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0 章

他的呼吸很剧烈,呼吸声大到太宰治都能听到。强烈的怒意让他完全冷静不下来,只觉得不管怎么做都无法发泄心中怒火。

他拽着太宰治的衣领, 强硬地将太宰治拽起来。他把太宰治抵在墙上, 想和太宰治对视。

这一下太宰治再也无法站在地上, 他受力倒在地上, 因为腹部的疼痛而抱肚蜷缩。织田作完全没有收敛力道,每一下都是出了全力。

太宰治没有问织田作之助为什么要打自己。

但太宰治只是低着头。他从第一眼确认这是织田作之助后, 就再没有抬头看过织田作之助。

但刚才,他没有躲过——或者可以说是不想躲。

他硬生生挨了那一拳, 还因为织田作用力太大而往后踉跄了几步。

织田作之助沉着脸什么都没有说,他对着太宰治又是几拳。

太宰治就像沙包一样完全不反抗,任由织田作之助对他做出暴力的行径。

嘴里好像有点不舒服, 似乎有点血腥味。

太宰治将腥味咽下,他揉了一下自己的脸,故作抱怨道:“织田作见到我不高兴吗?”

他不会任由他人这样攻击自己, 以他的身手,一般也能躲过他人攻击。

织田作之助最后一下直中太宰治腹部。

现在的他,没有那个勇气。

织田作之助只觉的自己的怒气越来越盛。

“抬起头来!”织田作之助斥道。

太宰治一动不动。他身上各处都是强烈的疼痛,但那些疼痛反而吸引不了他的半分心神。他全部的注意力都在织田作之助身上,却让自己不去看织田作之助。

是在胆怯吗?是在害怕吗?明明他已经知道会出现这种情况了?

会有这种状况, 他心知肚明。

他现在, 只不过是在短暂地逃避罢了。

他无法抬头,去和织田作之助对视。

他了解太宰治, 更是第一个说破太宰治内心的人,或许他比太宰治想得还更了解太宰治。

但他很少直言自己看到的那些东西。他将它们收于心间,不说不做,不意味着他不知道。

他看着太宰治,就已经猜到太宰治现在是在做什么。

他忍不住怒道:“敢做却不敢看我吗?!”

织田作之助另一只空着的手将太宰治的头抬起来。

便是这种情况,太宰治依旧将视线落在其他地方。

逃避,只是逃避。

逃避能做得了什么事?逃避能让现状更好吗?一昧的逃避只不过是让伤口在那里陈旧发烂,在以为伤口结痂时,在某一天,那足以击垮人的痛意便会顷刻爆发。逃避只是让那些东西慢慢积累起来而已,终究还是有要去面对那一切的一天。

太宰治不愿意,他人再怎么强迫也是没有办法的。

织田作之助松开揪着太宰治衣领的手,太宰治便无力地向下滑去。

他依旧不去看织田作之助。

织田作之助紧紧抿着嘴,他双拳握紧,几乎又要再度打上去。

……但他松开了拳头。

“我们,还是朋友吗?”织田作之助轻轻地,说出这句话。

他转身离开。

太宰治却是猛地抬起头,他起身抓住织田作之助的衣服,死死地盯着织田作之助的背影。

织田作之助感觉到了来自身后的力量。但他只是往前走,完全不曾回头。

“……是朋友。”太宰治说。

织田作之助停下脚步。

“正因为是朋友,所以我才会这么做。”

织田作之助想笑。

他转过身,问:“朋友是什么?是你在明知道我不愿意的情况下,不顾我的意愿做出这样的事?”

“是你伤害了我在意的人,为了一己私欲,做出‘对我好’的行为?”

太宰治想反驳。

他想说他并没有那个意思。

但他说不出口。

他知道之前的织田作之助为什么明知会死,却还是要去找mimic的首领纪德。

因为织田作之助收养的孩子全都被纪德害死。

因为织田作之助万念俱灰,已经没有了想要活下去的锚点。

他没能将织田作之助留下,听从了织田作之助临死之言,孑然一身地离开港.黑。

但或许,他能成为那个让织田作之助想要活下去的锚点?

毕竟织田作之助那时将自己从海中救了出来,更在之后和那个人一起生活着。

既然如此,那么织田作之助复活后,或许就愿意活下去了?

他知道那人对织田作之助有一定的重要性,但是他在侥幸——或许织田作之助无法被人看到的时候,并不在那人身边?或许对于织田作之助来说,他要更为重要一些?

毕竟那人和织田作之助才认识多久?

