买下
艾草像做梦一样悄悄拉开衣兜看看里面的三百块钱。除了每年一次的村镇里的干部来慰问时给的钱,她还没试过一次性在兜里装那么多钱呢。没想到那些藤编和草编的袋子真能卖出去!
她一大早背了个竹架子带着三个包赶到镇上,恰逢圩日,是镇上赶集的时候。艾草到了人最多的地方,在路边把竹架子一摆,包往上面一挂,包上面还用夹子附了一张画好的模特展示图。
一会就围拢了一圈人,艾草平时卖鸡蛋,可没见过自己的小摊前围那么多人。还好艾草性格外向,一点不怕生,大声吆喝起来:“时髦咧,时髦咧,时髦大牌编织包,设计师亲自画稿设计,全手工编织,环保耐用,独一无二,背上洋气,你就是整条gai最靓的仔了欸!大姐姐,你买一个被,多衬你气质。”
“这包不错,妹子,多少钱一个。”
“一百一百,一口价带走,一百一个了欸。大姨,你拿上太好看了,就配你这身花衣裳,好看!”艾草吆喝。
“便宜点呗,买一个。”有个阿姨笑眯眯地问。
艾草那张脸上,五官生得漂亮,最近几个月张娅不让她漫山遍野地乱跑,皮肤养得水灵灵的,配上她敢讲敢说的性格,和一张甜甜的嘴巴,哄得围了一圈的姐姐阿姨们高高兴兴。
不过有人要求便宜,艾草就很认真的说:“那不行,这是我姐姐亲自画图的,今年国际大牌最流行的编织包,人手一根一根编出来,这是艺术品,有设计感的。你看看这图,我姐姐画的。一百了一百了,限量发售,一款一个,卖完收摊儿了。”
于是艾草一下都没看清是谁拿的,反正一百一百的塞在手里,一会包就被拿完了。艾草一大早赶集,在集市上待了半小时,就完成任务了。接着她按着张娅的吩咐,在镇上买了床棉被背回了家。
因为艾草家只有一张棉被,一张褥子,张娅来了以后睡在床上,艾草则在床下面的草垫子地铺上睡了几个月,每天往地上一躺,身上卷一张破床单就睡了。
张娅这个人吧,原本也没什么同情心,为了自己生存,为了自己好,别人怎么样,她是不大会理会的。可是和艾草在一起,也许是艾草的坎坷身世,也许是艾草的单纯善良,也许是为了莫名其妙说不出的原因,张娅不知不觉对艾草倾注了许多的怜爱和同情心,渐渐地舍不得看她受苦。
于是睡在地板的草垫上,又冷又潮,张娅让艾草买了被子回来,当天晚上,张娅让艾草带着被子到床上来睡。艾草又惊又喜,单纯得像白纸一样的性格完全没有客气和推托的举动,乐滋滋地就抱着她原来那张旧被子就爬上床了——买的新棉被,自然是优先给家里娇滴滴的娇客用了。
躺在床上以后,不知是不是太兴奋了,艾草老半天没睡着,索性骨碌趴起来,对张娅说:“丫丫,你真的好厉害,一天就能赚300块钱,这得我卖多少鸡蛋啊……嘿嘿,我都数不出来了。”
张娅听了,索性也趴在床上,拿过纸笔就这手电筒的灯光写给她看:“以后还会有的。就这么干,下次的圩日你再带几个去。反正不要降价,卖不出就不卖,这样才会让别人觉得你卖的东西真实的价值就值那么多。懂吗?”
