩下了满满的失望。

饶是他绞尽脑汁也没有想通，李承乾和李泰为何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认罪就好。”

按下心中百般滋味，李世民面容依旧冷肃。

“来人。”

话音落下，殿外的禁军应声而入。

“把人带下去吧。”

“遵旨！”

此时的李承乾与李泰，已然万念俱灰，纵使身披枷锁被拖下去，也从始至终未说出任何求饶之言。

这两人被带走后，殿中便又迎来了一波令百官心惊胆战的清算。

最终，在京官员中，有足足三十人被打入大牢。

其中四成被抄家问斩，余下六成虽然死罪可免，却活罪难逃，最终被判了流徙三千里。

至于那些不在京中的地方官。

未免出现任何纰漏，李世民甚至还跟程易借了些神策军将士。

最终，这场轰轰烈烈的行动，历时整整一个月才终于落下帷幕。

不过，不幸中的万幸，李承乾与李泰虽然被废，却还是被留在了长安城。

……

李承乾与李泰的事情了结后，程易与萨曼丽的婚事也已经被提上了日程。

圣鸣王府。

冬天彻底过去，王府中不少树木已经抽出嫩芽。

就在程易陪着李丽质与萨曼丽说话的时候，前面苏管家又步履匆匆寻了过来。

“大哥和魏大夫来了？”

程易有些意外。

苏管家束手颔首站在几人面前，应了一声。

“既如此，夫君就快些过去吧。”

李丽质拍拍程易的手背，催促他莫要让匡书来与魏征久等。

“好。”

说话间，程易便已经站起身来。

临出门之前，他又给萨曼丽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好好陪着李丽质。

这段时间以来，因为李承乾与李泰的事情，李丽质始终有些郁郁寡欢。

其实，即便程易不交待，萨曼丽也不会对李丽质置之不理。

得到萨曼丽的保证后，程易太出了门去。

“我真的没事。”

察觉到两人眼神见的你来我往，李丽质无奈说了一句。

萨曼丽端详李丽质半晌，发现她仍旧眸光暗淡。

“左右咱们闲来无事，不如你陪我出去走走？”

萨曼丽试探着问了一句。

李丽质一怔，不解看向萨曼丽。

不过，她很快便反应过来。

虽然萨曼丽已经在长安城住了一月之久，可因为担心李丽质，她这一个月以来几乎整日都陪在李丽质身边。

“好。”

想到这里，李丽质终究还是答应了下来。

前厅。

等程易赶来的时候，就见匡书来与魏征已经丝毫不见外的喝上茶了。

“大哥，你们怎么来了？”

程易走进前厅，在两人对面坐下。

“阿易。”

匡书来放下茶杯，看向程易。

“近来，长安城中又有关于你的传言，你可听说了？”

闻言，程易不由皱起眉来。

这段时间，他一直深居简出，自然没有听书过任何流言蜚语。

“什么传言？”

“自然是说你身居高位却忘恩负义，为了一个异族女子，要休了公主。”

“休了长乐？”

这样一个传言，实在让程易有些哭笑不得。

“真是无稽之谈。”

“那二位被贬黜之后，长安城表面上看去风平浪静，暗地里却始终波涛汹涌啊。”

魏征开口道。

程易蹙眉看向两人：“这又与我何干？”

他看上去很好欺负吗？

怎么总有人要变着法儿的编排他？

“这长安城中，除了陛下之外，还有谁比你更加位高权重吗？”

匡书来戏谑道。

程易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那他们编排我的目的是什么呢？”

“自然是为了搅混水，毕竟……”

说着，匡书来又看了眼魏征。

“浑水才好摸鱼啊。”

程易稍微一想，便明白了两人的意思。

“太子被废，当初还能暂且按捺住得那些人，终于还是等不及了。”

匡书来表情凝重：“我这儿听到的消息，蒋王李恽和越王李贞那两头的人，暗中已经小动作不断了。”

李恽和李贞？

程易回想一下，可惜他对这两个皇子的印象实在少得可怜，不过……

“我记得，这两位殿下，眼下不过才14岁吧？”

14岁的少年，真的已经如此野心勃勃了吗？

“纵使他们两个无心，可他们母家又岂能轻易放弃这样一个‘大好’的机会？”

匡书来挑眉道。

闻言，程易无奈摇摇头。

“明面上瞧着是个前所未有的好机会，可暗中却是杀机遍地啊。”

魏征忽然又道。

程易看向魏征，四目相对片刻，两人不约而同笑出声来。

匡书来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不满皱眉。

“有什么事情，是你们两个知道，但我不知道的吗？”

见状，程易给他斟上一杯茶：“大哥，陛下眼下正值壮年，这些人却已经如此迫不及待，实在蠢得可以。”

闻言，匡书来恍然大悟。

“照你这么说，他们恐怕是在自寻死路啊。”

程易耸耸肩，将手中的茶壶放下。

“那这些流言你打算如何处理？”

匡书来又问道。

程易冷笑一声：“置之不理就好。”

“若是有百姓听信了他们的胡言乱语……”

匡书来难免忧心忡忡。

“大哥不必担心，”程易把玩着手中的空茶杯：“百姓可不是他们手中的提线木偶。”

眼见程易如此笃定，匡书来自然心下大安。

“对了。”

匡书来看看左右，压低些声音说道。

“前几日，有人求到我这儿来，想让让我出面，请你去陛下面前替李泰说几句话。”

“李泰？”

程易哼笑出声。

“都被圈禁在府上了，居然还不死心？”

“谁说不是呢？”

匡书来无奈叹气。

“我虽然当即就回绝了，可那人却隔三差五便要来我府上一次，实在烦人。”

闻言，程易沉默片刻，而后才道：“今日之后，若那人再去找你，你就告诉他们，有什么话直接来同我说。”

“你要出手？”

匡书来诧异道。

“大哥不必管，只管让他们来见我便是。”

程易摆摆手，并未同匡书来解释。

虽然仍是一头雾水，不过能把这个包袱甩出去，匡书来自然是无不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