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舌之痛，程易虽未体会过，却也能够想到。

眼见李建成神情恍惚，满嘴鲜血。

程易一言不发站起身来，居高临下俯视着满脸血渍的李建成。

“能叫你如此护着，本王倒是对他愈发感兴趣了。”

说着，程易的手便摸向了，挂在腰间的鸿鸣刀上。

下一刻。

程易拔刀出鞘。

锋利的刀尖，直指李建成的心口。

李建成倏地瞪大眼睛，口中不断发出“呜呜”的声响。

那只被埋在他心脏里面的凝霜虫，是他与父亲最后的联系。

他决不允许，任何人破坏！

然而，早已经被打断四肢的他，又如何能阻止得了？

带着寒气的刀尖，无声刺入李建成的胸口。

钻心的剧痛，瞬间蔓延至他的四肢百骸。

丝丝鲜血，顺着伤口处流出，不多时便染红了他的大片衣襟。

“放心，本王还不会让你死。”

话音落下，程易猛地拔出刺入李建成胸口的寒刀。

目光冷彻看向脸色惨白的对方。

“本王要你看着，本王是如何将你的那位‘好父亲’，斩于刀下！”

听到程易这句话。

李建成却忽然露出个再是古怪不过的笑容。

他深深看了一眼程易，最终，缓缓闭上了双眼。

四肢、舌头尽断。

他眼下，已经与废人无异了。

只要程易不叫他死，他便会一直以如此不堪的面目，活在这世上。

问完要问的话，程易便转身走出了牢房，准备离开。

在路过青羽所在的那间牢房时，程易忽然驻足，扭头看向那个瑟瑟发抖着，缩在角落中的女子。

触及到程易的目光，青羽的身子猛地一颤。

旋即，她将自己缩得更紧了。

见状，程易嗤笑出声，未置一词便离开了。

事到如今，无论青羽还是李建成，都不值得他在多费任何口舌了。

至于那个至今还在作怪的李承道。

程易的脚步声，回荡在狭长的甬道里面。

他也不会让对方蹦跶太久了。

这段时日以来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总归到了该收网的时候了。

想来，长孙冲他们应当也把证据都收集好了。

待料理完这些人，他接下来的目标。

就是那个还从未出现过的，李建成口中的“父亲”。

随后，程易抬手。

将面前紧闭的监牢大门推开。

下一刻。

刺目的阳光，洋洋洒洒而来。

瞬间便将程易笼罩其中。

程易走入阳光之下，深吸一口气。

直到冬日凛冽而潮湿的空气，填满他的胸膛之后。

程易才又将这口气缓缓吐出。

他嘴角微掀，露出个叫任何人看去，都只觉心惊胆战的森冷笑意。

……

之后，程易又入宫一趟。

将这些事情，与李世民说了个分明，这一说，便足足说到了夕阳西下之时。

待程易回到圣鸣王府之时，长孙冲与秦善道已经在等着他了。

“王爷！”

正等在前厅的二人。

甫一看到走进来的程易，立马起身迎了上去。

程易微微颔首，带着人重新落座。

“出了何事？”

程易随口问了一句。

长孙冲看了眼秦善道，脸上浮现迟疑的表情。

“你不说我说了啊！”

眼见他这副模样，秦善道直言道。

长孙冲瞪了他一眼，不等对方再多说什么，便又望向了程易。

“王爷，李承道今日又去了蒋王府。”

哦？

程易挑眉，眼中升起几分兴味。

看来，李承道应当还不知道李建成被抓的消息，不然，他也不会到现在，还在有心情去搭理李恽。

程易嗤笑一声：“真是两个蠢货。”

如今，整个长安城中，怕是就连走街串巷的夜游郎，都已经看出来城中的风声鹤唳。

恐怕也只剩这二人。

还当他们的所作所为，是神不知鬼不觉的呢。

“我倒是有些好奇，他们二人究竟商议出了些什么？”

程易挑眉看向面前两人。

长孙冲沉吟片刻，而后才表情凝重道。

“那李承道不知如何说服了李恽，二人合谋杀入大理寺，劫走青羽。”

听到这话，程易先是一愣，之后不由发出一阵低笑。

“他们该不会还不知道，如今这大理寺，已经是我的地盘了吧？”

程易狐疑道。

闻言，长孙冲与秦善道，同时沉默了下来。

瞧着两人这副模样，程易也未再多问什么，他懒懒往后一靠。

“不必管，由着他们去吧，我倒要瞧瞧，他们到底能做到哪一步。”

程易目光意味深长，缓缓落下一句。

“是！”

两人齐齐应下一声。

“对了，王川安那头如何了？他可知道李恽与李承道的谋划？”

程易又问一句。

这两天，他一直忙着旁的事情，倒是将岐国公的事儿给抛到脑后了。

听程易问起岐国公，秦善道忙上前一步道。

“岐国公对此事，应是一无所知。”

听到这话，程易不由哼笑出声。

也是，若那老头知道李恽打算做些什么，恐怕就算冒着抄家灭族的危险，也得先找根绳子，亲手把自己外孙给勒死了。

“找个机会，把李恽与李承道联手，打算硬闯大理寺的事儿，透点儿口风给王川安。”

安静了片刻，程易又忽然道。

闻言，长孙冲与秦善道忍不住对视一眼。

“王爷是想……”

秦善道忍了再忍，终究还是没能忍住，问出了声来。

程易眉梢一挑，眼神意味深长。

见状，两人便也明了了。

“得了，今日没什么事了，你们且先退下吧。”

程易又道。

“是！”

话音落下。

长孙冲与秦善道，齐齐朝着程易行了一礼后，便一道退了出去。

……

三日后，是夜，岐国公府。

“你说什么？”

书房内，王川安瞠目结舌看着面前的管家，额上青筋毕现。

不等管家回话，王川安已经一拳砸在面前的书桌上。

“啪！”

书桌剧烈晃动，边缘处的砚台应声落地，砸了个四分五裂。

漆黑的墨汁洒了一地。

而王川安的脸色，俨然已经几乎比那墨汁都黑了。

“蠢货！真是个蠢货！”

管家束手垂首站在原地，大气都不敢出一个。

王川安“呼哧呼哧”喘着粗气。

他怎么都没有想到，他的亲外孙，居然还有这样的胆子。

竟妄图从大理寺劫人！

“去！立刻派人去蒋王府告诉那个蠢货！若他胆敢轻举妄动，老夫便将他做的所有好事！全都捅到陛下跟前去！”

王川安声嘶力竭道。

管家却仍旧垂首站着，过了好半天，才终于嗫嚅着道。

“可、可蒋王殿下他…他已经……”

他的话虽然没有说完。

但王川安已经知晓，眼下事情已经发展到了何种地步。

“休矣……吾命休矣啊——噗！！！”

王川安话音刚落，一口血喷出，随即两眼一黑，直接昏死了过去。

“国公爷！国公爷！来人啊！！！”

见状，管家两眼一瞪，心急火燎地去叫人了。

夜半三更。

岐国公府，彻底乱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