“哦~我好像明白了。”艾草一脸崇拜的表情夸道:“丫丫你真的好厉害。什么都懂,好像无所不能一样。嗯,除了你比较不会干重活,就是一个大小姐,需要别人伺候你以外,嘻嘻。”
张娅弯弯嘴角一笑,不入流的小毒贩之女,孤儿院长大,十几年受困于人,被生活吊打了三十多年的她,是哪门子的大小姐。只不过城市动物当久了,农村里的这些活计还真干不了,偏偏艾草又殷勤又仔细地呵护着她,张娅懒起来,自然是乐于当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人了。
张娅说:“以后在镇上卖多了,你就去隔壁近邻的镇卖。再往后坐车去县里面卖。再往后,你就去80公里以外的市区去。想想法子,生活总能维持下去。”
张娅自己都没发现,她开始为艾草考虑以后的事情。不知不觉的就在为艾草打算,万一哪一天她不在了,她终会离开这个地方,艾草要怎么办。
艾草的心思也很细,她敏感地察觉到了张娅这些话有种交代以后的事情的感觉。她不喜欢这种感觉。于是艾草赶紧转移话题,她把鼻子埋在被子里嗅了嗅,叹息说:“这个被子好香啊……你盖过的被子,上面全是你的香气。真好闻,让我一辈子闻我也愿意。”
这人……张娅看着艾草那一脸毫不掩饰的陶醉的表情,蓦然地脸红起来……这人是怎么说话的。本来很普通的一件事,给她一说,顿时带着某种不和谐的意味了。
但是,人家单纯的小女生哪里来的不和谐念头,人家可纯情了。于是艾草痴痴地看着张娅,痴痴地说:“丫丫,我好喜欢你。自从遇到你以后,我发现在这个世界上,我最喜欢的人就是你了,现在是,以后也是。这种喜欢,好像比喜欢更喜欢……唉,我也不知道怎么说,反正我想和你在一起,我想一直和你在一起。可不可以,丫丫……”
“……”张娅自己都能感觉到自己脸上表情的变化。从惊讶,到不可置信,到面对这种热情直白的语言莫名地羞涩,再到泫然欲泣。
因为种种原因追过她的人很多,她主动想靠近,试着去追逐的人也有,比如说裴音郗。可是这样真情,这样热烈,这样毫不掩饰自己的感情说喜欢她的人,怕是只有这小女孩一个了吧。
艾草说的喜欢是那种喜欢吗?张娅不知道,她想,或许连艾草这小姑娘自己也搞不清吧。张娅眨去眼中浮起的泪水,浅浅笑笑,伸手摸摸艾草的头顶,用口型说:“睡吧。”
虞言卿的轻基金团队火速定下了出发日期。因为轻基金是专门为慈善医疗而成立的基金,一直维持全力运转,虞言卿决定去缅甸以后,前期准备工作早已经准备好。人员,设备和资金都已经到位,就差最后的枝节准备工作。
虞言卿已经很久没有像现在这样忙到日夜颠倒,三天内几乎几十个小时连轴转,几乎处于不合眼的状态,所谓的睡觉,只不过在办公室稍事休息调整,就又开始忙碌。
她仿佛恨不得把所有的事情,都在这几天内做完,内心有一种无形的压迫感和急促的焦虑,让她不能放下提起的心。总觉得只有这次的事情做完,一切尘埃落定,她才能再见到裴音郗,才能安心处理她和裴音郗之间的感情的事情。
即使是累到极点,也靠着意志力强撑,不愿意休息,不愿意拖慢病毒研究的进度和拖慢出发的行程。
而裴音郗这几天也一直不在状态,开始躲在拳馆发泄她的怒气,打累了倒下来睡,睡醒了又继续爬起来打。奋力宣泄的时候,她才能不再永远正能量,她才能不要压抑自己的阴暗面。
她怨恨,世间不公平,让她有个这么坎坷的成长。她怨恨,为什么父辈的恩怨要横亘在她们中间,为什么是虞言卿的父母。她也怨恨,虞言卿不懂她,不够爱她,为什么她爱的虞言卿没能像她爱她一样爱她。
过去二十年来一直努力勇敢坚强地成长,努力心向阳光,虞言卿就是她的阳光。当5岁时记忆中那个漂亮的姐姐温温柔柔地抱她,笑容甜美地与她共享糖果的记忆,和15岁那年来到虞家庄园,在阳光下看见那美丽而恬静面容浅笑着摘一朵玉兰花的记忆重合在一起的时候,她就知道,虞言卿就是她的阳光,是她心向往的人。
只不过,这么多年后,还是很酸涩地发现,她努力追逐的阳光,似乎不像她一样那么入心如肺地爱她。她心向往的人,现在不能全心全意地信赖她,依赖她。这真让人倍受打击。
裴音郗一腿踢沙包,接着出拳的时候,被一只手臂给隔开。原来来人是夏旅思,裴音郗马上进入战斗状态,和夏旅思过起招来。一只打了十几拳,夏旅思跳开一边笑嘻嘻喊停:“不打了,万一不小心打伤了脸,等会可就不好看了。”
裴音郗喘着气解开手上的拳套;“不打就滚,少打扰我。”
“啧,吃枪药了。”夏旅思撇嘴:“拳馆老板说这几天不对外营业,因为被老板包了,我一猜就是你这老板。你就天天在这打拳,虞医生明天要走了,你不去看看她?”
