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九二章 高歌赴死
其实杨百手并不在意摸金首领的身份,他本就不想当什么摸金校尉,前半生是被父亲逼着,压抑忍耐,可后半生却太过自在逍遥。
在这种无拘无束的生活背后,藏着的却是百无聊赖的消极度日。
巫山之行,只因为接到了小白的委托。
帮源洞之行,杨百手渐渐接受了自己的身份,甚至开始理解父亲的苦心,觉得若不是他逼迫自己,想来自己并不会如此长进。
而这一次的太原之行,杨百手却真的可以算得上长大了!
他开始思考摸金校尉的意义,也开始担忧摸金校尉如果后继无人怎么办,而最后却选择随顾青峰一道积极抗日,因为他觉得这就是身为一个首领的责任。
正如顾青峰所言:“侠之大者,为国为民。”
逼自己砥砺前行的,不是别的,正是肩上的担子。
想来父亲当年也曾纠结过吧,只不过在他眼里,摸金校尉的身份是第一,其次才是一个父亲的角色。
杨百手离开了顾青峰的屋子,站在夜色下,他遥望着天上的弯月,想象着父亲最后想对他说的话到底是什么。
然后杨百手慢慢眨了下眼睛,轻声说了一句:“我原谅你了。”
这句话不知道是他想对父亲说的,还是对自己说的。
总之,杨百手不想用前半生的那些苦痛来折磨自己了,以后,他想真真正正得活。
不过分拘束,也不过分逍遥,一切遵从本心。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间就到了日军发起进攻的日子。
对此,大家既担忧又隐隐带着些许的兴奋,之前的天狼山不过热身,这一次的平型关才是真正的殊死搏杀!
平型关北有恒山如屏高峙,南有五台山巍然耸立,恒山与五台山都属于断块山,陡峭险峻,两山之间是一条不甚宽的洼地。
平型关所在的平型岭作为这条洼地中隆起的部分,是横亘在晋北之间的坚固盾牌!它东连紫荆关,西接雁门关,彼此相连,结成一条严固的防线,也是国门所在。
平型关不能失守,一旦失守就等于给中原打开了一道缺口。
这也是为什么汤将军派顾青峰等人前来的意义,全线防御不现实,只能重点防御,而平型关就是其中的一个重点!
不过顾青峰并不是坐以待毙的人,他令道士们积极探查敌情,之后根据日军的行进路线与行军速度,派冷锋等人在日军进攻的必经之路上设下地雷火器。
他们的战术与之前的天狼山有异曲同工之妙,意图在日军还没抵达平型关的时候,就折损掉几成兵力。
然而日军早有防备,之前天狼山的偷袭可以得逞,而这次的收效却不是很高,一来这是真正的日本师团,有大批精锐老兵开路,二来进攻军队有坦克和装甲车掩护。
纵使冷锋的火器杀伤力巨大,可伤到的也仅仅只是这只日军的皮毛——死伤仅有数十人。
而且这只军队不同于之前的先锋,被炸死炸伤后就慌了阵脚,其中有一名日本军官及时稳住了日军的情绪,让众人保持冷静,先后退,而不是鲁莽继续往前冲。
日军选择另外一条路往前进发,不过顾青峰也早有准备,卸岭响马与神刀会高手已经早就等候于此。
说穿了,平型关真正战争的地方不是村落,而是前面的平型岭。
在老百姓的地盘上打仗,难免伤到百姓,束了手脚,所以他们不能坐以待毙得守,而要适度进取的攻!
