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不能叫人欺负他的人

“怕是没有吧,这些年朕数次让他上朝为官,可他都不情愿,什么事也不愿意做,懒得紧。”盛安帝虽然在抱怨,可话里话外都是亲昵。

来喜的面色却有些微妙,“皇上,王爷答应了。”

盛安帝,“……答应了?”

总觉的,今日的谅之,很不瑞王。

来喜嘴角抽了抽,“王爷说,他的人,怎么能让旁人欺负了。”

盛安帝的脸色顿时微妙起来。

他的人?

所以说,谢志远的大女儿终究还是把谅之迷住了?浪子,也有回头的那一天?!

“来喜。”盛安帝面色深沉的问,“你说?”

来喜心里打了个突突,连忙问,“皇上,您有什么打算?”

“朕是不是该要给谅之准备成亲了?不过谢家那姑娘,到底是不是克父克母克丈夫?钦天监的青岑道长呢?不对,还有谢家那姑娘的生辰八字,总要叫青岑道长算过之后,才知道她能不能嫁给谅之。正妃,还是侧妃?”盛安帝思维发散,安排的极快。

来喜硬着头皮,不得不小心翼翼的泼上去一盆不那么明显的冷水,“皇上,王爷是不是先查案要紧?查出来了,也不迟啊。”

盛安帝甚是可惜的暂时放下了安排,“你说的不错。不过今日晚了,谅之不能受累,明日再查不迟。吩咐下去,朝中任何人,不得阻拦!”

皇上金口玉言,此事板上钉钉。

谢府里,谢志远几乎跳起来。王爷竟然答应了,王爷怎么会答应?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京兆府,赵保福几乎想跪下给王爷磕个头,日后谁再说王爷不近人情肆意妄为,他第一个不答应!

王爷都贴心,救他于水火!

陈家人的心思,则更加微妙。

陈贤宗皱着眉头听完瑞王查案一事,轻叹口气,今日为了宝泰,他几乎是赌上全家人的性命前程走到了这一步。

若是查出什么还好,若是查不出,不知那位任性的王爷,又该如何裁断。

谢玉瓷也听说了,她的心情愈发复杂。

木香在一旁挤眉弄眼,“姑娘,王爷定然是帮你的。”

谢玉瓷只觉胸口的守宫砂隐隐发烫。

他会帮自己吗?

上次在瑞王府,两人几乎决裂,自打哪儿以后,裴容再也没有找过自己。

一个养尊处优的王爷,如何能受得了被人那般撂脸子?

帮她?

不,也可能是报复。

谢玉瓷转身回了房间,提笔写了一封信让引香鸟送给木兰。

不能指望阴晴不定心思莫测的裴容,她自己想办法。即便真被叫去京兆府审问,她也要有脱身的办法。

好在只是因为传言而已,谢府并未被封查。

趁着夜色,谢玉瓷独自悄然出门。

谢府外,木兰接应。

主仆两人稍作乔装,蒙上面孔之后,一道去了陈家。

谢玉瓷功夫不弱,木兰比她稍逊一筹,主仆两人悄无声息的进了陈家院子里。

陈宝泰新丧,陈家处处挂着灵幡。

白惨惨的布料在黑夜里,分外可怖。

谢玉瓷却完全不在意这个,她和木兰在陈家找着什么,直到陈家最偏僻的西南角,谢玉瓷眸光掠过,方才确定了。

这一趟,悄无声息。

翌日清晨,谢玉瓷才用罢早膳,京兆府的差衙门便来了。

仍旧是陈队长。

见谢玉瓷出来,他若有似无的在她身上打量了一遍,“谢姑娘,又见面了。”

谢玉瓷也觉得巧。

两次和京兆府打交道,都是因为陈队长。

她福了福身子,“麻烦陈队长了。”

陈队长再度看了她一眼,长得顶顶漂亮的小姑娘,还挺能惹事。只是这次,被卷入了如此可怕的传言里,又涉及命案,她还能全身而退吗?

裴容断案,比赵保福要更有魄力。

他干脆把地点设到了陈家,请谢玉瓷过去,当面对质。

许是因为一大早起来,他眉眼倦怠,“赵保福那废物点心,半日的事情,被他拖得这么久。”

赵保福就在一旁,挨了骂也腆着脸凑上去,“下官实在是本事有限。”

“王爷可要用仵作?”他巴巴道,“依照下官之见,这事儿还得让仵作好好查查。”

王爷在此,陈夫人即便再发疯,也不能拦着。

裴容一脚踢开了他,正要说什么,忽见门外一个人走近。

是谢玉瓷。

她穿着雪白的衣裳,晨光之下犹如海棠带露,又如菡萏迎风,面容雪白清透,又美又纯。

看到她的瞬间,陈夫人便扑了上去,“谢玉瓷,你还我儿子的的命!”

谢玉瓷轻巧的避开她,对裴容行过礼之后方才道,“陈夫人,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

“你什么时候看到我对令公子动手了?”她声音干净清冽,“王爷在上,你胡说八道,我可以告你污蔑诽谤。”

陈夫人赤红的眼珠子紧紧盯着谢玉瓷,“你莫狡辩!就是你!你克死了宝泰!若不是因为宝泰叫你‘媳妇’,他怎么会死!”

谢玉瓷啼笑皆非,“叫一声就会死,令公子也未免太柔弱了。”

瑞王还跟她拜堂成亲了呢,若是她真有这么大本事,王爷不早死了?

裴容显然也想起了这个,叫齐磊隔开了两人。

方才对陈夫人道,“口说无凭,眼见为实。令公子的死因,还是要查过便知。”

谢玉瓷今日穿了行医的白衫,跟着道,“王爷,臣女能一同去瞧瞧吗?”

陈夫人当即拒绝,她绝不会同意让谢玉瓷捧宝泰的尸身,她要谢玉瓷偿命!

裴容眉心皱起,陈贤宗心底一抖。

这位主子可不是赵保福,发疯撒泼对他没用,惹了王爷不痛快,今日事难善了。

可还不等瑞王反应,便听谢玉瓷道,“若是查不出来,我自然偿命,让开!”

她声音清脆,最后的两个字,隐若春雷绽开。

陈夫人一愣,谢玉瓷已经走到了陈宝泰的尸身前。

裴容使了个眼色,他的人也走到了那紫胀的尸身前。

五月的天气,腐臭冲鼻。

谢玉瓷摸出白巾蒙在脸上,又伸出手,打算亲自动手检查一番。

“慢着!”裴容忽然叫停。

谢玉瓷无声的望了过来,眉心轻蹙,似有不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