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 救人的手不是杀人的刀

裴容瞧着她,便觉得这两日的气闷全没了。

她还是个小姑娘。

宜嗔宜怒,嬉笑生气与旁人截然不同,便是不耐烦,都有些别人没有的好看。

“带上手套。”他道,“别中了毒,还让本王救你。”

谢玉瓷皱了皱眉头,王爷他自个儿随心所欲,管起闲事倒不嫌麻烦。

不过手套送来,她立刻不再拒绝了。那手套不知是什么材料做成的,薄如蝉翼却又很坚韧,戴上也不妨碍做精细动作。

谢玉瓷戴好,抬眸却看到跟着过来的,许是瑞王府仵作的那人面带艳羡的瞧着她的手套。

瞟了那仵作一眼,谢玉瓷懂了。

好东西,独一无二。

怪就怪这手套实在是好,谢玉瓷不动声色的垂下手,引开话题,“怎么检查?”

能从瑞王府里出来,那仵作也是机灵的。

王爷能把这鲛皮手套送给谢姑娘,足见她在王爷心中的不一般,他殷勤道,“不如一同检查,然后分开说,也好彼此佐证?”

如此最好,谢玉瓷点头,跟那仵作分开查验。

她带着鲛皮手套,从陈宝泰的足跟查起。来之前她已经从梅姨娘弄清楚了一切,此刻再查,不过是再度验证而已。

陈宝泰,果然便死于紫金藤!

她心里有了数,又从脚下往上查,最后摸了摸前胸和口鼻,很快退开。

接着跟那仵作两人分头提笔,写下了查验的结果。

众目睽睽之中,裴容问陈贤宗,“你还有什么问题?”

谢玉瓷和那仵作查验都当着众人的面,两人毫无交流,就连查验的结果也是分开书写,陈贤宗挑不出毛病,恭声道,“王爷安排妥当,微臣并无意见。”

没有意见,裴容便叫人打开了谢玉瓷写下的结果:死于三日前,周身并无明显伤口,口鼻处皆有毒血,乃是被人喂入毒药,毒发身亡。

“王爷,陈家公子,的的确确是死于毒发。”谢玉瓷正色,“传言臣女命硬,克死了陈宝泰,实属无稽之谈!”

陈夫人岂肯接受这结果,当即嘶嚎,“你胡说!你说毒发就毒发?就是你克死了宝泰!”

裴容眉心皱起。

陈贤宗眼疾手快,一把捂住了陈夫人的嘴,“你清醒些!还有王爷的仵作!”

另一份结果也被展开。

那仵作查验的结果,几乎和谢玉瓷的毫无二致。

陈夫人拼命挣扎,嘴里呜呜咽咽的,盯着谢玉瓷的目光里满是怨毒。

“陈夫人,你想说什么?”谢玉瓷忽地开口问她,“你是不是想说,王爷包庇我?”

陈贤宗脑门上的汗都下来了,“拙荆并无此意。”

“王爷是什么人,岂会为这点小事包庇我?”谢玉瓷杏眸清冷,音调陡然扬起,“你们小瞧了王爷,也是看不起我!”

满室静了片刻。

裴容像是终于来了一点精神,从椅子上坐起,神情淡淡道,“陈大人,若本王来了你也不信,你可再去找皇上。”

他声音不大,但陈贤宗结结实实的打了个哆嗦。他心中突生后悔,为何要让事情闹大到这一步。若是早知道皇上会让瑞王查案,他说什么都不会去御书房禀告此事!

只是现在,后悔也晚了!

陈贤宗头磕到了地上,“王爷清明,是下官糊涂!”

“我看你也挺糊涂的!传言我命硬克人,此本为无稽之谈!”谢玉瓷的声音又起,“我原本可以置之不理,但陈大人知道我为何要来这一趟吗?”

陈贤宗不敢再小瞧谢玉瓷,紧着嗓子问道,“为何?”

“因为救人的手,不是杀人的刀。”谢玉瓷脱下鲛皮手套抬眸道,“我是大夫。”

所以不屑于做毒杀的勾当!

阳光洒在她娇美的脸上,她神色平静,这一刻竟慈悲若佛。

陈贤宗心头萌生出恐惧,陈夫人则大彻大悟一般,哭倒在了地上。

裴容盯着她,却不由想起她说自己是大夫的时候,驿站了,水榭旁,还有瑞王府里。

他兀自一笑,“那你可查清楚了,什么毒?”

解释了自己的清白就好。

别的事情,谢玉瓷不打算帮忙。

“这与臣女无关。”她退到一旁,作壁上观。

陈贤宗这会儿也会过味儿来了,谢玉瓷既然跟宝泰的死无关,那眼下便不能再纠缠这个。

要紧的是,请王爷帮忙,速速查清宝泰被毒杀的真相。

“王爷,小儿惨死,还请王爷作主。”陈贤宗跪地磕头。

陈夫人浑浑噩噩,也跟着跪地,万念俱灰的样子叫人看的心酸。

谢玉瓷撇开头,心中低笑,心酸?

陈夫人让自己的儿子糟蹋那么多妙龄少女的时候,怎么不知道心酸!

裴容的目光一直在谢玉瓷身上,听罢陈贤宗的话,他挥了挥手,“搜!”

雍都城里,裴容想知道的秘密,没有人能瞒住。

很快,便有人来报,说是在陈家西南角发现了东西。裴容懒洋洋的起身,忽地迎上陈夫人突变的脸,唇角微弯,“那咱们就去瞧瞧。”

西南角是一处小花圃。

五月中,芍药开至荼蘼。但陈家的花圃里的这一丛,却分外妖娆,芳华正艳。

红色的花瓣上,沁着丝丝缕缕鲜血般的红痕,迎风轻颤,像是美人娇柔的面庞。

“陈家的这丛芍药,开的倒艳。”裴容的声音响起,随着春风被送入众人耳中,让人无端心头发寒。

“不知陈大人用了什么肥料?”他转身又问。

他眸光深邃,像穿透了层层叠叠的光阴,毫无温度的直刺陈贤宗,“可有什么诀窍?”

陈贤宗嘴唇抖了抖。

陈夫人已经恢复了神智,可此刻的脸色,却比刚刚更灰败。

裴容抬了抬手,说了两个字,“挖开!”

大块的泥土被刨开,那些刚刚还鲜艳娇柔的芍药被推倒在地,花瓣萎靡破碎,散发出一股形容不出的腥香之气。

陈夫人紧紧的盯着花圃,身子摇摇欲坠,嗓子里发出徒劳的,“不……”

但晚了。

花圃里的泥土被翻了上来,所有人浑身一震,有个别胆小的,对着花圃发出了难耐的干呕。

忘记没有定时了,更晚了 = = 还有一更稍等。另外,这本书开头前两章稍作了一点修改,加了一点情节,想看的话可以倒回去看看,不想倒回去的也可以接着往后看,没有太大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