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医院、研究院等各种需要专业知识的地方都缺人, 可现在的情况，到哪儿去凭空找能用的人出来。研究院现在很忙没时间培养人，其他地方只好扛起培养人员的担子。

像医院, 前面培养了一批护士, 最近勉强能上到临床实习。其实几个月哪里能培养出十分合格的护士，但现在人手确实紧缺，也只能边做事边学习了。现在医院准备培养第二批人员。这次是招十五岁到二十五岁之间的人，先学习基础, 然后根据各人学习情况和意愿的不同，再分专业继续学习。希望能在三到五年里让他们能进入研究院和医院“打杂”。

赵曦到医院报名参加培训, 还要等考试后才能确认是否能入学。但考些什么医院也没说，她找沈佳钰打听，沈佳钰也什么都不知道，这让她十分烦躁。

这几天团子也看出赵曦状态不对, 时常在她坐着时蹲在她边上担心地看着她。

韩秦看着赵曦憋着劲儿想为郑伊人做点事的样子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他找到卫悠问“麒麟”的店面怎么样了？

“卫队，刚到蒙北基地, 你就说要开店，结果基地都搬到首府了，店面也有了你这店还没开起来。”韩秦说。

基地分给“麒麟”了一栋一号区的六层的商业楼, 底层有五个门面。卫悠把其中两个门面改成了修车店, 让队里的几个相关专业的后勤到那儿去开店，甚至唐锋、汤永波两个修飞机的也过去凑热闹。其他的地方还没用起来。

“怎么, 缺钱了？”卫悠问。

“我想给赵曦找点事做。”韩秦说。免得她一直念着郑伊人的事。如果赵曦真喜欢医学、生物这些, 他觉得做这方面的工作也不错。可他知道赵曦对这些并不感兴趣, 当初到蒙北基地时讨论未来发展，赵旭曾提议赵曦去当护士，她都一点儿没考虑。

“郑伊人的事吧？”卫悠叹息道。这事赵曦、韩秦他们都没宣扬, “麒麟”里没几个人知道。但卫悠作为“麒麟”的头儿，赵旭到研究院去总要和他打个招呼。

“她现在满脑子都想着怎么能帮上忙，可又确实做不了什么，再这样下去精神上受不了。”韩秦说。

“我看她是有点焦虑。”卫悠说道，“要不你把她训练的强度提上来，累狠了就没时间想东想西。”

韩秦看着出歪主意的卫悠揉了下太阳穴：“训练过了对身体不好，再说这并不能打消她想进研究院的念头。”

卫悠没好气地说，“开店就可以吗？首府里那么多东西，每天都有人去搬东西回来，现在开个卖东西的店哪里有生意。你其实也只是想找个由头让她放过自己。要不你让赵曦到基础学校去当个语文老师吧。基地准备建两所学校，一所是七岁到十五岁孩子的基础学校，一所是十五岁以上青年的专业进修学校。当语文老师也合她的专业。”

当韩秦告诉赵曦让她去基础学校当老师，赵曦并不愿意：“我去学校干嘛，我自己大学都没毕业呢。”

“基础学校相当于以前的小学合初中，去教小学教语文也不需要大学毕业。”韩秦说。

赵曦使劲摇头：“我不去。”

韩秦心中叹气，硬下心冷着脸说：“你并不喜欢到医院或研究院工作，何必勉强自己。而且即使你通过基础学习进入到研究院，也是几年后的事，对a蛋白的研究起不了任何帮助，郑伊人也等不了这么久。”

赵曦埋着头不说话。

韩秦看她紧紧扭在一起的手继续硬声说：“a蛋白的研究进度你没有能力左右，如果你为郑伊人感到难受，去问问赵旭郑伊人现在的需求，尽量满足她。”

赵曦抬眼看向韩秦，眼圈有点红：“这不仅是会死的事……”

“对郑伊人来说是，变异后她并不会保持现在的记忆、理智、思考能力，对她来说就是死亡。”只是痛苦的是活下来的人。

赵曦看着她眼睛湿润了，她摇着头，说不出话。

“你这样让郑伊人知道了她会怎么想，重病的人并不希望看到身边人对她的怜悯和因他感到痛苦。”

赵曦看向一边，心里十分难受。

韩秦继续硬着心说道：“你这样只是在满足自己的内疚感……”他话还没说完，赵曦突然向他撞去，直接把他撞倒在床上。

她趴在韩秦身上，直接咬向韩秦的下巴。感觉到牙齿下的骨头后，她突然又怕把韩秦咬伤了，磨了磨牙，到底没再用力。她抬起头对上韩秦带着纵容的双眼，一下坐在他肚子上。

“嘶~~”赵曦坐这一下的威力可比刚才咬那一下大多了，韩秦被她这一坐肚子痛得微微蜷了下身体。

等肚子里酸爽的感觉过去后，他躺在床上抬起赵曦臀部让他往上移到胸部，看着瞪着他不说话的赵曦柔声说：“小曦，换个位置思考，如果你遇到这样的事，你希望身边的人是怎样的？”