裴音郗狠狠地瞪了她一眼,没说话。
夏旅思对她招手:“走吧,回去洗个澡换身衣服,去虞景庄园去呀。轻基金今晚在哪里开饯行晚宴,你家前老婆是东道主,过去捧捧场,见个面呀。”
轻基金因为每次安排行程最短也要三个月,而且慈善医疗活动多少带有危险性。所以每次惯例,出行前一天,虞言卿都会举行饯行晚宴,是为了慰劳工作人员,也是为了鼓舞士气。
这次的出行比较特殊,规模没有以前的那么大,虞言卿觉得虞家大宅太空旷了,索性把晚宴安排在虞景庄园里。这也是夏旅思来找裴音郗的原因。
“不去。”去晚宴送自己老婆离家三个月,她去了才是脑子有包。
“嘿,你俩意见闹挺大。”夏旅思挨近一步问她:“你俩那天吵架吵什么了?知情人说,你老婆那天从会议室里红着眼睛走的。你把人弄哭了!”
裴音郗听得心一疼,沉声说:“没说什么。”
“其实虞医生的计划,不失为目前情况最完美的计划。没说什么,那你到底是为什么不爽她去?”夏旅思想不通。
裴音郗懊恼地抓抓头发,头发被她抓得毛茸茸的,她还是忍不住说了:“她瞒着我,排斥我知道,我很不舒服。而且危险啊!其实我一直在追查,上次抓我抽血的幕后之人,和20年来追杀我的人是谁。这个人很神秘,不知道在什么地方,而且他好像一直在害人,我查到很多失踪的案子和他有关,可是始终找不到机会把他揪出来。”
“现在发生这么多事情,把言卿和虞家牵涉进来,我现在隐约觉得这个人,和病毒操控是同一个人。如果这个猜想是对的,那么这个人在20年前的案子中是什么角色?是不是害我爸和虞言卿父母失踪的人?甚至……是不是虞言卿的父母?”
“虞言卿突然选择缅甸,她一定知道什么。可是我却还没掌握情况,事情不在控制中。那些人是穷凶极恶的人,虞言卿会有危险。可是她执意去,还故意瞒着我。换你,你会爽吗?!”裴音郗给她一个眼神。
夏旅思拒绝接这个眼神,一把拨开裴音郗那张漂亮的脸:“啧,这些话你该对她说呀。女人要甜言蜜语呀,你担心人家本来是好事,结果你和人吵架,把人弄哭了,然后自己躲在这里冷战。”
裴音郗苦笑。
“走吧。换个衣服,去晚宴呗。听水柳说,你老婆超舍得花钱,我这拿死工资的小刑警可没机会接触富豪们的生活,你不带我进去,我怎么能借机去奢侈一把,体验一下大富大贵的滋味呢。”夏旅思拉着裴音郗往外走。
作者有话要说:虞言卿:大狗狗从5岁开始到15岁,再到25岁都对我图谋不轨
裴音郗:美姐姐从人家5岁到15岁,再到25岁都要抱人家年轻漂亮的身体
虞言卿:………(t_t)你乱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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