他以为时间能将这些冲淡,能让织田作之助平复下来,愿意活下去。

但他并没有想到织田作之助会说出这样的话。

“你知道,你害死的那个孩子,是我想要为之活下去的存在吗?”

太宰治浑身一震。

他从来没想过,那人对织田作之助会重要到了这种地步!

他以为那人对织田作来说只不过是一个才见过面的人!甚至于他还以为织田作会出现在那人身边,只不过是因为那人和织田作长得一样而已!

但那些终究只是“他以为”。

他看着织田作之助,织田作之助并没有做出什么表情,但从对视之中,他只能看出愤怒与痛苦。

“你甚至都不了解他,就做了那些事。”织田作之助边说话边逼近太宰治,他的每一步都很轻,却重重地落在太宰治的心上。

太宰治随着织田作之助的逼近往后退去。

“你知道你将一个本来活泼乖巧的孩子,逼到想要去死吗?”

“你知道那个孩子是有多么渴望能有一个‘家’吗?”

“我没抱希望你能让那孩子好起来,但我没想到你会做出那样的事。”

“你甚至在最后那孩子已经近乎崩溃的情况下,都用语言诱导那孩子,让他心甘情愿地献出自己的身体。”

“你真的……”织田作之助想说完,话到嘴边却又难以真的说出口。

他终是对太宰治还有感情,不愿将那句话说出口。

但太宰治却不能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样子。

这个时候,太宰治已经再度退到墙边。

他沉默着没能说话。

当一个人不了解另一人时,他可以肆无忌惮地去逼迫、伤害那个人,只因他与那人完全无关。更别说那人顶着自己已逝挚友的外貌,他自然会去猜忌对方,立其为假想敌。

是敌人,那么怎么做都可以。

之后,他发现那人似乎不是敌人,可以适当收敛敌意,但他还有其他目标,需要利用那人。

于是他利用了。

趁其精神不备,满足了自己的私欲。

若是月见里鸣己身知道有可以奉献自己让织田作之助活过来的办法,他也会那么去做。

但太宰治,有意地将月见里鸣往那个方向诱导了。

于是他达成了自己的目标。

于是他的朋友复活了,对应的是另一人消失了。

那人重要吗?对他来说无所谓,他甚至和那人见面总时长还不到一天。

但那人对织田作之助来说很重要。

而他可以说是亲手将那个对织田作之助想要活下去的动力给掐灭了。

太宰治动了动嘴唇,嗓子干哑:“我能做些什么……?”

织田作之助深深地看他一眼,转身离开了。

这一次,太宰治没能伸手去抓住织田作之助。

*

意识深深浅浅地在沉浮。

月见里鸣不想醒来。

他已经累了,将身体交给太宰治让织田作之助复活,算他最后能做的事情。

他已经没有其他奢求,他也不想醒来,若是能够这么一直沉睡下去,对他来说反而是更好的选择。

然而他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有五座大楼屹立在横滨,它们的存在本身便已是对其他组织的强烈威慑,它们属于一个组织——港口黑.手党。

现任首领将港.黑发展到前所未有的程度,已是完全没有人能反抗对方。

作为港.黑的首领,太宰治每天都会面对各种各样的刺杀,那种刺杀在他这里都会起不到作用。

不管刺杀之人是何等强大、有名,他们遇见了他,就是只能被猫咪玩弄在鼓掌中的老鼠。

而现在,“猫咪”本身看着地上躺着的人。

水波不兴的心都好像有了一丝涟漪。

房间内的守卫端起枪就要靠近躺在地毯上的那个人,太宰治却一个示意让他们离开了。

太宰治身上穿着黑色的西装外套,外套的长度直到达他的小腿,瘦弱的身躯被宽大的外套包着,更显得外套下一片空荡荡。

他的脖子上围着一个红色的长围巾。

太宰治慢步走来,围巾随着他的动作而起伏。他浑身好像只有衣物、围巾在动,他本身只不过是死物。

他蹲在地上,难得起了一点好奇心。

——地上躺着的人,拥有黑色的微卷发、红色的长围巾、黑色的西装外套。

就连遮蔽左眼的绷带,也一模一样。

作者有话要说: 哦豁。

接下来会部分武侦宰部分首领宰,两边双线进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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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自脸部的痛意让太宰治明白刚刚发生了什么。

他还是为了自己的一己私欲,做下了这样的事。

可是, 他看着那张和织田作一模一样的脸,完全控制不住自己心中的想法。

织田作之助停下手上的动作, 此时太宰治已经站不起身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