赵曦咬着下唇。

“况且还有赵旭，你这样让你哥知道了，他除了要痛苦郑伊人的事，还要担心你。”

赵曦听到韩秦提到赵旭，萎靡了两分。她从韩秦身上下来，坐在一边。韩秦坐起来，把她揽进怀里。

她把头靠在韩秦肩上，摸摸他下巴上的牙印，又揉了下他地肚子，然后埋进他怀里。

“明明已经找到了可以抑制病毒的东西……”赵曦带着鼻音断断续续说道，“现在就像伊人姐欠了一大笔钱，到期还不上人就会没了。我自己的保险箱里明明有一大笔可以帮她还债的钱，却不知道密码……而用其他方式打开保险箱需要时间，极有可能没法赶到到期前……韩秦，你说，这让我怎么办……明明能救她，只差一点，就那么一点……”

再一次看到亲人变异，而且亲人可能倒在黎明前，这简直让人痛彻心扉。而且最让人没法接受的就是明明只要找到一个关键点就能挽救郑伊人的性命，但谁也说不清这个关键点什么时候能找到，而她对此完全无能为力。另外这次和上一次失去亲人相比，过程更漫长也更熬人。

韩秦抱着赵曦，轻轻拍着她的背，轻声安慰道：“抱歉，我刚才说得过了。但你这样我很担心。小曦，你已经把你能做的都做了，不过结果如何都不是你的问题，况且也许唐教授他们即使找到解决过敏的办法。”

眼泪渐渐浸湿韩秦的衣服，赵曦知道韩秦刚才只是想刺醒自己。她知道自己在瞎忙活，但她现在确实有点没法在这件事上放开。

感受着背上韩秦轻抚的手，她放声大哭起来。够了，赵曦，尽力而为无愧于心。哭过这一场后，别再让他人担心，她对自己说。

韩秦一手抚着她的背，一手把她的脑袋按在颈窝处，心里也不好过。

赵曦的哭声渐渐变小，变成了抽泣。她头在韩秦颈边蹭了蹭，感觉到心里的憋闷稍微好了那么一点点。

心绪稍微平静点后，她突然发现韩秦好久没和她这么刺着说话了，有点怀……鬼才怀念！真的有点生气。赵曦抱着韩秦把眼泪鼻涕擦在他衣服上，然后捏起他侧腰的肉——衣服有点厚，肌肉也太紧了，要捏起有点困难。感觉更生气了！

赵曦到底去了基础学校。学校在三号区的一座小学里，基地分了个柴油发电机过来供电，学校的暖气也供应上了。不过现在学校还在筹办，赵曦他们第一批确认的老师做的第一件事是打扫学卫生，确认各种教学用具的缺额，然后就是去找课本。找了课本后还要进行教学计划讨论和备课。同时还要对适龄学生进行面试，考试以便分班，还要对家庭情况进行登记，特别要注意他们的住址，学校才能规划校车路线。

新学校的建立事儿很多，但忙碌也让赵曦不再把全部精力都放在郑伊人的事上。只是每周两次到研究院抽血她会试着去见郑伊人，但郑伊人一半时间在医院，剩下一半在研究院的时间也是十次能见一次，就她见到的两三次看，郑伊人肉眼可见的消瘦憔悴起来。倒是赵旭她每次都能见到，看着也有些疲惫。知道她在基础学校工作后，叮嘱她不要担心郑伊人这边，他会照看，让她认真对待工作，和同事好好相处……总之很有家里孩子要上班了的长辈样。

赵曦到新学校后一个半月，学校开学。她被安排作为小学一年纪四个班的语文老师。一年级一共十四个班，人数七百七十七个人，这也是整个基地所有六、七岁孩子的数量。李光希也成了一年级的学生，正好赵曦每天上下班带着她。

学校的孩子经过末世一年多的磨砺后，大多很懂事，至少赵曦分到的四个班学生都很乖。

很快，时间来到郑伊人可能变异的时间段，但唐永德那里a蛋白的研究没有任何进展。郑伊人进了研究院医院的独栋住院楼，也是临近变异的人住的地方。

赵曦到研究院去看赵旭，他整个人沉默消沉了很多。他告诉赵曦，在郑伊人进入医院独栋住院楼的前一天的查血，血液中病毒确实已经逼近临界值，而郑伊人选择继续持续进行a蛋白的试用。赵曦去问唐永德郑伊人试用情况，唐永德斟酌了下还是说了事情：情况不好，过敏很严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