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点，开心。

月见里鸣想。

“哼哼哼！”

“哼哼哼……”

粉发少年的情绪有很强的感染力，爽朗的笑容如同清晨初升的朝阳。

月见里的笑容蛮好看的，就是明明看上去二十多的人了，笑得却好像十几岁的人。唔……或许也不能这么说？还是相当有二十多岁的感觉的，但虎杖悠仁莫名觉得就是少了那么些味道。

“啊，我懂！”虎杖悠仁煞有其事地点点头，看起来对此颇有心得，“就是那种超——帅的需要保密的任务吧？”虎杖悠仁的眼睛有些亮晶晶的。

“很好很好，你很懂啊？”

“就像是电影里的场景一样！身负重大任务的主人公，通过自己精妙绝伦的技巧，在各方势力下优雅周旋，最后完成任务！”

“嗯，嗯！”月见里鸣抱胸点头，“不错，孺子可教也！”

“那这岂不是超帅的吗！”

月见里鸣有些无措，他好像很难面对这种比较天然系的存在，一时间就连手都不知道该往哪放了，还好他本身素质过硬，便回道：“嗯，这方面可能不能透露哦？”他一副若有其事的样子，神秘地伸出一根手指在嘴前，笑了起来。

“你小子……说的可真让人热血沸腾啊！”

不过，对方耳朵视线，总给自己一种在看某种很不真实的东西的感觉。

“之前就想说了，月见里还好吗？看样子才经历过一番战斗啊？身上的衣服破损了好多。”虎杖悠仁的眼神相当关切，察觉到其中真情的月见里鸣顿了一下。

像极了当漫步在街头时，不经意间往天边一看，为入目之物而震撼一样。

橘红色的霞光像给一匹布上色一样，将天空边际线渲染出绮丽的颜色。这个时候的太阳带来的热量还不算多，却让看到的人感到一阵暖意。天空，一边还是沉重的暗色，另一边却已经有万丈霞光，月见里鸣就站在两者的中间，左边是夜色，右边是朝阳。

他曾经在某个时候，见过这样的场景。当时的自己，朝着哪一面走过去了呢。

月见里鸣弯了眉眼，原本的笑出声逐渐变为嘴角噙着的那一抹微笑，这一刻的他，看起来甚至温柔了起来，静静的笑如同沉静的一轮月，清泠地挂在天边，不那么显眼，却让见了的人无法忘却。

虎杖悠仁看了月见里鸣的笑，一时间愣住了。

月见里的状态，比刚才好多了啊。看来自己的话起到作用了？他恍惚地想。

这不是浮于表面的一句寒暄之言，虎杖悠仁，是在认真地关心自己。

不知为何，月见里鸣心头的湖泊泛起些许涟漪，他抿了一下唇，随后做出极为自然的反应，顺势懊恼地答道：“是啊，可真是一场苦战，一会儿我一定要去换衣服。”

“虎杖——”月见里鸣迟疑了一瞬。

“我可以叫你虎杖吗？”随着这句话说出口，他感觉自己久违地紧张了起来。

这是怎么了？心中对虎杖悠仁的亲近之情，不由放下的些许心防……以及连称呼，都要仔细斟酌的现在。

虎杖悠仁理所当然地点了点头，他道：“想叫就叫吧。”

月见里鸣的嘴角不由更高了一些。

他正要继续说点什么，突然听到了一个声音。

“悠仁？我没记错的话，你现在不应该在这里吧？”五条悟向他们走来，眼罩已经重新戴上了，一头短发被眼罩竖起，瞬间就将那张让人忘不掉的脸的魅力削减了一大半。

闻言，虎杖悠仁懊恼地锤了一下自己的脑袋，正好他的手机又忽然响起来。

月见里鸣就看着虎杖悠仁接电话后，像是被电话那头的人说了一样，虎杖悠仁一边对电话那边道歉，一边保证马上就赶回去。

要走了啊。月见里鸣神情淡了一些，却见正在打电话的虎杖悠仁对他抱歉地笑了笑，捂住手机说：“我有事，回头再聊！”说话虎杖悠仁连忙跑开，电话那头又传来声音，好像在催虎杖悠仁，他朝月见里鸣挥手以示再见。

月见里鸣不由再度笑起来，他同样朝虎杖悠仁挥挥手，原本稍微低落下去的心情转眼间又好了。

直到虎杖悠仁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中，月见里鸣才收回眼神，他往五条悟看去，顿时惊了一下。

五条悟摸索着下巴，上半身靠近月见里鸣，距离近到月见里鸣可以看见五条悟眼罩绷出来的痕迹，一副认真观察月见里鸣的样子。过于认真反而让人觉得和他平时的风格完全不像，搞得月见里鸣一阵发毛。

“怎么了？看得人好恶心啊。”月见里鸣连忙抱臂向后退去，双手上上下下像在搓身上的鸡皮疙瘩。

“说话倒是很放肆嘛？”

五条悟笑了一声，他往后退道：“怎么样，我的学生不错吧？”