顾青峰他们已经在平型岭埋伏好了,一众英雄好汉虽只有五百多人,但是他们却做好了以一敌十的准备。
平型岭上,那一道道的身影顶天立地,眸里装着的是祖国的大好江河,心中怀揣的是黎明百姓。
他们站在平型岭上,站成一道独特的风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那一战杀得天昏地暗,那一役实在太过惨烈。
顾青峰他们个个身怀武功,凭着的是几十年学来的本事,可是再厉害的人都敌不过那小日本的子弹,挡不住那巨龟一样的坦克战车前进。
武当山的道士施展轻功前去偷袭,武功再高,身法再快,都敌不过那机关枪的扫射,突突突的声音,耳边竟是子弹擦过的声响。
手被打断了,没关系,我的腿还可以施展连环踢。
腿被打出好几个血窟窿,我还可以用身子撞你们……
苗疆的女子巾帼不让须眉,穿肠蛊、索命蛊,什么禁忌的蛊虫都用上了战场,让那些犯我华夏领土的侵略者们好好尝尝万虫噬咬的厉害。
你们不是喜欢欺负我们的百姓吗,不是喜欢用毒气细菌各种下三滥的法子害我们的同胞吗?
那么现在就好好享受蛊虫的厉害吧,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神刀会与日军有着血海深仇,刘一刀嘴里喊着报仇报仇,心底便生出无穷无尽的力气。
“刺刀好用吗?来试试我们的翻身斩!”
顾青峰甩出鬼哭小斧,目标是一个个日军的高级军官。
杨百手执断剑,化身冷面阎罗一剑封喉;苏飞雪撑开金刚伏魔伞,舞起穿林打叶之舞;冷锋他们拖着掷弹筒,朝日军狂轰乱炸。
何奎带着自己的五百响马,手里握着盒子枪,背上绑着快刀:“冲啊,兄弟们,把这群小日本赶出我们的地盘!”
他们冒着枪林弹雨冲锋陷阵,高昂的士气就连马匹都被感染,要踏着这些日军的尸体才能唱起江湖壮烈的赞歌……
然而,战争是残酷的。
任你正义还是邪恶,任你是为了自卫还是侵略,结果都是冷酷且无情的。
武当山的道士们武功很高,却被机枪扫射而死,身上一块好肉都没有,鲜血将一身道袍彻底染成红色,打到再也没有力气,打到意志再也无法支撑残破的身躯。
他们站立着,誓死也不倒下!
苗疆的女子们被坦克炮弹炸死,就连手都被炸得飞了起来,苗灵儿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吼:“阿婆!”
姑婆们却重重得推开她,苗盛慧将苗灵儿护在身下,不让这个小丫头受到任何伤害。
扬起的尘土吹散苗疆女子们梳得一丝不苟的发髻,孤傲的脸上沾染着一道道血痕:“犯我中华者,肠穿肚烂而死!”
她们喊出最恶毒的诅咒,嘴里却含着一口口的浓血……
为了破坏坦克,燕子门竟作出与日军同归于尽的牺牲,他们在身上绑上烈性炸药,轻盈的身姿如同一只只不悔的燕子,迎着枪林弹雨坦然接受最终的结局。
只是在冲向坦克的时候,小燕子突然想起,顾青峰接受了她的挑战,在平型关战后要与她比试轻功呢。
但她没有停下来,反而露出了满足的笑容。
人总有一些不能两全其美的时候,至少在这一刻,她不后悔,也不遗憾。
日军挺进阵地后,发扬了自己的武士道精神,在军官的一声令下,二十米齐刷刷上刺刀。神刀会与其殊死搏斗,一轮轮得倒下,却还有新的人往前冲锋,纵然赴死也要拉一个垫背。
原因无他,因为总有一些东西比自己的性命重要得多。
何奎率着一众卸岭,背上的刀出鞘了,手里的盒子枪杀了不少人,只是在杀人的过程中,也难逃被人杀的命运,可是人仰马翻之时,大家想起的却是当年一众兄弟喝酒结义的画面。
后来他们弃恶从善,劫富济贫,他们几下古墓,跟着老大上了这辈子的第一次战场……
过惯了刀尖舔血的日子,看淡了一切,哪怕走到这一刻,也不过一句仰天长啸:“这一生,值了!”
四派十三盟奋力杀敌,笑着高歌赴死。
这一天,天被染成了灰色,平型岭开出了一朵朵的杜鹃花。
四派十三盟笑着高歌赴死的画面,成为了这片土地永远不能遗忘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