“啊……啊，很不错。”月见里鸣有些不适应地回答，他还有些没适应过来五条悟这样的状态。总觉得就算是五条悟像之前一样，站在敌对方面，都不会让他这么不适。

但面对这种变化，毋庸置疑的一点是：他对此乐见其成。甚至想要更多地往这方面发展。

“虽然你人不一定怎么样，但学生非常优秀。”不管是能力还是性格。

“哈——？”五条悟不满地拧眉，这话听着顺耳又逆耳，夸悠仁贬他。怎么他就，这么不舒服呢？

谁让自己不舒服就让让对方不舒服回去！

五条悟立刻确认方针，他挑眉，“话说你可没忘了我们之间是什么关系吧？你现在可是我的‘奴隶’哦，有这么和‘主人’说话的奴隶吗？”五条悟的笑容逐渐沾染上一丝危险。

月见里鸣立刻闭嘴，如同拉拉链一样，他伸出一只手在嘴那里从左拉到右，原本略显随意的站姿也正起来，笑容异常乖巧。

这么乖？五条悟还想说点什么搞搞月见里鸣心态，他看着那张和杰一模一样的脸，以及尚有血迹残留、满身狼狈的其他地方，思绪有一瞬间的停滞。

他被刺痛一般，在嘴边的话，突然咽了下去。

“好了，我这里的事情处理好了，现在……”五条悟刻意停了一下，满意地看到月见里鸣绷起精神。

“快给我把身上整理整理！”

月见里鸣：……哈？

“浑身脏兮兮，衣服破破烂烂看上去很让人不爽。”五条悟理直气壮道。

“可……”就算这么要求了，一时间也做不到。

“可什么可？不要告诉我你没钱。”

“我……”我有，虫子咒灵里也存储着我用真空袋装起来的衣服，但洗澡不可能就地完成。

“好了我知道了跟我走。”

五条悟不由分说地将月见里鸣带到一个房间，撂下一句“洗澡”就不知道跑哪去了。

月见里鸣迷惑极了：倒是让他把话说完啊！这种强制是要干什么！

不过现在……他老老实实地洗起澡来。

月见里鸣在浴室里操作了一下，不一会儿熟悉了该怎么使用那些东西。

之前一直都处于躲藏的状态，感觉很久没有这样放松地洗澡了。

水温……刚刚好，浴室的温度逐渐达到令人舒适的温度，升腾的雾气也久违了。

身上沉重的部分，都一同被水带走。

头上的水流将视线一并遮挡住，月见里鸣眨眼间，水滴从眼睫上滴落，转眼又落在身体上。

他的视线无意识地落在某处，空空的看不清他在想些什么。

好轻松。

……

过了一会儿，月见里鸣就从浴室里走出来。

五条悟手上提了好几个袋子，他一回来，就感觉到些许湿气。

自然而然地往湿气的方向看去，他有那么一瞬间的愣住。

洗过澡后的男人一头黑发软趴趴地贴在头上，些许水滴顺着发尾往下滑落，所经之处染上湿意。

他略显闲适地拿毛巾擦着头发，脚踩一双拖鞋，身上的浴衣穿得整整齐齐。

在将衣服换为浴衣后，那种是不同的两个人的感觉不断削弱，对方不经意间的垂眸，有些轻松的表情，看起来恍惚间和五条悟记忆中的某个人重合。

五条悟瞬间就拉下一张脸。

月见里鸣一抬头，就看见五条悟，他正要打招呼，迎面被扔来一堆袋子和一个吹风机。

待他手忙脚乱地接好东西，就被五条悟塞入一个地方。

“给我吹好头发换上衣服再出来！”

房间的门被关上时，月见里鸣还没反应过来。

他抱着手中的袋子，往里看是一些衣服，看起来都是各种套装。

五条悟奇奇怪怪的。月见里鸣心想。

不过……五条悟那一瞬间僵硬的表情还在他的脑海中。那一刻，那双眼中究竟是什么样的情绪，五条悟又在想些什么？

月见里鸣将头发吹好，一头黑发还有些凌乱，就自己用手梳理了一下，等顺得差不多了，他眼睛一瞥，刚好看见在左手腕圈着的发绳。

干脆把头发扎起来吧，披着挺麻烦的。这个念头在月见里鸣心中一闪而过，他突然想到了五条悟。

那样怔然、恍惚，略显寂寞的表情。

他之前会是其他模样的打扮，就是为了避免和夏油杰有所相像而已，五条悟让他来洗澡换衣服，他对背后的原因若有所觉——因为那样战损的模样，让五条悟感觉看到了之前的夏油杰了吧。

在百鬼夜行失败后，狼狈坐在地上的夏油杰。

那个时候，五条悟被刺痛到的表情，就是这个原因吧。

所以他才会半推半就顺从五条悟的意图，不是吗？

月见里鸣心中知道如此，他也愿意为了迁就五条悟的状态而去改变自己。

他微敛眉眼，不自觉抿起嘴来，心中略有些沉甸甸的。

如果可以，他并不希望自己会是如今的模样，更不想以这样的外貌来接触他们。

“之前都没有见过月见里，是办什么事来的吗？”虎杖悠仁自然地就和月见里鸣聊起天来，热情的样子有些让人难以招架。

不知怎么的，虎杖悠仁的笑看了让人忍不住跟着笑，原本总像是有什么东西沉甸甸地压在心底的感觉，都因此而弱化了。

自己好像很少这么笑过了。这种全然放松的，纯粹是因为开心而展露的笑。

两人四目相对，不约而同地哼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